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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而头上脸上,奇怪的,竟没有半滴雨水。我慢慢抬头,看到头顶一件长袍,再转身,瞧见潜光正立于我的身后,双手高高捧着自己的外袍为我挡住头顶的雨水。
“为什么?”不劝我,宁愿以自己的双手为我遮风挡雨?我疼惜的抚上潜光的脸,他全身湿透,满脸雨水,一滴滴顺着脸颊流下,打在地上,也敲在了我的心里。
“雨儿,不进去看看他吗?”潜光没有回答我,浅浅一笑。一切都包含在他这简单的一笑中了。
我抬眸问他,“你是不是告诉宁毓儿,你不能再照顾她了?”
潜光微微一惊,没有说话,只是淡笑。
“她是不是也答应你了,她会放手?”
潜光又是一惊,却仍然只是笑,不说话。
可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答案是肯定的。这就够了。
我缓步走入灵堂,这里,简陋的让我不敢相信,会是曾经叱诧风云追求极致的谦益的灵堂?潜光解释道:“他的死讯尚未公开,是以一切都简办了。否则当此关键之时,一旦消息泄露出去,势必将天下朝局推入更加动荡之中,百姓亦将面临更大的战火灾难……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他带回帝都安葬,会还他该有的一切尊荣。”
“那些,不重要了。他追寻了一生的权势,到头来也还是放下了。”我侧目问道:“他走之前见过孩子了吗?”
“他是笑着走的,他看到了他的一双儿女。”潜光闪了闪睫毛,声音有些低哑哽咽,“他,一直睁大了眼,硬是撑到大夫断定你身子无碍后才闭上眼去的。这一闭上就再没醒来。”
我强忍住眼中刺心的酸涩,走到棺木旁,眸光淡淡扫过,以外的在角落看见一块同样简陋的牌位。
上书:杳渊。
只有这么简简单单两个字。
杳渊?杳渊——咬冤……
我大骇,抱起牌位问潜光,“杳渊是怎么回事?”
潜光道:“杳渊是他的字。”
“谦益字杳渊?他不是字酃风么?”我诧异,酃,原是一种古酒的名字,谦益不喜欢,所以从来不许人叫他的字。
潜光用平缓的语气,说道:“他的确字酃风,而杳渊是皇爷爷在世时为他取的字,除了他与皇爷爷,没第三人知道。他临终前告诉我,他死后只用这个字,就连墓碑上也不要留下‘竹谦益’之名。”
除了谦益和开国先帝,没第三人知道谦益的这个字。
那么,那首鬼歌,皇宫里的那首鬼歌,唱歌的人为何会知道谦益的这个字?又为何只有我听见了?是我自身存在某些机缘性的特殊之处?还是那首歌就是唱给特殊的人听的?
我突然想起了淼水幻术。譬如,音幻术就能将特定的声音传入特定的人耳中。
我心中轰隆一声巨响……我知道,有什么东西被隐藏了。是阴谋么?一个似怪兽一般的阴谋?我大抵已经抓住这只神秘怪兽的尾巴了,如果我顺着尾巴摸上去,能看到怪兽的全貌。然而更可能的是,我还没看到怪兽的全貌之时,就已经葬身兽腹了。
这时,一股怪异的又臭又香的味道窜入我的鼻子,我寻味低头看向棺木中静躺的谦益,微楞,“怎么在身上洒了这么多花瓣?”厚厚一层,几乎要将他掩埋在花瓣中了。
潜光道:“前日,他呕吐了一大盆黑血之后,身子虽能动弹了,另一种不知名的毒却在他体内迅速流窜。不久,他已是奄奄一息,浑身还散发出一股有毒的恶臭,谁碰谁便会中毒。只有站在四丈开外,方不会受他身上毒气所扰。若非我功力深厚,你又是百毒不侵之体,只怕今日也是不能靠近他的。采来这许多花瓣,是为了压住他身上的毒臭。”
我心惊,怎会这样?倘若那副方子无效,谦益该在身子能动弹之前就命丧黄泉。可若是有效,他吐完黑血之后,又不该出现另一种毒流窜他的全身才是。
我噙着泪拂开覆盖在谦益脸上的花瓣,细细查看,他脸上已没有中毒死亡该有的黑紫色,只是白,很白。他紧闭着双眼,永远不会再睁开看我一眼。他紧闭着双唇,也永远不会再叫我一声“丫头”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伸手去探了他的鼻息,他的颈脉,他的心跳,我希求什么呢?
