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刚来得及看清师兄端正的下巴,人就已经被他一只手臂揽住,随即屋顶传来巨大的轰隆声,师兄破窗而出时,我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他说,“快走。”
等稳稳落在楼下,抬头才看见屋顶上火光不断闪烁,每次爆出火光,就听见一声轰隆响。师兄松开紧抓着我的手,拍了拍头发,我这才注意到他身上都是灰。
他自嘲地笑了笑,“方才我屋里一声巨响,屋顶破开个大洞,不知道是哪门哪派在屋顶上打架,江湖中用火器的门派我还没听说过……就连朝廷也还没能大面积用火器,要有这玩意儿,打仗也不用这么费事……”师兄说到这儿猛住了口,奇怪道,“我怎么知道朝廷的事,真是怪了……”他挠了挠头,眉头随即也皱紧了,手按着额角。
我忐忑地看着他,“怎么了,又觉得不舒服?”
按着额角的手用力得有点发白,随即他扯出来个笑,“没事,一阵一阵的头疼。吹会儿风就好,看样子今晚是别想睡好了。我们去西湖边走走,断桥我还没来过,说是看雪最好,可惜了现在不是冬天。”
“等冬天我们再来就是。”我随口应着,察觉到师兄的手拉着我的手,他的掌心温暖,嘴角不由自主就弯了起来。
西湖的水在没有风的夜晚特别平静,像是一块光滑的玉石,刀子一般的月牙落在湖面上,像美人额间的一点装饰。
本来在断桥上走得好好的,师兄不知看到了什么,兴冲冲的像孩子一样,拉着我的手就冲下桥去,我腰上一紧,脚已然悬空,等回过神来,师兄已经带着我掠过大片湖面,落在一棵崎岖伸出的歪脖子树上。
虽说是歪脖子树,却很结实,完全能承载两个人的重量。
“就是这儿了。”说着他扶我坐下,自己也坐下来,让我能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一处是西湖边极不起眼的一处,喧嚣离得很远,天地浩渺,似乎只剩下了我们两个。冷风吹来我打了个哆嗦,师兄索性将我揽在怀里,低头看我悬在半空荡个不停的脚。
“你小时候,我送过你一双系着铃铛的鞋,还在吗?”
那是小时候师兄送我的小玩意儿中顶不起眼的一件,本来我是收着的。
“我听人说,送鞋是要送人走的意思,就搁在山庄里没带走,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我细着声,对于不知道在不在这种说法非常抱歉。
“如果现在你穿着那双鞋,一定会很好听。”他笑看着我的脚。
和师兄的脚比起来,我的脚小得不像话,整个身子都没有长开,或许再过几个年头,师兄会像我的父亲。
果然他握着我的手,语气里三分无奈七分希冀,“你快把病治好,不然总这样小,我可不好意思同你成亲,别人会说我……”
“说你什么?”
“老牛吃嫩草。”
“本来就是啊……”我笑着接口。
“……”师兄不吭声了,一根根拔我的手指,像是可以拔长一般。
“你怎么这么笨啊……”我忍不住敲了下他的额头,那双大眼睛专注望着我的时候,总让我觉得心口涨得慌,我鼓着腮帮撇开脸,声音却响亮,“新娘子是要遮盖头的,大不了我衣服鞋子里塞点东西……”
师兄的神色变得古怪。
我尴尬地咳了两声,“反正是我们俩的事,别人怎么说管他作甚,别人说你是内什么你就是了吗?那我说你是我夫君,现在就是,咱们是不是就不必拜堂成亲了?”
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掌心微微出汗,黑漆漆的眼又有些柔软的湿润,映着师兄脸上温和的神情,我总觉得这个师兄是我想象里的,好像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你方才说你说我是你什么?”像绕口令一样的话师兄说得没有打结。
“就……反正你都听见了!”我别着脸,颊边烫得慌。
“别人说我是什么,我都不是。但你说的,我是你夫君,那就是了。”
耳畔传来师兄的话,他鼻腔里闷着浅浅的笑意,我几乎能想象到他嘴边意气风发的弧度,就像是打赢了对手,长枪立在身侧闪闪发光。
我又觉得心口闷闷的,像是被人捏住了心脏一般闷窒的喘不上气,即便师兄眺望着湖面,侧脸也看得出眼角嘴边笑出的纹路。趁着那纹路消失之前,我飞快凑上去碰了下。
在他转过脸时大声喊,“看什么!”
