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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寄风的眼皮着实沉重,道∶“你别怕,我在这里,你靠着我睡就成了。”
云若紫的眼中溢着泪光,依然用力地摇陆寄风,泫然欲泣∶“我不敢睡,夜里那小孩会咬我,我怕!”
陆寄风被吓得睡意全消,道∶“有小孩会咬你?”
云若紫点了点头,哀求道∶“你别睡,帮我赶走那小孩子。”
“是什麽样的小孩子?比你还小吗?他为什麽要咬你?”陆寄风问道。
云若紫擦着眼泪,道∶“我不知道他干嘛要咬我,他不咬你,我见过的。”
“那小孩有多大?”
“我看不清楚,不过只有这麽小。”
云若紫在地上比了比高度,陆寄风更是一怔,她所比的高度大约只有半尺不到,再小的孩子也不可能这麽小,难道是什麽凶猛的夜行动物?
云若紫虎猫不辨,将貂、狐等物看成小孩,也有可能。但是这麽小的肉食动物通常只会吃比它更小的动物,并不咬人,何况还是跑入虎穴来咬人,这是绝不可能的。
陆寄风左思右想想不通,道∶“你怎知那是小孩?”
“他有手、有脚,有头,是小小人儿的样子。”
陆寄风顿觉毛骨怂然,难道是山间的鬼魈妖物?云若紫怕成这样,陆寄风也有点怕,睁着眼静静地注意周围动静。
两人紧靠在一起,寂然的黑暗中,隐隐有鸱枭咕咕低转之声。
一道红影倏地飞过,陆寄风惊望,那影子一闪不见,云若紫更紧紧抓着陆寄风,道∶“就在那里,就是他!”
陆寄风盯着那影子,红光跃至高处,隐匿了一会儿,陡然向云若紫扑来。
云若紫吓得尖叫,拼命挥打,陆寄风道∶“躲在我背後,我挡着它!”
云若紫哭着翻身到陆寄风身後,道∶“别咬我!别咬我!”
陆寄风转头去看,那怪异之物咻地一闪便不见了,陆寄风什麽也没看清楚,动作快得像电一样。
背後的云若紫又尖叫起来,那怪物竟遁入土中,钻出去咬云若紫。陆寄风道∶“拔剑刺它!”
云若紫一把扯下陆寄风的佩剑,拼命乱挥。那怪物东奔西跳,云若紫自是无法打中,陆寄风道∶“把剑鞘退下,抽出剑!”
那怪物迎面直扑,云若紫吓得不知如何抽剑,只是不停大叫,陆寄风不顾断骨发炎及剧痛,奋力撑起身子挡在云若紫面前,云若紫已拔出了剑,正好在此时往前一刺,差点刺穿陆寄风。
陆寄风吓得冷汗直流,歪倒在云若紫腿上,那怪物跳上陆寄风的胸口,陆寄风定神一看,果然是个极小的人形,赤裸的身子通红,手脚细长,怪异莫名。
那怪人跳上陆寄风身上,又往云若紫扑去。云若紫大叫着,挥剑一砍,似有什麽汁液喷到了陆寄风脸上,接着有东西落了下来,滚到地上。
陆寄风哭哭啼啼地,陆寄风听她的哭声无恙,松了口气,道∶“你把那小孩砍中了,他不会咬你了。”
“我刺中他了麽┅┅?”云若紫边擦眼泪边问。
“也差点顺便杀死我了。”陆寄风苦笑道。
云若紫连忙把剑放下,道∶“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扶我靠着坐起来。”
陆寄风虽还是小孩,但是云若紫更小,好不容易费尽了力量,才把陆寄风的身子扶正,靠着壁坐起。
陆寄风道∶“那是什麽东西?为何它只要咬你?”
“我不知道。”
云若紫惧意未消,陆寄风低头望着落在一侧的怪物,不禁又是一愣,那哪里是什麽小人,竟是一只约莫有小儿手臂粗的红色大参,被剑割开的地方,流出了一些汁液,散发出醇香,山洞内弥漫着这股又像檀麝,又像松竹的清气。
那红参被割裂之处,伤口慢慢地合了起来,又轻轻一动,陆寄风忙叫道∶“快再砍它一剑,他要跑走了!”
云若紫跳起来,抓着剑再用力一砍,将那怪物当中砍成两半。
“你把这东西拿过来给我看看。”
云若紫不敢去碰,为难地摇头。陆寄风道∶“你用剑把它戳起来。”
云若紫这才小心地串起这两段怪东西,拿到陆寄风眼前,让他看个仔细。
由此物的断口观之,只是流着汁液的块根,竟能化作小人行动自如,实在教陆寄风难解难信,若非亲眼见之,他是绝不会相信有这种事的。陆寄风突然想起,听人说千年老参或是灵芝,会化作人形,出没深山,远避人气,难道这竟是如此希罕的东西?
