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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风在商场上打滚多年,商场如战场,他这一皱眉,就有凛冽兵气从眉稍眼角溢出。
“这份工作……我不能辞。”叶纶微微垂眸,咬了咬下唇,“我在这里工作八年,离开这里,我没地方可去。”
是啊,她学历既低,年龄又大,长相平凡,更没有除打杂之外的工作经验。在这竞争激烈,遍地美女才女的城市,根本很难立足。
“谁说你没地方去。”孟风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生气,“你可以到我的公司来做事,也可以安心在家做全职太太。”
叶纶摇头,轻声道:“那是……不一样的。”
是的,那是不一样的。
在叶纶五岁的时候,她的父亲因为外遇,和母亲离婚。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再不相信,恋人间所谓天长地久。
更何况,像孟风和她这样条件相差过大的情侣,更是不怎麽可能有永远这回事。
孟风现在给她的东西,将来一样能全部收回。
所谓去他的公司做事,所谓全职太太,都不如她能握在手中的,那份做了八年的杂工,令她安心。
孟风忽然把车停下,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然後转过脸,眼中似有炙炙烈火,望向叶纶道:“纶子,你不信我……我们在一起都两年了,到现在,你居然还不肯信我!”
叶纶不敢看他,默默把眼帘垂下。
孟风看了她一阵子,目光中的火焰渐低,声音也缓下去,无可奈何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也算了,等再过半个月,我们就要结婚。那之後,你总该信我。”
叶纶眼中渐渐泛起一层水雾,忍了哽咽,低声道:“……谢谢。”
她谢他能体谅她的心,更感谢他愿意和她在一起,肩负起婚姻的责任。
“傻纶子,谢我做什麽。”孟风揉了揉她的头发,叹口气,又发动了车子,“说好送你的,现在你要去哪里?”
“宝府路。”叶纶低低回答。
孟风点头,“你放心,我会让你看到,我绝对不是像你爸爸那样的男人。”
叶纶被这句话说得悚然一惊,抬头看孟风。
她从未在孟风面前提起过她家的事,不知孟风是从何得知。她原以为,孟风除了事业之外,对待别的事情都大大咧咧,却没想到他待她这样上心。
孟风专注的看着前方,脸上神情毫无破绽。
植人(二)
做完下午的事情,叶纶很幸运的没有再蒙老板宠召,於是去超市买过菜之後,和孟风回到了家里。
今天是周末,接下来,就是两天的休假。叶纶感到很是轻松愉快,洗手开始做菜,又用紫砂煲把鸽肉炖上。
孟风系着和她身上一样的情侣围裙,就在旁边给她打下手,剥蒜切葱择菜,被她支使的兴高采烈。
叶纶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唇边不知不觉泛起微笑,从心底里感到幸福。
大概谁也想不到,在公司里呼风唤雨的他,在家里会沦为她的下手。
或许,如孟风所说……她可以试着放下心防和童年阴影,把自己的全部未来,交付给他。
鲫鱼在锅里滋滋的煎着,发出诱人香气。
叶纶用锅铲给鲫鱼翻了个面,这时听到了孟风的手机铃声。
孟风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去客厅拿了手机,按下接听键,“喂?”
叶纶没有回头,听到孟风的声音越来越大,“……什麽?美国那边的货有问题?好,你先在库房等着,我马上就过来!”
鱼已经煎得差不多,叶纶关掉气阀,转身望向孟风,“孟风,发生了什麽事?”
“公司里出了点小事。”孟风脱掉围裙,眉头紧皱,“我要过去看看。”
叶纶看了看餐桌上放着的生日蛋糕,欲言又止。
“纶子,别担心。”孟风朝叶纶笑笑,走过去轻吻了她的唇瓣,“真的只是一点小事。呐,你看现在是六点,我七点半之前肯定回来,在家等我,到时我们再一起吃饭。”
说完,孟风拿了车钥匙,朝她挥挥手,迳直出门去了。
叶纶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隐约不安。
……
墙上的挂锺,正指七点十五。
水晶吊灯下,叶纶坐在餐桌旁,望着一桌菜发呆。
鸽子汤在紫砂煲里温着,孟风回来就能喝。葱烧鲫鱼已经凉了,不过这道菜凉了更好吃。待会儿做个香菇菜心,再炒个红椒牛肉丝,这两道菜一定要是热的才好。
孟风应该快回来了吧,他这个人一向守时……
叶纶刚想到这里,忽然听到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连忙站起身,拿起话筒道:“喂?”
