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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女孩。
细带凉鞋踏在碎石子路上,走得有些慢。她是想放松些,以便欣赏四周的美景。天色已经很暗了,依稀能够看到远处重峦叠嶂,近处碧叶繁花。黛绿深绿浅绿,将整座天堂谷装扮得美如仙境。
在那条“S”形的路上走十分钟,就会到红木村。后远处看,那一片被灯火炊烟笼罩的地方,便是红木村了。这个时候,她不禁想到了房东做的晚餐来,那美味的鱼汤会让人垂涎三尺。
可是,她无意间一望,却是一愣。
她记得这条“S”形的小道并没有岔路,两旁都是高高低低的树木。可是就在快走到红木村的时候,她看见了一条岔道歪斜着出现在眼前。
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她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与此同时,一声甜甜的“画笛姐姐”响起。
她向前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出现在她眼前,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衣裙,瓜子脸,两个鬓角各梳一条长长的小辫,发梢一直垂到腰际,像两条黑色的水蛇在身上游走。
“小伶,你怎么来了?”
她一边问一边将少女抱住,任少女那厚嘟嘟的嘴唇亲吻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画笛姐,妈妈知道你来了,特地要我来接你呢。她做了好些菜,有你最喜欢的鲫鱼汤。”
画笛乐了,忘记了刚刚几幕令她困惑懊恼的事情,拉着小伶的手跟她一起走。
那条路在红木村并没有打住,而是绕着村子向远处延伸。画笛没有去过那里,也没有问过那条路通向何处。她是个路盲,不记得路,所以常怕迷路,不敢乱走。
拐向红木村的时候,她无意间向前一望,又一次迈不动脚步。
她看见两个人影正在前面走着。光线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她能够看到是一男一女,而且看装扮,绝不是山民。
男人穿一件灰白的棉布衬衣,从背影看,身材颀长高大。女人则穿一身黑裙,身材娇小。
两个人听到她们的脚步声,都不约而同地回头向她们望了一眼。
这一眼,令画笛一惊。
两个人的表情都十分诡异。男人的那道目光似剑般刺过来,雪亮。女人却是一脸的阴郁,目光里没有一点儿生气。
他们只回头看了一眼,便又匆匆向前走去。男人的手臂环在女人的腰上,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着,不久,便消失在夜幕里。
2
画笛是被清晨的鸟鸣声惊醒的,睁开惺忪的睡眼,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
走出木屋,山谷晨景便展现在眼底。画笛一阵疾跑,脚下草尖上的露珠纷纷滚落。
山谷被蒙蒙的雾气萦绕着,看起来虚幻,感受起来却是那么的亲切。
木屋的前面有一条浅浅的小溪,踩着石块便可以跃过。然后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在这个季节,颜色正是深绿的。
画笛走进树林深处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有种莫名的凉意。她猛然转身,只觉得有个人影一晃而过,隐没在丛林中。
脚下的泥土很松软。画笛站在原地,想搜索什么,却只听到树叶被风吹过的“沙沙”声以及此起彼伏的鸟鸣。
画笛想了想,沿着来时的路向回走。呆在这个树林里有说不出的不安,看来她要放弃在这里写作的打算,另寻地点。
回到小溪边的时候,背后那种凉意又来了,如影随行。这是女人的直觉,所以当她一转身,那只影子已无处可躲。
这回画笛看清楚了,那是一个男人,刚从树林里出来,离她有十米远。他穿着黑色的棉衬衫,黑色的长裤,正是昨天晚上在红木村边看到的那个男人。
男人见画笛发现了自己,索性迎面而来。他的个子很高,头发遮住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里的光芒有些逼人。当画笛的目光与那道目光相撞的时候,不由一阵心悸。
又是这种目光!她已经第三次撞上了。第一次是在刚上岸时,第二次在红木村边,而现在又出现了。是这个男人在跟踪自己吗?他是谁?
