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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眼底划过一丝异色,面上却依旧笑颜:“那白墨就先谢过父上大人了。”
白瑾天笑声愈扬,他实在是喜欢看素来一副风轻云淡、凡事皆成竹在胸模样的白墨不悦的表情,笑声收去,他神色微肃,扫视过大堂:“今日适逢江湖中各门各派当家在此,白某愿告与众人——自今日起,碧落宫宫主之位传于碧落公子白墨,凡江湖事务,白某再不插手,悉数交予新任宫主。”
此言一出,大堂之中立时人声鼎沸。
木若微怔,几分茫然地望着白墨。
虽是应承着众人的赞赏褒奖之言,虽是言笑晏晏,然不知为何,她就是感觉得到白墨自心底腾起的怒意。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白墨低头伏在她的耳边,轻叹了声气:“这个老狐狸……本来不出一日,我独娶你一人的誓言必会人尽皆知——他这样做,无非是想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言罢,扫视议论纷纷的大堂众人,“很明显,他成功了。”
难掩的抑郁之色在那素来噙着浅笑的脸蛋上浮现,木若不禁谑笑:“奸猾如美人师父,也有吃瘪的时候?”
白墨闻言,垂了眼睫去望怀中的人,唇角忽现出笑容:“若早知如此便能得你欢心,遭多一些算计我也甘之如饴。”
木若的笑僵滞嘴角,垂下头去,半晌方听得她小声埋怨:“师父从哪里学的花言巧语……”
白墨一怔,继而噗嗤一声失笑。
白瑾天黑了脸色,对于这次的效果他表示很不满意——木家那个小丫头还真是不容小觑,不过片刻就将那眸色阴沉的外甥逗得失笑,他冒着生命危险栽了白墨一次怎能就换来这点效果……
白瑾天忽然寒颤了下,不由自主地望向降温的源头——大堂正中,白墨嘴角噙笑,正以寒凉如冰的眸光审视着他。
白瑾天嘴角一抽……生命危险什么的,罪过啊。
大堂中这时也便安静下来。
不远处的侓菊瞥了眼自家公子的神色,暗擦了擦汗,向一边的喜娘使了个眼色。
喜娘也算机灵,上前一步,扬声道:“吉时已到,请新人行拜堂之礼。”
白墨闻言收了令人寒栗的目光,唇角染上浅笑:“请吧,我的新嫁娘。”
木若成功地再次红了脸,恨声道:“师父,不行耍流氓。”
白墨笑意一僵。
“额,夫人要披上红绸,”侓菊以杀身成仁之志,向前几步,低语道。
“……”白墨淡睨一眼,眸光暗凉,直身路过,“你的大婚?”
“……”侓菊泪目,看来他的志向指日可待了。
木若同情地瞥了侓菊一眼……跟在你家公子身边那么多年还不懂得察言观色,你这不是找不痛快么。
“我说过,要所有人看你成为我的妻,”温热的气息忽浮于耳边,声音魅惑含情,“而你,自然要亲眼见我为你办的大婚之礼。”
“……”木若深深地凝视着红衣美人,半晌开口,“刚才那一下,其实是你找人绊了我一脚吧?”
“……”
ˇ密离碧落ˇ 最新更新:2013…07…10 17:10:56
“……”
白墨睨着女子,唇角忽泛开一抹笑,“你害羞了。”
木若大窘:“你、你胡说——”
“呵呵,”白墨心情极为愉悦,“你还是没变呢,木小若——害羞的时候,就只会这样了么?”
“……”僵。“我才没…”
“咳咳。”在与侓菊“推辞”片刻后,青竹硬着头皮打扰了公子与夫人的“密谈”。“公子,吉时——”
“……”白墨淡淡的一眼瞥过去。
立时寂音。
木若扶额:名震江湖的碧落竹首呐——您就这么点儿出息?
白墨不疾不徐地侧过身来,望着身侧的红衣女子:“记得你说过的梦中婚礼么?”