“请问,是孟风孟先生的家吗?”电话彼端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
“是的,请问你哪位?”叶纶回答。
虽说孟风三教九流的朋友很多,但她因为本身性格的关系,不怎麽喜欢跟那些人接触,所以大都不认得。
“抱歉,我这里是第三医院,孟先生刚才发生车祸,目前正在手术抢救中。”男声语调沈重。
“你说什麽?”叶纶先是不敢置信,继而手抖得几乎拿不住话筒。
“是的,孟先生目前伤势很严重……”男声继续在叶纶耳畔响着。
“不要说了,我马上过来!”叶纶抖着手挂断电话,拿了钱包和钥匙,跑出家门。
她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要镇静下来。
孟风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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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医院走廊。
“请问,你和孟先生是什麽关系?”医生站在叶纶对面,扯下口罩。
“我是他女朋友。”叶纶神色焦急,“他到底怎麽样了?能不能让我看看他?”
“女朋友啊……”医生拖长了音调,“那他的家人呢?”
“都不在本市。”叶纶咬了咬下唇。
“我老实跟你说。”医生看看叶纶,“孟先生的情况很不好,手术後一直昏迷不醒。如果天亮他再醒不过来,就请你节哀……现在他这种情况,必须有家人在身边,请你联系下他的家人吧。”
叶纶迟疑片刻之後,含泪点头道:“……好。”
不知道为什麽,孟风很少提他的家人,但是每个月,孟风都会给家里寄钱,她知道孟风家的电话。
孟风的父母住在一个小镇上,离这个城市并不很远。
按理说,孟风事业成功之後,应该把父母接进城里住,好好孝敬。而孟风非但没有这样做,连寄给家里的钱也没多涨半分。
她多嘴提过一次这事,结果见到了她认识孟风以来,孟风最冷最凶悍的表情,於是也就放弃再往下说。
她只隐隐约约知道,孟风现在的父亲,似乎是继父。
叶纶拿出手机,拨通了孟风家里的电话。
……
最後,医生还是答应了叶纶,进病房看孟风的要求。附加条件是,要求她绝对安静。
叶纶套着消过毒的白大褂,坐在孟风的床畔,看着他苍白的英俊面容、紧闭的双眼。
孟风的上半身被切割得惨不忍睹,插满了各种管子,以维持他的生命。他盖着被单的下半身,右腿的部位,空荡了一片。
他失去了右腿。
叶纶看着这样的孟风,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却没有哭出声音。
她不能情绪过於失控,否则会被医生请出这间病房。
孟风孟风,你快点醒来,你一定能醒来,是不是?
你还年轻,你事业成功,前途无可限量,你不能就这样离开。
请你坚持下去,请你在天亮之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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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纶在孟风的身旁守了一夜。这一夜对她来说,异常漫长。
当晨光透过玻璃窗,洒进病房的时候,孟风的双眼仍旧紧紧闭着。
医生从门外走进房间,摆弄了一会儿旁边的仪器,面色沈重的对叶纶道:“很抱歉,患者已经死亡。”
“等等!”叶纶蓦地站起来,因为整夜未睡,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你说什麽!他还在呼吸!他还有心跳!”
向来懦弱的她,第一次用这样激烈的态度和别人说话。
“是的,但他并不是自主呼吸。只要拔下呼吸机,他的呼吸和心跳就都会停止。”医生同情的望向叶纶,“以脑死的标准,他已经死了。”
“当然。”医生深深吸了口气,“考虑到患者家属的心情,在征得患者家属同意之前,我们暂时不会作死亡判定,也不会停止使用生命维持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