男人一直走到画笛跟前。他甩了甩头,被遮在头发里的另一只眼睛露了出来。
画笛才发现,他居然还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他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下巴略有些尖,鼻梁直挺,嘴唇的曲线则柔和一些,微厚。
只是他的一双眼睛,当画笛面对着的时候,心便不由恐慌起来。虽然这个时候,这双眼睛已经非常柔和了。男人正用柔和的目光打量着画笛。
画笛穿着一件粉红低胸V领衫,脖子上是一条原色皮草围领。牛仔裤上束着一条镶水晶的腰带。她的头发才用发卷卷了,让她这身装束在野性里,又带有几分妩媚。
男人的目光是欣赏的。他开口说:“你好。山谷的清晨很美,没想到人更胜于景。如果人入画中,那岂不是美不胜收?”
他说着,取下了肩上的画夹。这个时候画笛才发现他带着画夹。
难道他是个画家?看气质,有点儿像。
于是她一笑,随口说:“昨晚跟你在一起的女孩呢?你一定给她画了不少画吧。”
她随口说的话,男人听了,却是微微一惊。只是那惊愕稍纵即逝,转眼换成一副满不乎的表情:“哦,那当然。”
画笛心思一动,又问:“她怎么不陪你一起出来呢?难道有贪睡的习惯?”
男人微微叹了口气说:“她病了。所以留在房间里了。”
画笛“哦”了一声,却疑窦丛生:女朋友病了,他不陪在她身边,还有心思这么早出来作画?
她想到了昨天他身边的那个女子,一身黑裙,脸面沉郁。
“我看看你的画好吗?”画笛不动声色。
男人尴尬一笑,打开画夹说:“你看,还都是白纸呢。”
他们说着话,已经走过了小溪。
男人指着远处的山峦说:“你看,那边是一片枫林。如果再过些天,那会是一片红火。我在等,等那片枫林红起来。”
山峦脚下便是红木村了。画笛忽然想到,红木村的名字,应该是缘于这片枫林吧。
画笛的视线停留在那条昨晚走过的从木屋到红木村的路上,新开辟的一条岔路,蜿蜒着不知通向哪里。
昨晚在房东家吃过晚饭,小伶送她回去,她问过小伶那条岔路是怎么回事。
当时小伶的脸上便多出几分惶恐来。比惶恐更甚的,是诡异。画笛从来没有见过小伶的那副表情。
小伶当时说:“画笛姐姐,你知不知道鬼路这个说法?就是,鬼在夜里行走,走着走着迷路了,就在原来没有路的地方走。然后,天亮的时候,鬼走过的地方,就会是一条路,一条人可以走的路!”
那个时候,一轮残月正挂在半空。山谷里的秋夜是很凉的,一阵阴冷的风吹过,画笛单薄的身体便是一个冷战。
这会儿,想起这件事的时候,画笛开始疑惑起来。她从来没有听过鬼路一说,小伶说那条岔路是鬼路,是真的吗?
于是她问男人:“那条岔路,你走过吗?”
男人的目光一凛,嘴唇一颤,摇头:“没有走过。那条路,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画笛追问:“是真的吗?你有没有听说过鬼路?就是鬼在夜间迷路时开的路。”
男人问:“你很好奇吗?你敢在晚上走那条路吗?”
画笛心里一紧,嘴上却装硬:“有什么不敢的?你敢我就敢。”
男人立即说:“那好。我们说好了,今天晚上一起走,不许反悔!”
一丝异样掠过画笛的心房,她侧着头打量男人:“你真是个画家吗?你住在哪里?红木村?”
男人笑了:“千万不要说我是画家,我只是个无业游民而已。我姓段,叫段千文。”
画笛点头笑笑:“那咱们同行,我也是无业游民。我姓画,叫画笛。”
“你叫画笛?写那部《十条鱼》的女作家?”他问。
画笛愣了一下笑了:“原来我不是无名之辈呀。”
段千文一直将画笛送到木屋前,却没有进去。他对画笛说:“谢谢你的邀请,下次吧。我的女朋友,她还需要我呢。”
画笛心里宽慰了一下,原来他还是有良心的。
段千文走之前,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了看画笛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晚上我来这里等你。”
然后他远远看了一眼那条鬼路,向另一条路走去。
这条路朝北。画笛记得小伶告诉过她,从这条路走,几里地之外,有一座山叫黑山,黑山上有一座尼姑庵,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