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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焦虑中点滴而过。
黄昏时分,琇莹在小茜与流霜的伺候之下沐浴更衣,又装扮了一番,觉得自己就是一盘精心摆盘的菜,正等着主人来吃。还好自己这不是个清穿文,不用被裹在被子里由人抬过去,事毕之后再由人抬出来,那样的话,可就更像一盘菜了。
没想到,天黑时等来的却不是濂祯,而是唐汉。
“皇上差奴才传话给婕妤小主,他今日怕是来不成了,让小主不必等待,自行安置即可。”唐汉恭敬道。
琇莹有些凌乱,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公公可知皇上被什么事绊住了?”
“回小主,是太后唤了皇上去赴晚宴。”
琇莹点头,原来又是后妈召唤,不过,后妈难道还需留他过夜?
唐汉似看出了她的疑惑,又道:“不瞒小主,太后是将皇上请去了昭明宫。”
昭明宫?琇莹顿时一怔。那里是闻昭仪的寝宫啊,心就此跟着一缩。该着自己侍寝的日子,他却被叫去了别的女人寝宫,这事可有点打击性。
唐汉却还有下文:“小主切莫多心,每次与太后及闻昭仪相谈之后,皇上都会心绪烦闷,皇上决定今晚不来找小主,是不想在烦闷之时来惹小主陪着烦闷罢了,绝非别的缘故。”
琇莹浅浅一笑:“多谢公公相告。”
她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多心”。她绝不是在怀疑皇上想去和闻昭仪怎样,而是为那姑侄俩截了胡而愤懑。这可是第二次了,上次的爬墙约会若不是被她们叫走了皇上,她还不至于被冯小仪手下推进昆阳湖呢。
靠,连姐攒了两辈子的初。夜你们都敢阻挠,姐一定跟你们没完!看姐回头帮皇上亲了政,把你们这些女人全都炮灰掉的!
琇莹愣了愣,猛地意识到——自己这还是头一次对“亲政”这目标产生了实际的动力,原来能激发起自己想去帮他亲政的,就是对爱情自由的捍卫。怪不得,天枢说亲政只是附加条款呢。
天枢很想插口纠正: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什么对爱情自由的捍卫?是对XO自由的捍卫罢了。
不过鉴于自己声明要休假回避,他就还是保持了沉默。
待送走了唐汉,琇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皇上不来了,天枢的那个预言不就落空了么?敢情守护大人的预言,有时也会是错的。
不过,有一点琇莹能肯定,那就是,皇上现在一定比她更心塞……
此时的濂祯走在去昭明宫的路上,那何止心塞啊?那简直是堵心堵得要命!
哼,老妖婆专挑这时候叫朕来陪她侄女吃饭,一定是故意的!
其实,这还真是冤枉太后了,太后决定今晚请他赴宴时,他定下今天侍寝的消息都还未公布呢。
去昭明宫的路上,濂祯一直延挨着工夫,争取能少和那姑侄两个相处一刻。他郁闷非凡,甚至难得地起了个念头:朕还是得争取亲政,把老妖婆一党彻底除了,不然岂不是要被她们恶心一辈子?
濂祯与琇莹,这一对对政治丝毫不感冒、奇缺权力欲的男女,却在为同一件事不快的时候,心有灵犀地想到了同一个解决之道。
将来的太后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俩人首次起心要推翻她的统治,只源于她无意间打扰了他们的亲热。没错,还是无意的。对于这个奇葩逻辑,太后其实也蛮冤的……
天枢大大想要补充: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小白,说到底就是太后想让皇帝跟她侄女亲亲,而皇帝只想跟女主亲亲,这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而已。对于男女主这对没追求的二货,当然只有干扰到他们亲亲,才会激发他们反抗的动力。
作者有话要说: 赶脚这一章信息量蛮大的说……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
☆、050、怀旧
亲政的念头,濂祯在去年的那场变故前也曾起过。那时的朱芮晨就曾问过他“皇上可想亲政了?”濂祯没回答他,因为他还未下定最后的决心。朱芮晨那家伙,倒像是盼着他回答“想”,然后跟着他大干一场的模样。
只是那一次,还没等到他决定,这边后宫女人们的争斗却已见了分晓。事实证明,他想要为之争取亲政的那个女人,不值得他如此厚待。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濂祯停步于昭明宫外,望着西方的余晖,嘴边挂上一抹自嘲微笑。他居然再次为了女人而想去亲政了,亲政这个事……该有多麻烦啊?他这人可是最怕麻烦的了。
所以,亲政对于现在的濂祯而言,还只是个偶然冒出来的念头,尚未成为终极目标。毕竟他作为皇帝,还没有琇莹那么大的危机感。
闻昭仪今日穿了一身浅水蓝色的齐腰襦裙,外罩白缎绣红梅的半臂。这身穿戴濂祯还记得,是她当年刚入宫时,与他见头一面时的穿着。
濂祯扫了她两眼,撇了嘴角——这回又想使这招了,有用么?
