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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周氏一党胆大包天竟敢对父皇下毒!”这是隐藏得最深的心悸,却被面前女子一语道破,英王依旧强撑着回了一句。
“这个理由能说服殿下自己么。兔死狐悲,殿下还是不肯认清事实罢。从一开始,您和恭王便从未有过和他一争的资格,因为皇上决不允许他输!皇上能容忍你们这些年来明争暗斗从不理会,是因为二王相持可平衡朝局。可朝中重臣又有几人支持过恭王或是殿下的?先将他过继给永康侯让你们放松对他的戒心,以为他断了与你们相争的可能,后暗中压制着你们的势力,甚至为他娶了凌雅柔又娉下我,这些都是皇上早就精心安排好的。恭王失势的起由是金家倒了,我倒要问殿下一句,金家是谁扳倒的?又是谁因督办赈灾一事得了名望?周氏向皇上下毒一事是谁告发的,又是谁得了孝子的名声?绾卿下嫁到靖宁侯府,皇上甚至只用了个绾卿便让靖宁侯府从殿下这抽了身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如同一块块黑色的巨石向他压来,英王几乎被击垮,重重跌坐回位上。
“那么快便晋了王位。殿下难道看不出,他才是皇上心中的继位者。殿下与恭王……不过是皇上养着给他练练手顺带着博得美名的棋子罢了!可笑殿下犹不自知,殿下现在的一切本就是皇上纵容下得的,若是皇上想要收回,说不定殿下会比恭王摔得更惨!殿下还费尽心力和他争什么?殿下凭的又是什么?皇上对贤妃娘娘的隆宠?皇上对殿下您的赞赏疼爱?”
他们,都不过是昭帝手中的棋子。谢澜冰心中生了悲凉——连她也是。昭帝算准了她会帮着叶君镆扳倒英王。
风凉,能带走人身上的一切温度。英王面色发白额角滴了虚汗嚅动了嘴唇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所有一切再明晰不过。她说的都是事实,只是他从不敢相信。
这个女子太可怕了。他紧紧盯着谢澜冰,半晌方道:“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因为我将会成为他的妻子。那么我自要为他减少对手。若殿下调动所有的势力全力一击怕是他也要劳些心应对,毕竟他现在羽毛未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动干戈让殿下知难而退自然最好。再者,我也不想劳皇上亲自出手,否则显得我未来的夫君无能似的。”谢澜冰巧笑倩兮,凑近了英王:“或许,已经迟了。殿下锋芒太盛,皇上又岂会给亲选的继承人留下那么大的隐患?将来他登基,殿下怕也是无处可去的。”她凑到几乎不会动了的他的耳边,清音慢吐:“双王不能并立,一山难容二虎。殿下,你输了。”
这样轻藐的笑容在那清艳的脸上绽放,英王猛然起身狠狠将谢澜冰拽到近前,声音阴狠:“你是‘定国’的主人。却未必会是他的妻。若真有那一日……他的目光阴沉而迷恋地滑过面前女子的容颜:“我们走着瞧!”说罢松开她,拂袖而去。
谢澜冰凭风静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缓缓勾了勾唇角,低声自语:“叶君镆。如今这火我已为你点着了,风就该由你扇了吧。” 浓浓的倦意回到她的眼中,她重新坐下来端了茶望着镜湖,目光飘渺。
安王府。接到素白薄绢的叶君镆展开阅罢,微微淡笑。另取了笔写了几封密令,向外唤道:“久恕。”魅影一动已立于桌案之前,叶君镆面容平静一指桌面:“你今夜将这些送出。”
英王的日子最近有些难过。他身边的人知道,自从那日他面色不善地从相府回来,一连多天都动辄便大动肝火。府中茶盅玉器砸了不知多少,下人们都不敢多言避着他走,连英王妃都不愿去触他的霉头,唯独世子皓昱自幼深得宠爱并不怕他,见他愁眉不展牵了他的衣角:“爹爹到底在生谁的气?是皓昱做错了什么惹恼了爹爹么?”
如今他已九岁。九岁的小人儿处处透着机灵,生得又极俊美,连昭帝对这个皇孙也颇有几分偏爱。英王看了看爱子,将他抱到膝头:“昱儿,你跟着师父该习学了不少东西,爹爹考考你,若是两人相争,一人表面无碍实则已陷绝境,除了坐以待毙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叶皓昱低头想了想,复抬头看向英王,小小的瞳仁中释放出与年龄不相称的果决:“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先下手为强,背水一战或可还有一线生机。再者,自己争过,便不会后悔。”
他永远都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生活,因为他生在了帝王家。英王面色难辨,盯着爱子看了半晌,拍了拍他的头:“好!这才是我叶家的孩子!”
