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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城顺势抱住了她,刚才才浮现的那一点点小小醋味儿消耗殆尽。如果……当年那个孩子还在,恐怕也是这样的年纪了吧。她的目光微沉,犹豫了下,把小女孩抱起来坐在了膝盖上,掐了一把她水嫩嫩的脸,笑了。
谢则容的目光有些复杂,却最终没说什么。他俯视殿下那个“燕喜公主”,眉宇间的冰冷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温煦。他道:“据孤所知的史册记载,帝姬燕喜早于多年前便已经自请出宫,数年之后亡故。”
那女子微笑道:“陛下如今也是登上九宝之人,居然还真信那一套说辞么?我领先帝旨意得以长留民间,你若想看,我还有那一道密旨。”
谢则容淡道:“空口无凭,事关皇族血脉非同小可,你可有凭证?”
“有。”
那女子从腰间取出一枚印章,由宫人带到了谢则容的面前。碧城也经不住好奇心偷偷看了一眼,发现这是一枚公主印章。在燕晗,公主降生之后为防夭折,一般不会当即册封,而是以帝姬之身份到周岁,周岁过后会从神官府中取来白石刻成印章。这石头并非白玉,却因为极其罕见而更加珍惜。如今这个女子呈上的这块印章她也有一个,她那个刻着的是楚氏碧城,而这女子那个刻着的是楚氏燕喜。
谢则容细细端详,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印章是真,人却不一定。”
燕喜瞪大了眼睛:“那陛下还想如何验证?”
谢则容淡道:“是与不是,孤自有办法验证。不过今日是碧城大寿,孤不想为他人所扰。”
燕喜愣了,眼里火光一闪而过:“我是不是楚氏血脉,要说验证,恐怕也要皇后来验证,你不过是招赘的驸马,凭什么?”
“大胆!不得无礼!”宫人尖锐的声音响彻在议事殿上。
燕喜明眸中燃烧起怒火:“你才大胆!”
“住口——议事殿上,岂容你喧哗对陛下不敬?!”宫人气急败坏。
燕喜却嘲讽一笑,道:“我竟不知,我不过离开数年,我楚家之江山甚至于你们这一群奴才,居然也拱手送人了?你这认主的速度倒是够快,倒是贴合那一脸奴才相。”
“你……”宫人的脸红了又白,最后气得手都抖了。
“本宫燕喜,数年之前先帝曾以史书为事实加以追封。”燕喜冷声低缓道,“你该跪称我一声,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殿下。
燕喜的声音要比寻常人清亮上许多,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震慑了满朝文武。这样的时局,不论是朝堂上的老臣还是谢则容都无法轻言断定是非。碧城静静看着,目光落到尹陵身上,却发现尹陵正取了一颗葡萄往自个儿嘴里塞,撞上她的目光,他眨眨眼,一派看好戏的模样。
寂静。
良久之后,殿上响起尹陵悠悠的声音。他道:“其实要想验证也不难。”
谢则容道:“太子有何高见?”
尹陵笑眯眯道:“我听闻过一段轶事,燕喜公主早年曾流落民间,当初是以朝凤乐府之司舞身份入宫,方才与太祖相认。朝凤乐府上一任乐官尹槐尚在人世,乃是燕喜公主的授业之人。寻得尹槐,大约就能验明真假了。”
“那尹槐在何处?”
“这个嘛,得问尹陵了。”尹陵真诚道,“哎呀可惜了,尹陵貌似被陛下‘当庭毙命’了。”
寂静。
那一场筵席最后是如何收场的,恐怕没有人愿意去回忆。碧城只记得诡异的氛围笼盖着整个议事殿,最后那位燕喜公主被谢则容安置到了宫中,并派重兵守了起来,而她,则在筵席之后被谢则容偕同回到了紫阙宫。
谢则容脸色阴郁,却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在宫中忙碌。她浇花时他站在一旁森森看着,她喝茶时他也陪在一旁默默盯着,她冷冷回眸的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似的站到了她对面。
一步之遥,他面无表情,只是低道:“孤不想对你做什么。”
碧城沉默。
谢则容轻轻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道:“碧城,你究竟想要什么?”
碧城别开了视线。
谢则容似乎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低缓下语气,轻声道:“此生,我从未求而不得。即使你当时昏睡不醒,我也找寻到了方法让你醒了过来……可是如今,我却不知道如何靠近你一点点,为什么你我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生死两隔?”