这三百余天里,这姑侄两个为了提起他对闻昭仪的兴趣,已经使过很多手段了,甚至在琇莹穿来前,就曾有过一回闻昭仪夜闯寝宫送上门的事件,其结果是,濂祯当晚把寝宫让给了她睡,自己跑去影月斋过了后半夜。
他总也不能把闻嘉慧一脚踹出去是吧……虽说他当时有想来着。
濂祯觉得,自己表态已经表得很清楚了,不明白这姑侄俩为啥就不能死心,难道就非要逼他直说:我不想跟您侄女那啥,您就死心了好吧?
太后不会死心,只要她侄女还没生下孩子,没当上皇后,她就得帮她继续折腾。这濂祯也明白,所以知道自己还会不停地被骚扰,被折腾,于是他又开始想亲政,可仅仅为了避免被骚扰折腾而费时费力亲政,又动力不足——濂祯就这么纠结地活着。
而闻昭仪见到皇上今天一来就对自己多看了两眼,却自我感觉很良好,认为自己这身打扮是选对了,热情洋溢地为濂祯斟酒布菜:“皇上政务繁忙,辛苦了。嫔妾特意备下几样皇上爱吃的小菜,请皇上尝一尝嫔妾的手艺。”
濂祯的脸色更加不好看。“政务繁忙”拿来形容他这皇帝,纯粹就是句反讽。自从上次批了一件南方水利的折子都被权臣聒噪了半天,他就再懒得去管什么政务,反正他本就不感兴趣,而那些权臣也巴不得他不感兴趣,那么他撒手不管,不就正好两厢顺心了么?
这女人还不及妍妃,至少人家妍妃不会出口就说这种傻话。
太后也尴尬于这种别扭气氛,好在一早打算好了,留他们小两口独处,随意吃了一阵之后便道:“哀家不及你们年轻人体力好,这便有些乏了,先回慈清宫去了。你们且吃着,不必相送。”
濂祯也知道,刻意选了晚宴这个时间,又选了昭明宫这个地点,那么叫他来的用意就很明了,他也并不在乎,反正会是一切照旧。
起身对太后恭敬相送之后,他看了看窗外暗下来的天色,琢磨着,或许今晚还可以按原计划进行。
虽说他确如唐汉所言,不想让负面情绪毁了女朋友的第一次,但是……毕竟这也是他期待了多日的一件事,看到时候还不晚,他就又开始心里狂长草。
与此同时,闻昭仪却在握着酒壶默然纠结。
“皇上是在想秦婕妤?”
濂祯一怔,这事都被她看穿了?有那么明显么?他转回身来,见到闻昭仪娥眉轻蹙地站在桌边,一副楚楚可怜姿态。
“当年嫔妾初见皇上时,也是秦婕妤这般的年纪。看见她,便如看见了嫔妾当年风华正茂之时。”闻昭仪哀怨凄婉地轻叹一声,饮下杯中残酒,“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从来都是后宫常理。”
濂祯背靠了门框,抱着手臂冷笑道:“你这是在怪朕喜新厌旧?”
“嫔妾不敢。嫔妾自嫁入皇室之日起,便明白这后宫中的规矩,从不敢奢望得到皇上专宠。嫔妾只是……只是不自觉地感伤。”闻昭仪说着,就垂下泪来,“当年仲春时节与皇上初见,桃红柳绿,燕舞莺飞,仍历历在目。四年过去,嫔妾待皇上的心意……可从没变过。”
秋光红烛,玉人垂泪,倒是一副很动人的画面,只可惜,濂祯这唯一的观众,再不会为此动心了。
他只是倚靠在门框边,嘴角噙着冷笑继续看着。支撑着他耐下性子还没走的动力,仅仅是他想看看今天这女人到底准备了什么招数,直觉告诉他,今天这姑侄俩是埋了什么大招。
闻昭仪抬起泪眼直望向他:“嫔妾自问这四年来一直对皇上真心真意,皇上对嫔妾,就一点旧情都没有了么?”
说着上前几步,目光殷殷地望着濂祯,怯怯地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