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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是底下的人胡诌着,还闹到老爷那儿。一会儿老爷走了,子衿打他们板子。老爷就莫要费心了,有事儿就快去忙吧。没事儿的。”
“我要真的走了,你不会后悔?”江孝宗手心一紧,顺着江容卿起身让出位置的动作索性坐了过去扶住虞子衿,宽阔的肩膀任由她靠着,略带责备的拍了拍女人单薄的肩,哑声道:“舍不得我,总也不说,每回都把我推了出去。我看你啊,也就剩下嘴硬的功夫了。”
“到底还是老爷了解子衿。”虞子衿并不反驳,弯着松垮的眉眼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想要将身边这个男人所有的气息保留在自己的方圆之内。指尖试图想要触及江孝宗玉佩上的穗子,却无力的摔在江孝宗冰凉的袍子上,轻轻道:“老爷,子衿想问老爷一句话。”
“嗯,你说。我听着呢。”江孝宗紧了紧怀中的女人。
虞子衿笑着说:“我到现在还记得出嫁前,娘跟我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一直都记得。我呀,这一辈子太简单了,只做了这一件事情,就是服侍老爷,做好这个江家的二夫人,这已经让我很满足了。现下,我也只想问您一句,老爷您对我这个‘从’……可还满意呢?”
江孝宗僵硬着深刻的轮廓狠狠的抵在虞子衿的发顶,半晌才湿润了眸子点了点头,浑厚的嗓音独有的压抑和自制,道:“子衿,你很好。”
虞子衿显然愣了愣,随即笑了。面上蜿蜒的细纹勾勒出一抹欣喜,道:“是吗?那我……就知足了。”
江容卿死死的攥住一旁床前红木的花格,牙齿咬着下唇的疼痛袭来一股血腥。江容卿别过脸,苍白的面色显得她猩红的双唇娇艳欲滴。江容卿从不知道,原来一个女人的满足,仅仅来源于一个男人的一句“你很好”。江容卿从不敢相信,甚至讶然。
“老爷,实在对不住。现如今,我怕是该走了。”虞子衿毫无血色的唇干涩开裂,半睁半闭着逐渐失去光亮的眸子,手中的力量却更重。
江孝宗向来平和凌厉的眼瞬间变得张皇失措,他低下头看向怀中的女人,力气大的几乎将面前的女人生生捏碎。没来由的愤怒让他的面色青白,他更显苍老的浑厚近乎嘶吼的开口:“你要走去哪儿?谁许你走了。你嫁给我,陪了我一辈子,老了老了,你当真要我这个老头子孤苦无依没了念想不成?!”
“老爷,我累了。您就看在我为这个府上一辈子,让我安心的走吧,好不好?”虞子衿疲惫的缓缓睁开眼,她本能的软糯了语调去规劝面前这个孩子脾气了一辈子的男人。她想要抬手去抚摸这个男人因为愤怒而纠措在一块儿的皱痕,却也因此只能静静的望着,舒展了眉眼,在心底最后一次描绘这个自己的丈夫,道:“下辈子……下辈子,子衿只盼您能全了您这辈子的念想,切别憋屈了自个儿……嗯?”
“子衿!”江孝宗失声叫她。
此时的虞子衿混沌的双眼毫无目的的四处张望着,渐渐失去了心神。靠在江孝宗的怀中时而呢喃着,又时而死死的盯着门前。
“啊,对了,我还想见见容隽呢。容隽,你知不知道,娘不能没有你,你是我的命根子,我的命根子啊……可是,容隽呢,怎么还没来呢……”虞子衿慌乱的眸子飘忽着定向一旁几乎泣不成声的江容卿身上,脱了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容隽,容隽……是你来了呀。娘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呢。娘以为你不想见到娘了。你不要恨娘,你知不知道,娘只有你,从来只有你啊……”
“你是娘的念想……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一手抓了空,虞子衿几乎跌趴在想要扶住她的江孝宗身上。半晌,她抬起头,怔愣的望着江孝宗,勾了勾唇角,微微笑了。
“是老爷,老爷……您终于来看子衿了?终于来了……”
“老爷,您看见没有?今儿这件衣裳,是子衿特地穿上身的。从前您说过,好看。子衿可不想让您瞧见那么丑的样子……”
“老爷,您看……好看吗?”