木若一怔:“额……”她能说不记得了么……毕竟当年作为觊觎美人的一份子,她随时随地的旁敲侧击,一时起意这种东西……不记得也属正常哈……
白墨略有郁卒,却又不禁勾起唇角:“玫瑰花毯,玫瑰花雨,玫瑰花床——”
……“我的大婚上,要有玫瑰花毯,玫瑰花雨,玫瑰花床,玫瑰花房,还有我爱的人手捧十一朵玫瑰跪在玫瑰花毯上向我求婚!”……
尚带稚嫩的童音自记忆深处传来,与耳边蛊惑的低语融作一体。
一股酸涩涌至鼻间,恍然间眼里的世界有些模糊,木若垂睫而语:“师父……”
道是无情却有情。
这一切,到底是你的随手做戏,还是你的一往深情?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些玫瑰——”
“唔,”白墨闻言竟有些微赧然,但很快便逝离,“其实从那之后便一直在派人寻访,最初在北方寻到,带回宫时却死在路上,后来精卫在西域找到,请了当地几位花艺人,移种到碧薇阁,才这样一直延传下来。”
“公子。”青竹咬牙,“大家都在等着呢——有什么夫妻悄悄话可以晚上进了洞房慢慢说,不必急于这一时吧。”
木若听了第一句话,赞同点头,白墨眸底冷光闪过。
木若听了第二句话,立时脸红,白墨赏了青竹一个赞许的眼神。
青竹擦汗——虽然他抱着必死之心开口,但很明显他的最后一句话恰到好处地取悦了自家公子,是故幸免一死呐……
——
“一拜天地——”
……
是夜,红烛笙箫。
木若一身火红嫁袍,手里抱着一只红艳艳的喜果,大快朵颐。
终究还是没能完成她信口说来的“梦中婚礼”,求婚什么的,在这破地儿,就是浮云啊。
不过……手覆在大红色的玫瑰花瓣铺了厚厚一层的床榻上,扫视着目所能及的范围内可谓铺天盖地的红色玫瑰,木若轻轻扬起了唇角,终是得偿所愿了呐。
接下来,便是为木白解蛊了。
思及此,木若眸色黯了些。
身在碧落宫十年,她向来闲散于内力修为、刀剑拳脚,唯独致力于毒、蛊钻研,也更加知晓:蚀心蛊分无数种,以八种毒花汁液提取合成,种下后于后心处绽开花形,传言此蛊唯有通过男女欢好内力引渡方能移除,且后患无穷,每转一人则加重一分;除此之外,可通过将所选八种毒花的花根按花汁的用量比例研磨成粉,熔铸成形,谓之御香,燃以抑蛊——若非施蛊之人,极难寻到所选的八种毒花种类用量。
而木白在离开青楼前素无异样,之后便——木若眸光一凛:“……洛清寒。”继而摇头,不,不可能是他。
罔论二人无冤无仇,清寒更是对她照顾有加,若想下手,他有许多机会——而白墨明显知晓下蛊之人,他绝不会为洛清寒遮掩。
更何况,自那之后不久木白就被白墨带走,他又熟知御香配方……
木若狠狠地摇头,打断自己的猜想——时已至今,多思无益。
“木小若……”
门外,忽传来一声呢咛低语。
木若尚怔愣着,便见雕花木门被推开,红衣美人信步而入。
迎上那面容精致美好的美人,木若不禁呼吸一滞,继而扭过脸去:“…妖孽。”
似是听见了榻上人儿的低语,墨发凌乱的红衣美人勾唇一笑:“若儿——娘子,给为夫抱抱。”
木若僵直了身子,眼睛眨了下,反应过来,立时红了脸:“师父,你又耍流氓!”
一笑一闹,似是流年未离,依稀年少。
木若挂上笑意盈盈,起身迎去,却眸光微黯。
终非年少。
白墨望着迎来的女子,亦是勾了唇角,一时迷魅人眼,满室芳华,他信然几步向前,展怀以拥。
“唔——”竟是唇齿相依。
近在咫尺的眼眸依旧是不变的星光暗转,勾魂摄魄。木若的眼底有着纯粹无暇的欢欣:“师父…呐……”
欲寻那千机老人,此去一路无可预知,如今你接手碧落,再不复当年初见那易碎的白璧少年模样,我纵去也安心。
望着白墨渐阖的眼眸,木若的眼角落了一滴泪。
不管是谁以她做饵,不管是谁无意背叛,不管是谁弑了木府上下,甚至不管是谁下蚀心之蛊相逼——
“这忘相思的配制……还是师父教的呢……”木若将已然睡去的红衣美人轻扶至榻上,拭去唇上细粉,泪光莹然,唇畔含笑,“至于这夜来香的用量——最多到明日,定不会像凊梅那般没有节制。”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