“再叫一声。”像是训练我持剑时手腕翻动一般的语气。
我闷着声。
“叫一声?”
不吭气。
“就叫一次,悄悄的,等我们成亲总归是要叫的,早点习惯免得到时候咬到舌头。”师兄一遍遍诱哄着,热烘烘的吐息打在我的耳背上,还好天色晚,不然红得发紫的耳根子就被师兄看见了!
“……夫……”我别扭了半天只吐出来一个字。
师兄就紧紧抱住了我,胸腔里传出温暖又细微的笑声,我把头埋在师兄的颈窝里,那处特别适合放下巴,低着声咕哝说,“你也叫我。”
师兄的手在我背上像给动物顺毛一般上下抚着我的脊梁,也别扭了半天倏地笑出了声。
“快点儿!”
在我的催促声里,师兄果然是叫我了,只是叫的内容就——
“小师妹!”
他犹嫌叫不够,在我手脚并用的抗议里连声叫了好几声“小师妹”,最后歪脖子树实在吱呀得厉害,师兄猛封住了我的唇。
他像是试探一般,动作很轻,轻得像是湖面上的清风,却拂红了我的耳廓,我能感觉到师兄的手在我脑后,支撑着我的头,辗转加深这个吻,潮湿的热气让人睁不开眼。
唇分时刻,师兄小心翼翼地蹭了蹭我的脸,好似我的脸是块豆腐,动作大了会蹭碎掉,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注视着我,头抵着我的额。
“我总觉得我们不是第一天这样,好像我们早就该是这样,但是因为我笨,浪费了太多时间。我恨不能在一天之内,将欠你的时间都补回来,把曾经的冷言冷语都吃回去。像这样,能看到你,能感受到你……”他顿了顿,手捧着我的脸,额头还抵着我的,“我觉得傻得很值得。”
我登时连眼睛都不敢眨了,半晌才在师兄脑袋上敲了一记。
“那你就傻着去,我才不和傻子成亲。”
说着我扭动了两下,歪脖子树的吱呀声似乎到了极限,树枝发出断裂的声响,师兄带着我落在岸上,就见那截断开的树枝垂在水面上。
那天晚上我们在杭州街头,从人声鼎沸走到人声稀落,再到乌青从天边褪去,迎来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曙光中卖酒酿圆子的摊子烹煮起热气。
白茫茫的热气里,我们端着最普通的粗瓷碗,看不清彼此的脸。
心底里却能清晰勾勒他的轮廓。
渐渐那热气散去,我似乎能看清去时的路,坚定无比地延伸到远方。
初七就在这样的黎明里到来,伴随着酒酿圆子的香甜滋味,只是回到春风酒馆后,我和师兄住的屋子都损失惨重,屋顶上破开好几个大洞。
更糟糕的是,我的床上被子鼓鼓的,躺着个人,头埋在被子里,床边斑驳着血迹。
我心生不祥,走近后看见了荀千雪僵硬清冷的脸。
第二十九章 玉昆门
望仙楼足有十二层高,飞檐勾角大有摘星之势。各路人马从辰时开始鱼贯而入,杭州城中百姓大概也隐隐觉出有那么点不对,家家闭户。
春风酒馆离望仙楼不远,从我的卧房所在的二楼往东北方向望去,最高的那个,就是望仙楼了。
大会要傍晚才开始,大概是预备通宵达旦的。
活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武林盛会,本是有点儿小激动的,但看着荀千雪前胸后背上的刀痕我那点儿激动就滋滋地浇灭了。
扒拉开他的衣裳就见旧伤上头横陈的新伤,我下手不轻,看上去本无知觉的荀千雪哼哼出声,大概是痛觉刺激了还在睡梦中的人。
蹑手蹑脚站在我跟前的小姑娘穿着荷叶碧色的裙子,瓜子脸比初见瘦了点儿。不过女子以瘦为美,该长的都长了,几个月后的现在再见,青碧脱去几分稚气,倒添三分柔媚。
她探头探脑地往帐子里瞅,看着我的手在荀千雪身上摸来摸去,嘴巴嗫嚅着像有话说,被我瞟了一眼又什么都不敢说。
等收拾完荀千雪上下十多道伤口,把他左肘骨折的部位固定好,他两道平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