“嗯……”
“呵……”
最后一刻,虞子衿飘忽的眸子定定的在江孝宗身上看了一眼,似乎又有些不舍的循着那房里头全然瞧了一眼,然后靠倒在江孝宗的身上。随着衣角攒措的细微声响,雪白的手臂在床前死死紧了一下,终是了无声息。
她轻轻说:“老爷,来生,咱们就别见了吧……厌了,就别见了……”
江容卿倚在木兰身上,几乎哭的断了声。
江容隽迟迟赶到,顶着一身的雪花。见到的只有穿戴整齐的躺在床榻里头的虞子衿。江容隽出乎意料的一滴眼泪都没掉。她站在虞子衿的床前,面无表情的看了半晌,像是在瞧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似的,然后转身,越过那些叫着她“大小姐”哭怮成一片的侍女。从未有过的高傲。
这一日,她穿了一身浅黄色的衣裳,头戴珍珠的步摇发簪,妆容精致。
“我娘,她有什么话留给我没有?”江容隽目不斜视的望着紧闭的院门,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
江容卿垂眸反问,不无嘲讽:“是你娘?”
“二夫人?”江容隽瞥了江容卿一眼,一句二夫人叫的极顺畅,目色清明冰冷的就像是江容卿手中逐渐融化的冰冷。
江容卿木然望着她,面上泪痕尽拭。雪下的更大,雪花儿融进了江容卿的眼,酸痛的江容卿想掉泪。她摇了摇头,淡淡道:“没有。”
“大姐姐。”江容卿清晰地目色看向江容隽的背影,叫住正欲转身的江容隽。
江容隽转身,问道:“还有什么事儿吗?”
“大姐姐。”江容卿弯了眉眼,笑吟吟的叫她。然后近了几步,轻声说道:“妹妹一直以为自个儿冷血无情。没想到,大姐姐竟更甚几分。妹妹着实佩服。”
“不必客气。你我都知道,你不是当初的江容卿,我也不是当年的江容隽了。”江容隽轻笑,淡淡说。
江容卿嗤声,不禁勾唇反问:“当年?”她顿了顿,缓步走到江容隽面前,道:“妹妹从没有什么当年的说法儿。从来都是如此。大姐姐呢?嫁了人,不姓江了?改了性儿了?可是……容卿都知道的道理。再怎么样,也改不了出生,改不了底子的。大小姐,二夫人所出。呵……再恨再厌也没用。嗯?
“你……”
“大姐姐先忙,容卿告退。”
☆、第二十八章·花好圆月日(上)
在很多年后江容卿都能够回忆起这个她短暂的一生中最冷的三月。她自以为恨之所极的那个人在她醒悟到自己是真的在爱的时候离开。而她午夜梦回睁开眼都会萦绕在脑海中的那个已经推开她的爱人,也在她试图用这样的冰天雪地麻痹自己的那一刻,夹风带雪的归来。
与江容卿印象中的不同,他难得一身雪白的长裘袍子,衬得他极华贵。浮毛般的雪花落在他壮硕的肩上,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立了许久。他推开了朱红色的院门,苍茫的大雪几乎没了脚跟,对面死死望着他的那个单薄的女孩儿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是那么远,他淡淡的笑意和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又是那样的清晰可见。然后,他就那样踩着一地的雪花儿,走到她面前。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他周身清寡的檀木香气围拢在她耳边,他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清高模样儿。只是褪下了身上的披风,掸了掸上头的雪花儿,紧紧的伸手裹在面前瑟瑟发抖的女人身上。暖热的大掌放在她的肩头,玩味责备的沉声开口:“这么大冷的天,还下着雪,就不怕冻着了。”
“好看。”她随意的扬了扬唇角,眯了眸子,淡淡的。
“丫头……”他失神的望着面前静若处子的江容卿,声音极柔。
江容卿良久不语,只是怔怔的望着二夫人院落的方向,目色猩红。院子的另一边,传到这里已然十分微小的哭怮声,此时在她的耳中成千上百倍的回响,足以掩盖住身边这个男人淡淡的一句关心。
她旁若无人,良久,才沙哑着一字一顿的答非所问:“我不知道,我该叫你什么?”
“你想叫我什么?”苏延景站在江容卿身边,含着笑意的眸子转头看向她所看的方向,声音轻轻的。
江容卿僵硬的抬着下巴勉强看了他一眼,微微眯了眯,面无表情的叫他:“十七。”
苏延景一愣,嘴角两边的小胡子圆润的扯了扯,耸肩笑道:“随你。”
“都随我?”江容卿毫不避闪的与他对视,没有丝毫的表情出入,仅仅是皱了皱娟秀的眉头。
苏延景点了点头:“都随你。”
江容卿木然看了他半晌,娇媚的眼角恣意的一勾,十分骄傲的模样儿,音调平乏的开口:“十七。”
“嗯。”苏延景笑着应她。
“十七。”江容卿又叫,语气渐渐上扬。
苏延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