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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一色-杜公子系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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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吗?”
  杜公子当然是笑回去:
  “不疼。”
  护士说了句“就你一个说我扎得不疼”,高兴地走了。
  她刚刚走远,杜公子忽然翻身趴在枕头上,左手微微颤抖。我听到沉重的深呼吸和咬牙切齿声。
  “怎么了?”
  枕头里传出的声音意味深长:
  “疼呀……”
  我幸灾乐祸:
  “你不是说不疼吗?”
  他直起身子,长叹一口气:
  “不疼我转神经科了。”
  我再笑一阵,标志着闲聊的结束。
  谈到正题,我把案情的进展简略告知,并说目前还不能排除任何人。说到我怎么采取行动,在柜台磨磨蹭蹭,偷看登记簿时,我还怕他骂我胆小,没想到他大加赞赏,说怎么小心都是应该的,如果调查就要这么保守。但他又劝我还是别调查的好,就当来旅游一次也不错。我当然不肯罢休,却也讲不出什么实质的东西,只好分别评价每个人,以此说明我还是有收获。
  老板没什么可说,典型生意人。
  齐近礼这老头,从旁观者的角度说,很有意思。形象绝对鲜活,观赏起来乐趣无穷。但是,还是那句话,你得是外人。如果和他是一家子,恐怕难以忍受了。
  李敏贞这老太太,没有她老伴那样落伍,在时代上至少领先了十年,脾气也比较随和,没有那么执拗,行事相对变通。虽然他们这一对在各个方面都好像是老头占优势,但我真的不知道,这两个人在一起,谁才是掌握大局的那个。
  方擎岳嘛,是那种人。我甚至可以想象他学生时代是什么样子:小学时,非常喜欢当着众同学的面,模仿相声小品或评书的经典段落,连腔调都很像,逗得大家哄堂大笑;上了中学,会因为过分痴迷于足球篮球等体育项目,被年级组长痛骂,却因为脑筋灵光而深受数理化老师欢迎;大学则是宿舍里的一枚开心果。不过,别看平时活跃,一涉及感情问题就开始含蓄。如果哪个女孩子等他表白心意,那她有得等了。
  既然说到这儿,下一个自然轮到田静。我对这姑娘印象极好,她是我心目中标准的“妹妹”。我时常想象这样的场景:有位朋友来我家作客,我们相对坐好正在寒暄,忽然听见后面长裙摩擦的悉簌声,原来是我妹妹端来两杯新沏的茶。放好茶杯,她在我旁边坐下,两手搭在一起,静静地听人说话。听到妙处,掩嘴小笑几声,在恰当时,还会得体地轻声慢语两句。客人走的时候,不用说,自然是赞不绝口:“真大家闺秀也”!
  稍微对比,就会发现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我那个妹妹,唉!除了在杜公子面前装过几回绵羊,其他时候都是勿庸置疑的豺狼!(当然,这是我瞎想,可没说出来呀。)
  下面该说……对,江汨。这孩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往轻了说,是人前背后两个样;往重了说,就是狠毒,从根儿上就坏了。他说田静是凶手,我看根本是陷害。如果哪天,他说“我没说过实话”,那么好,他的嘴里总算说出过一句实话。
  至于他妈,任莉莉,开始觉得这人除了事儿多点,其他还不错。那副尖锐的嗓子,虽然让人吃不消,倒也没什么。可是后来又感觉不对,好像总有些假惺惺的。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大概是昨天聊天的时候,她最初的语气,似乎对死者无限同情。最后嘲讽他死法的却也是她……
  孩子他爸江源呢,我只在搜查的时候见过一次,长相实在不敢恭维。黑皮肤,脸上坑坑洼洼,满是青春痘的疮痍,五官安排得也不太是地方。他老婆虽然不算美人,但还称得上亮丽,配他可以说是一朵鲜花插在……不说了,也许我在别人心里也是不便提到的那个什么呢。还有,这人的声音也相当有特点。你说什么?声如洪钟?不是,声如破锣。你笑什么呀?本来就是。他给人的感觉非常社会,你一看见他,就联想起烟、酒、饭局什么的。
  刘湘……你可能也听说过,就是一年多以前的那个天才演员,噢,你还记得呀?记性真好,旅馆里那些人,估计就没有一个认出她来的。她小时候特有意思,我跟你说啊……行了,她所有的事你都知道了。我真多事,说她干什么呀?案发时她和咱们一样在车上,绝对不会是凶手,是不是?