陆寄风道∶“你切下一片,我吃吃看。”
云若紫见到这东西完全不动,渐渐不怕了,依言取下,以剑削了一片,放入陆寄风口中。
陆寄风只觉满口生香,嚼着也没有苦味,十分甘甜。
“这是奇物,你也吃吃看。”
云若紫摇着头∶“我不要,我怕。”
陆寄风道∶“没什麽好怕的,你吃吧,真的很好吃呢!”
“不要!你喜欢,我就喂你吃好了。”
“不,留着吧。”陆寄风想起柳衡之母的重病,有了这样奇物,或许能大有助益,顿时感到高兴无比,如果能找到柳衡之母,定要将此物奉养於她。
“我不要留着它,你不吃,我现在就把他剁碎了,烧掉!”
“这种奇参天下罕见,你为何要把它毁了?”
云若紫怒道∶“它会咬我,它是坏东西!”
说着便将两截都抛在地上,举剑欲切,陆寄风忙道∶“别、别糟榻了!”
云若紫道∶“寄风哥哥,你把它吃了好不好?我求求你。”
陆寄风见她如此痛恨此物,知道是留不住了,遂点了点头。
云若紫开怀一笑,以剑刃轻削了几片,一一放入秦长风口中。
陆寄风吃了约有半根,心中十分不好意思,道∶“好了,别再喂我了,你吃一点吧!”
云若紫还是用力地摇着头,道∶“既然可以吃,你把它吃完好不好?”
“为什麽一定要吃完?”
“我怕它又长出来,再咬我。”
“不会吧?”陆寄风道。
云若紫道∶“会的,我刚刚一面削,就觉得它好像又长了一点。”
云若紫将另半截拿给陆寄风看,断口处果然正在慢慢地愈合,等断口完全收包好,不知会不会又活动起来。
云若紫当然绝不会容这怪物再长,马上又削下一块,道∶“帮我吃掉它吧!来,嘴张开。”
陆寄风吃了下去,道∶“你知道它为什麽会咬你吗?”
云若紫一面削,一面喂他,道∶“我不知道,就算它不咬我,如果我长大了,也会打死它的。”
陆寄风更觉奇怪,云若紫与这怪参本能的敌对,倒像是天敌一般。
等云若紫把最後一片都塞在秦长风口中,才放了心,像是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笑道∶“它没有了!”
陆寄风笑道∶“你不怕我吃了它以後,也会咬你?”
云若紫吓得脸色发白,倒退了好几步,差点哭了出来,惊恐万分地看着他。
见她吓成那样,陆寄风马上後悔了自己的玩笑,忙道∶“我骗你的。”
云若紫离他离得远远的,道∶“你不会咬我?”
“我一定不会,你别怕,我是乱说的。”
“你如果咬我,那怎麽办?”
“你说怎麽办就怎麽办。”陆寄风无奈地说道。
云若紫怯怯地靠上来,抱着剑,道∶“不可以咬我。”
陆寄风笑了一笑,“如果我咬你,你就拿剑砍我好了。”
有此保证,云若紫才再度靠近,但也不敢像方才那样老是黏着他,拉过一只幼虎抱着,便与陆寄风隔着一些距离躺下。陆寄风更後悔自己的多嘴,只希望过两天她会忘了这些话。
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何时先後睡去,也不记得了。
折腾了这一夜,陆寄风睡得极熟,不知为何,身上的苦楚已不觉得怎样,迷迷糊糊间,陆寄风想到∶就算再严重的伤残,也不会痛一辈子,也许自己的手脚都已麻木,不久就会完全失去知觉,再也不痛了。那可怖的痛感,是自己的手脚最後能给他的感觉,思之竟有些怀念。
成为废人的自己,此後该怎麽办?无法照顾云若紫,反而还可能连累她,却是陆寄风连梦里都感到不安的。
天色大明,温热的光线洒入洞中,睡意仍浓的陆寄风感到幼虎从自己身上踩过,其中一头小虎乾脆就躺在他身上,两只前爪收在身体下,压着他的胸口,令他难以呼吸。
陆寄风本能地翻了个身,将幼虎甩落。幼虎不屈不挠地又爬了上来,压着他的身侧。
陆寄风推开幼虎,打算再睡一会儿,脑中陡地变得清楚无比,猛然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