没有鼻息,没有脉搏,没有心跳,只有我的泪打在了他惨白的脸上……
我从来没有如此专注的看过一个人,尤其是正安静地躺在棺木中的这个男人。
他有纵横捭阖,经天纬地之才;他能指点江山,挥斥八极;他狂狷不羁,目下无尘;他随手举抬可杀人,运筹帷幄知用兵;他低眉抚琴屡酥魂,回眸一笑遽生辉……
然,这一切都远去了。
剩下的,只有他静谧苍白的脸,不知为何,似乎就只是这份静谧竟也能轻而易举的摄去人的心魄。
蓦地,我怔住。
心头涌上一个奇怪的感觉,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很别扭。
我甩了甩头,这种感觉很强烈。所以,一定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可是到底哪里不对?潜光见我凝眉甩头,走过来担忧问道:“雨儿,不舒服么?”
“不是。”我拼命的想,谦益脸上明明已经没有了中毒的迹象,明明已与常人无异,可毒臭味儿依然存在,这是为什么?
我急忙拂开谦益身上的花瓣,拉开他的衣裳……居然……“也没有。”
“没有什么?雨儿。”潜光疑问。
“没有中毒。”我回看潜光,“你看,谦益的脸和他的身上,明明都没有中毒的迹象。”
潜光低头一看,“咦”了一声,“那日,他分明是全身黑紫,毒臭难闻,怎么今日……”
“是了,就是这里不对!”我总算找出症结所在之处了,“如果我用的那副方子无效,那么谦益应该是被毒死的。那种毒会积在人的体内数日不散。这样的话,我们现在看到的,就应该是全身黑紫的谦益的尸首。”
我莫名汩出一丝兴奋,但更紧张,一颗心高高悬起,已到了嗓子眼。
我急切的拉高谦益的裤腿查看,叫起来,“潜光,你快来看,原来,原来毒全跑到谦益的腿上了。毒臭是冲这里发出来的。”
那么……我的手突然就颤抖得厉害。
“那么,以毒克毒的那个方子,其实是有效的。”我的声线也跟着颤抖起来。
潜光疑惑,“如果方子有效,如何他又死去了呢?”
“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死。”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激烈的撞击我的心,心跳变得好快。
潜光大惊,“可他明明已经没了鼻息,没了脉象,没了心跳。”
“现在还不能定论。”我敛住呼吸,颤着手摸向谦益的眼,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压迫他的眼球,瞳孔马上变形了。我突然停下,有些不敢松手,我怕,可我又想知道答案。答案有两个,上天或者入地。这种又想又怕,在恐惧中怀着希望的心态更加速了我的心跳。
耳边寂静,除了雨滴亲吻地面的声音,就只有潜光的呼吸声声和我的心跳声了。仿佛我整个人都已经不存在,只遇下一颗跳动的心,存在于天地之间。
我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松开了压迫在谦益眼球上的手指,隔了一瞬,才敢睁开。“恢复了!”叫出这一声,我只觉浑身气力都耗尽了,虚脱一般依靠在棺木上,拼命的,大口大口的吸气。
潜光不解,眼中闪着疑惑,但更多的是对我的担心关切,“雨儿,什么恢复了?”
我哭着,也笑着,喘气说道:“谦益没有死。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死。”我长长呼出一口气,“或许是两种剧毒相克时反应过于激烈,谦益一时受不住,而呈现了休克……嗯,假死的状态。”
由于呼吸、心跳、脉搏、血压等生命指征十分衰微,寻常人用一般办法很难查出。故而从表面看假死之人几乎完全和死人一样。但实际上,人还没有死。如果眼球受到压迫,瞳孔变形后能够自行恢复,就证明,人,其实还活着。
“他还没有死,只是假死,只是我们以为他死了。他一直都还活着。真的,潜光,他还活着。”我说不出此刻是何心情,心里糅杂的东西太多,纷繁冗杂,早理不出头绪了。
潜光展眉一笑,继而长舒一口气喜道:“呵,还活着……活着就好。”
“替我带他回去,好么?我得救他。”我瞅进潜光的双瞳之中,我知道他真心希望谦益能活下来,可他的心情也很复杂。他脸色很不好,笑容里散发出一点点酸味儿。
“好。”潜光给我一个暖笑,一口答应,将谦益从棺木中抱出,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