叶皓昱得了赞赏小脸上先滑过一丝激动,而后却有几分闷闷地低了头。英王见他神色奇怪,多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
“姑父不在了。没人再教我习武了。上次入宫,皇奶奶和我说起姑父还直掉眼泪呢。”
英王皱眉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只拍了拍他的头:“那便多去陪陪你姑母吧。还有,今日爹爹问你的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待那小小的身影跑远了,英王重坐回椅上沉思:今日朝堂之上,自己的多名心腹皆因各种各样的原因遭到了弹劾。昭帝虽未明言却下旨彻查,叶君镆看着他的目光退去了素来的谦恭含着丝隐隐的得意和挑衅。他当时便想发作,却碍于昭帝在场强自忍下。
“老三,你欺我太甚!”他咬牙暗道,将手中茶杯狠狠掼在桌上:“既如此,我焉能不如一个九岁的稚子!”
因瑞和公主相邀,谢澜冰隔三差五便会到靖宁侯府陪她说说话散散心。这日正与瑞和公主说到儿时之事,外面忽然蹦蹦跳跳奔入个小人儿,直扑瑞和公主怀中,嘴里叫着:“姑母,姑母……”
瑞和公主脸上一瞬生出几分慈爱,揽他入怀:“是小皓昱啊,今天怎么想起到姑母这来玩?”
原来,是这个孩子。谢澜冰看着叶皓昱神色有几分恍惚,她在边州之时卫谦曾写信给他,说贤妃娘娘央他教英王世子皓昱习武。那是个聪明灵秀的孩子,与他相处很好,他极喜欢这孩子。
帝王家的孩子,若不聪颖些怎么能活得下去?她当时微叹,再者,以后一旦英王失势,这孩子怕也要跟着遭殃呢。到了那时,有了情感的羁绊,反倒成了累赘。
叶皓昱在瑞和公主怀中腻了一会,抬起脸好奇地看着谢澜冰:“姑母,这个漂亮姐姐是……”
“皓昱。不可乱喊。她可不是你的姐姐。你也要唤她一声姑姑呢。她是谢丞相的女儿,姑母幼时的玩伴。”瑞和公主转脸向谢澜冰道:“澜冰,这是大皇兄的长子皓昱。因卫母妃曾要驸马教他习武,故而他跟我们很是亲近。”
“姑姑……”叶皓昱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甜甜笑着行礼,跑过来拉了她的手,回头向瑞和公主道:“姑母。爹爹说您这些天累了不让我多烦你,今日让谢姑姑陪我玩一会可好?”
“好,依你。”瑞和公主似对这孩子没什么抵抗能力,笑着向谢澜冰道:“那澜冰,今日可就辛苦你了。这孩子太好动。”
“无妨。”谢澜冰浅浅一笑,牵了叶皓昱:“皓昱想去哪里玩?姑姑陪你。”
后花园中有一片空地,没种花草,似是留给人活动的地方。叶皓昱停了下来,仰脸看着谢澜冰:“谢姑姑,姑父原来就是在这里教我习武。”
这孩子的眼光像是能看透很多,谢澜冰蹲下身与他平视:“皓昱,你倒底想对我说什么?”
“姑父对我很好,可他一直都不开心。” 叶皓昱认真地看着谢澜冰:“他的眉头似乎打了个结,很难见到舒展的时候。只一次,那次我学得很快,他很高兴,拍着我的头说:‘她也是极喜欢孩子的,将来见了你该也是……’我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他那句话没有说完。谢姑姑,姑父喜欢的人是你对不对?”他目光中透着聪明:“他说的一定是你对不对?我听人说姑父在娶姑母之前喜欢的人是你……”
“皓昱。你是个聪明孩子。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这些不需要姑姑教你。”谢澜冰面色凝烟,淡淡柔和地说道。见叶皓昱似是有些委屈,小脸一垮,轻轻揽了这小人儿入怀:“若你真的很想念姑父,便好好地习学他教你的东西,他……会知道的。”
叶皓昱在她怀中小声啜泣起来:“我想姑父。可爹爹不让我在府中提。皇奶奶一听姑父的名字就会掉眼泪,姑母也是。所以我谁都不能说,可我真的很想姑父,姑父他为什么不回来了……”
九岁的孩子,还没能完完全全脱胎换骨。这份情感是真的,而这帝王家稀薄的真挚打动了她。谢澜冰轻声哄劝着他,眸光渐渐柔和而深沉——这个孩子,又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