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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他厉喝,激动地抓住她的手,“你不要随便诬赖我,我哪有把姑姑忘了!”
轰隆——如同平地炸响惊雷!
李悦脸色惨白,头晕目眩,身子晃了两晃,跌跌撞撞倒进谢君恺怀里。以往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渐渐的,渐渐的,一点一点串联起来,竟是那么清晰,那么刺痛!
“你可不是忘得一干二净了?给句痛快话,姑姑的仇你到底还要不要报?”
郤炀瞧了眼刚刚才缓过一口气来的光悟方丈,神情矛盾,眼神复杂:“那天我一见他,二话没说,就和现在的你一样,凭着心中那股怨恨与冲劲,我拨出思情剑一剑刺了过去……”
他眼望着方丈,后者正用慈爱平静的淡淡目光祥和地回视着。
“就是这种眼神……”他指着光悟方丈嘶吼,“这种表情……当我一剑刺进他胸口,我满脸溅满他的鲜血,他竟然还用那种心满意足的表情看着我!”
“阿弥陀佛……咳,咳……”光悟方丈双手在胸前合十,面带微笑闭上了双目。
“那一剑,他根本连半点闪躲的意思也没有……他根本就是想等死!英珞,我们若真的杀了他,反倒是成全了他。”
“我不懂!”英珞一脸迷惘,“我只知道是他让姑姑他们受了许多苦,不杀他难平我心头之恨,我发过誓,今生一定要杀光少林和尚替姑姑报仇!”
“英珞!”郤炀笑了,笑容里透着几分邪恶,像是恶魔在狞笑,“和尚们修功德,讲求圆满,你说……我们能顺了他们的意吗?”
“咳……阿弥陀佛,老衲罪孽深重,咳咳……”
“光悟!”他半蹲下(禁止)子,邪气的冷笑,“你死后是会下阿鼻地狱的!”
那样阴冷狠毒的口吻令李悦不寒而栗,像是掉进了冰窟里。
“难道……郤炀,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用报仇了吗?”英珞迷茫不解,三年来拚命练武,始终就只要一个信念:报仇!但是,郤炀现在却说了这样一番话,她听不懂,摇头道,“我不听你的,我要去问姑姑!我只听姑姑的……”
她转身就走,动作快得惊人。
“英珞——”郤炀起身追出。
才一晃眼功夫,他俩的身影就看不见了。
“咳……阿弥陀佛!”
“我跟去瞧瞧!”水霄好奇心大起,拱手道,“各位,后会有期——”
一纵身,逾墙而去。
李悦挣扎欲追,却只觉得四肢无力,双膝颤抖着跪下地去。
“小心!”一双强有力的胳膊及时搂住她的细腰,深沉的眼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眼泪潸然而下,她看着郤炀离去的方向,心口一阵阵的抽搐。
宿怨
好半晌,她才抑制住心底的悲伤,注意到抱着她的那个人。
谢君恺关切的脸孔近在咫尺,她下意识地推开他,讶然:“你的穴道……解开了?”
他不太在意地说:“你点穴的位置有问题,点的稍稍偏了,我用了一刻钟就冲开穴道了。”
“偏了?”她顿感失落,那种悲怆的情绪再度涌起,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看来自己的武功练的也并不怎样!
她所有的武功完全得至于《御凤诀》中的记载,因为无人指点,全凭自身悟性领会贯通。武功招式固然好学,但内功心法,想要学得高深,一个人就是再怎么智慧过人,没人教导,还是不行。
她欠缺的正是名师的指点,再加上她本身的体质,所以即使《御凤诀》记载的武学绝顶高明,她仍是只能窥得一二皮毛。
“咳咳!咳……咳——”
“方丈大师,你没事吧?”谢君恺扶起光悟方丈,从怀中掏出一小瓷瓶,正是水霄赠予的“水灵雪莲丹”,“再服一颗吧?”
“不用!”光悟伸手阻挡,沙哑道:“这一枚丹药得来不易,实在没必要浪费在老衲身上。”他伸手颤巍巍指向躺在地上的五位弟子,“施主如不弃,请赐药给小徒。老衲感激不尽!”
“方丈大师言重了!”反正药也是别人的,拿来借花献佛,何乐而不为?