  好了,基本就这么多。哈……我没事,就是昨天没睡好,净做梦了。你也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知道呀,可是梦见一只啄木鸟站在我头上是什么意思?表示我脑袋里有虫子?
  什么?探视时间过了,这么快……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病啊。
  回到旅馆,进了大厅。
  这里十分安静。大家各做各的事:老板在柜台后翻看登记簿;刘湘和任莉莉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一个旅馆服务员在抹茶几;田静在厅中走来走去,左右看着。
  “你转了这么半天,我都快晕了。”老板说,“你这是干什么呢?”
  田静轻皱着眉:
  “找东西。我的伞不见了。”
  “你放哪儿了?”
  “一直挂在这里的架子上呀,可是昨天……”
  任莉莉赶忙站起来说:
  “我是借用了一下,回来以后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把它好好地挂回原来的地方了呀。昨天晚上,我上楼睡觉之前还看了一眼,和那件衣服并排在一块呢。”
  “可是真的没有。”
  刘湘似乎不喜欢这么多人在旁边吵闹,平淡说道:
  “你要是着急出去,就先用我的吧。”
  田静笑了:
  “谢谢了,我倒不是要用,就是忽然想起来。它虽然不贵,但是新买的,没用几次,丢了太可惜。”
  说着又到处看。老板也探着身子,往柜台外面扫视;服务员虽然伸着脖子,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任莉莉和这事多少有些关系,不好意思不帮忙,就站在原地转动着头,表示她在找,眼睛却不时瞟向电视。刘湘就坦率多了,坐在沙发上丝毫不为所动。
  我一看到这种场面就烦,走过去真正加入战斗。
  第一个目标当然是架子,上面除了一件衣服,什么也没有。
  “哎……不对。刘湘,你的伞怎么也没了?”
  “是吗?”她转过脸来。
  这时,江源从楼梯口出来,冲着他老婆说:
  “你来一下。”
  任莉莉跑过去,刘湘却也转过脸去,对着夫妻俩上楼的背影拧眉毛。怎么?她认识这位江先生?
  田静从我面前走过,像在提醒我“别发呆了,帮我找吧”。我于是展开大搜索,可惜许久无所获,丧失希望地回到架子前,才想到架子下面还没看,就趴在地上:
  “啊……里面太像有一把伞了。帮我把架子挪开点……好,出来了。”
  田静过来看:
  “这不是我的。”
  确实,是刘湘的那把。我记得昨天给她挂好了呀,怎么跑到下去了?哦,那场齐老头与警察的追逐战,曾波及过这个架子,大概是当时给碰掉的。田静那把会不会也一样呢?我弯着腰,用力盯着地,希望从那里再看出一把伞来。
  “你的是什么样子?”
  “长短和这把差不多,也带个弯钩,可以挂的。这把伞头是铁的,我的是塑料的。伞面的花样不一样,她的是纯黑色,我的是深蓝底,白玉兰的图案。”
  “哎呦!”
  我直起身子,头罩在那件衣服里,忽然觉得后颈一疼。“啪”的一声,一把伞掉在地上。田静欣喜地过去捡起来。
  我揉着脖子,心里庆幸:幸亏她的伞是塑料头,要是铁的,扎一下恐怕够戗。嗯?不对,任莉莉不是说,伞挂在衣服旁边吗(我记得也是这样)?怎么重叠上了?
  是小说看多了吧?我想到的居然是有一个人,在晚上大家睡着之后,来这里穿过这件衣服。可是为什么?要出去一趟?回来后又脱下来挂好,可能是顺手吧,和田静的伞扔到一个钩子上。荒谬的想法,可是我无法摆脱。
  “老板,这件衣服是……”我隐约猜到答案,因为它的尺码出奇的大,样式老旧(是否应该叫中山装?),还有特殊的陈腐味。
  “是老齐的呀,前几天他在厅里看电视,忘了拿走,我帮他挂这儿了。他也没找,可见不急着穿。我什么时候得告诉他一声,让他收回去……”
  说完吩咐服务员这里可以了,去打扫其他地方,然后自己埋头翻开登记簿。看他忙碌的样子,刚才的许诺恐怕已经抛诸脑后了。
  “您等会儿,我还要问您……嗯……哦,对,晚上可以出去吧?”
  “怎么?你有事呀?没关系,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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