他说:“孤,不甘心,却不敢去争。”
他低声说:“我此生从未怯战,可是……这一战,我却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碧城终究没有再开口。
一日黄昏,日落西山。紫阙宫中渐渐亮起了宫灯。那时,谢则容刚刚离去,宫灯的光泽把他的身影拉得狭长无比,许多尖锐的棱角都成了细细的一弯。碧城在灯下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忽然有种说不出的迷茫。如果这世上真有什么后悔药,她希望上苍能够抽走她遇见他的那一日,这样,也许他最终会功败垂成,也许会作为枭雄取而代之,可是却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种完美叫做谢则容。
可是如今已经支离破碎。
*
没有人知道燕喜公主究竟是真还是假,原本还有些古老的方子,比如滴血验亲,可是谢则容与碧城都知道,不管燕喜公主是真的还是假的,当今皇后的血液绝对不可能与她相融。所以即使有许多老臣上奏请示,这一个方法最终还是被压了下去。
朝野上下,举国上下,无不在关注着这死而复生的燕喜公主。
碧城却在悄悄联络着朝中的老臣。这天下兵权有六成握在谢则容的手上,却还有四成是在其他兵马元帅手中的。这些年,许多手握兵权的重臣被谢则容一一瓦解,解甲归田的解甲归田,命丧黄泉的命丧黄泉,唯有一个叫裴野的元帅坚守到了现在。只是这人常年卧病,避开了任何与谢则容交锋的机会。原本谢则容早就有理以病为由解了那元帅兵权,可是这元帅所有亲兵乃是当年扫匪归降起家,野性难寻,朝中原本就不平稳,想必他是不敢轻举妄动。
裴野元帅功高而病重,不见任何客人,朝野之中无人敢去打扰,久了,大家也渐渐淡忘了还有这样一号人存在可以威慑朝纲。
这也是碧城唯一可用之势力。说到底,尹陵所有都是西昭的,即使他愿意,西昭国君未必答应。如今她已经是堂堂正正的楚碧城,自然可以用许多以前不敢用的资源。
紫阙宫中,沈御医提着药箱匆匆奔跑在回廊上,片刻之后,他终于来到了当今的皇后身前,仔细环视了一圈周遭确定安全,才轻声低语:“启禀皇后,微臣已照皇后所说,以皇后赐药为理由,在元帅府上跪了三天,终于得见元帅……”
碧城微笑听着,眼中光芒越来越亮。
只要见到那个裴元帅,一切就还有扭转的可能。
黄昏。
圆滚滚的红色小球宸儿鬼头鬼脑在紫阙宫门口探了好久,终于突破了重重宫人和宫婢阻挡冲到了碧城面前,露出红扑扑的脸蛋抱大腿,奶声奶气道:“皇后姐姐,大哥哥说你这几天木有理他。”
碧城失笑,打发走了沈御医,抱起肥嘟嘟的宸儿朝外头走,却不想迎面撞上了谢则容。
当是时,她手里抱着宸儿,脸上挂着笑,眼神明媚,一时间所有的情绪还来不及收敛,硬生生地凝结在了脸上。结果,谢则容居然也露出了一丝更加复杂的神色,他道:“碧城,孤与你说一件事,你……先不要惊慌。”
作者有话要说:2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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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城,孤与你说一件事,你……先不要惊慌。
碧城手中抱着宸儿,原本挂在嘴角的笑容渐渐淡开了。究竟是有什么事情能让谢则容摆出这样郑重的神色来说这一件事情?莫非是燕喜公主出了什么事,还是……
很显然,宸儿害怕谢则容,也许是每个孩子都有的天性。她原本搂着碧城的脖颈,圆溜溜的眼睛瞅了一眼碧城,又看看谢则容,最后挣扎了几下后跳到了地上,怯生生躲到了碧城的身后,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碧城伸手落到她毛茸茸的脑袋上,低声问:“什么事?”
谢则容神色凝重,道:“大祭司……病危。”
碧城的手猛地一颤,顷刻间周遭的声音随之远去……姜梵病危?!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服用了延寿之药吗?
“孤带你去神官府。”谢则容遥遥朝她伸出了手。
碧城的手脚冰凉,好久才迟疑着走到了他身旁,然后,出宫。从宫闱到神官府的这一个时辰无比的漫长,除却上一世在牢中的两年,她还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