谢君恺自去救助那五位少林僧人,光悟方丈摇摇摆摆,挣扎着走向禅房。李悦看他实在可怜,放心不下,默默地跟在他后面,以防他摔倒。
“孩子,你过来……”光悟方丈盘膝坐上平时打坐的蒲团,一脸疲惫,他向李悦招招手,示意她靠近。
在李悦的眼里,这个天下第一寺,武功声誉堪称武林第一的光悟禅师,此时不过是个身受重伤,无依无靠,孤苦可怜的老人罢了。
“何事?”她靠近几步,俯低身子柔声问。
“坐……咳咳……坐下……老衲讲个故事……你可愿听?”
李悦立即猜出他想讲什么故事,见他一脸的诚恳与期待,她轻吁口气,在他对面找个只蒲团,屈膝跪坐。
“……咳咳,老衲今年已七十有二,自十一岁出家以来,自问这一生光明磊落,无愧于心!只是……唉,那件事确实是少林寺……做的有欠……妥当!”
李悦眼睫低垂,细细聆听。
“那是三年前的冬天,大雪纷飞的一天夜里,有位年轻女子领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突然上山拜会,她是来求医的……”
这时,谢君恺也走进禅房,听到光悟方丈在讲话,便没多吭声,随地坐了。
“……出家人慈悲为怀,当时老衲便与光智、光清两位师弟一同迎见了那位女子。咳咳……她的衣着很是古怪,不象是中原人士,一身素白貂裘,长发也未盘髻,脸上却用块白纱巾蒙住了。她带来的孩子就躺在担架上,一脸蜡黄,形容犒枯……咳……老衲替那少年一把脉象,却发觉他内力浑厚与他小小年纪极为不符,更为奇怪的是他体内气血奔腾,脉象紊乱,像是强行修炼一种奇特的武功,内力不济造成走火入魔……”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段,有些气喘。
李悦略一沉吟,朱唇微启,一语中的:“方丈大师定是不曾出手相救!”
“你、你怎么知道?”方丈心惊。
“方丈大师若是出手相救,今日他们又岂会上少林来寻事?”
“是……”他神情黯淡,“老衲的确没有出手,不是不救,是没法救!”
“是真的没办法么?也不见得吧!”李悦点破其中的漏洞,“听方丈大师方才所描述,那女子非中原人士,却不远千里的赶赴少林求助,她若无足够的把握,确定少林寺有救治之方,又怎会千里迢迢带了个快病死的人跑这一趟呢?”
光悟方丈震惊了,这个少女,她究竟是何来历,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方丈大师此刻心里定是怀疑我的来历了!”她莞尔一笑。
光悟方丈摇摇头:“你说的很对,咳咳!那女子最后恳请老衲借《易筋经》、《洗髓经》一观!”
谢君恺突然插嘴道:“听闻少林‘易筋’、‘洗髓’二经乃镇寺之宝,经中所载皆是高深武学……难道真有此事?”
“阿弥陀佛——这两本经书乃达摩祖师所留传下来,历来为少林寺收藏,外人知之甚少。咳咳……也不知那女子从哪里听来的……”
“所以你们就怀疑她上山求医是假,骗取经书是真!”
“是……”光悟方丈深深地看了李悦一眼,为她敏锐的洞察力所折服。“她在寺门外跪了整整三天三夜,最后老衲让知客僧请她离去……”
“嗯,我想,她自然是不肯的!”
“她岂只不肯离开,老衲让知客僧出面,原本是一番好意,她却大发脾气,出手打伤了寺中僧人,一路打到藏经阁。她武功奇高,招式又怪,我师弟光智才与她相斗百来回合就被她打伤!她使的又是一柄削铁如泥的短剑,连十八罗汉阵也抵挡不住她!”
他愈说愈快,愈说愈激动:“……少林寺建寺以来,第一次被个年轻女子打了个措手不及!咳咳……最后不得不采取车轮战来消耗她的体力,说来真是惭愧!唉,她招式虽复杂精巧,但虚招太多,又是个女子,体力与内力自然要欠缺些。但老衲却实在是越打越心惊——她的招式中竟有许多与传说中的《御凤诀》极为相似……老衲与师兄弟们愈发认定她是昔日魔教妖孽,妄图抢夺镇寺之宝,下手更不容情……”
李悦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一样的感觉,无意间瞥及,却见谢君恺若有所思,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
“你们……见到她的长相了没?”她小心翼翼地询问。
“打到后来纱巾落地……”
“她很丑?”
光悟顿了下,表情古怪地朝她瞄了一眼:“老衲说了,李施主莫生气,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