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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逼我这样做,谁叫他心肠那么黑那么狠,向我硬要五十万元的回扣呢?如果他是
一个正直、廉洁的干部,不要一分钱的回扣,或者是少要一点,我也不会这样昧着
良心去办事。这些年,我们国家出现了那么多的豆腐渣工程、胡子工程,我看最主
要的原因就是与腐败有关。我说这些也没用,只不过发发牢骚而已,心里实在是太
气愤了,恨不得将高在尚碎尸万段。
说实话,我早就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我修的两幢楼房有一天垮塌,给国家和人
民带来巨大的损失。没想到这种预感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上前天中午,当高副局
长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时,犹如一件重物击中我的头部,我差点昏了过去,天
啊,这怎么得了呢?我怎么负得起这么大的责任呢?事到如今,我该怎么办?
我急得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六神无主,心里狂跳。好在高副局长还比较镇静,
他叫我赶快逃离临江市,逃到外省去。当我告诉他我身上没有多少钱时,他叫我暂
时逃到省城躲起来,他派人给我送钱来。
高副局长这样做,其目的显而易见,那就是怕我落网了,牵涉到他。但我怎么
也没想到,他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又把我出卖了。唉,他这人心里真黑,简直
就是黑心烂肠!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法官同志,我交待的全是事实,无半点虚假,若有半点虚假,我负法律责任!
又是一个漫长的失眠之夜悄然来临。
这是第几个失眠之夜了?
高在尚清楚地记得,这已是第五个失眠之夜了,自从5 月13日楼房垮塌的那天
起,他每天晚上都失眠,一直到现在,整整五个晚上了。
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现象,因为他的睡眠一直很好,照他妻子钱慧芬的话说,
他睡觉就跟死猪一样,连雷也打不醒。可是现在却不行了,每天晚上就是吃四片安
眠药,他也睡不着,而且精神还好得很,仿佛那安眠药不是安眠药,而是兴奋剂。
有时候,他干脆坐起来抽间烟,一支紧接着一支。昨天晚上,他就好像抽了两包,
现在烟蒂躺满了整个卧室。
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难道是主宰睡眠的神经出了什么毛病了吗?难道是生
理现象出现了逆转?或者……
都不是。
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高在尚心里最清楚,这都是“5。13”惨案造成的。他觉得“5。13”惨案就像一
支利箭,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射进了他的心脏,让他每时每刻都感到阵阵的隐
痛,感到一阵潜在的危险。正是这些原因,那天事发后他才叫李阳光赶快离开临江
市,不然被警方抓到了会牵涉到他,因为这是一件震惊中央震惊全国的大事,一旦
被查处他肯定会丢掉乌纱帽,而且还会受到法律的严惩,甚至……他是当事人,又
是执法者,心里最明白自己所犯的错误。更重要的是,他害怕检察院以此为突破口,
深挖细查,查出他的斑斑劣迹,将他苦心经营的“梅花帮”一网打尽。如果那样,
那将不只是判刑的问题,而是要枪毙的,属于罪大恶极。
今晚,高在尚又吃了四片安眠药,但跟昨晚一样,依然不起任何作用,翻来覆
去总是睡不着,好像牛皮席上长满了刺,刺得他全身发痒。实在睡不着,他就干脆
坐起来抽烟,一边抽一边轻轻地叹息。本来他是要一声声长叹的,重叹的,但想到
隔壁熟睡的妻子和儿子,他就忍了忍。
失眠就像是一种流行性感冒,这几天也把钱慧芬传染上了,她每天晚上同样睡
不着,但无论如何也比高在尚好。她知道他失眠的原因,也安慰过他无数次,可就
是不起任何作用。
凭直觉,他今晚又失眠了,她想过去再一次安慰安慰他。于是,她起床了,像
一缕微风那样来到高在尚的房间,只见房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烟雾,在迷蒙的夜色
里氤氲袅袅。
“你过来干什么,不去好好睡觉?”高在尚有点不高兴,感到心烦意乱。
“想来劝劝你,把事情想开些,不要老往死胡同钻,‘5。13’事件你没有多少
责任,责任全在李阳光身上,因为他是承包商。”钱慧芬的声音极其温柔。显然,
她不知道这背后的权钱交易,只知道李阳光为了承包这项工程,来家里找过他好几
次。
“你不懂。”高在尚冷冷地说。“我知道该怎么办,你去睡吧。”
“……”钱慧芬坐在床沿上并没有走,眼睛望着窗外不停地眨巴着。
高在尚见她没有走的意思,又说:“慧芬,如果今后有人来调查你,你就说你
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李阳光来过我们家,买了两瓶酒。记着了吗?”
钱慧芬点头说:“记着了。”
高在尚说:“那你去睡吧,我没什么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坐一会儿。”
钱慧芬依然没有走,她觉得丈夫现在最需要她的温存,想留下来跟他同床共枕,
好好陪陪他,让他把心中的烦恼统统宣泄给她。
“我想陪你睡,在尚。”钱慧芬扫了他一眼。
“不行,我没有那个兴趣。”高在尚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断然拒绝了。这段时
间他连情妇那里都无心思去,哪还有心思跟黄脸婆睡呢?
钱慧芬不好再说什么了,悻悻而去。但她并不恨他,心里很理解这些。
他们分居已有两年多了。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儿子。两年前,他们还夜夜同
床共枕,但自从儿子被车撞成痴呆后,他们就分居了,是不得不分居,因为钱慧芬
每晚都要照料儿子,帮助他解大小便。本来,平时两口子的床第生活就很少,这样
一来,就更少了,每个月才来那么一次,一般都是他主动叫她。完事后,她把战场
打扫干净,又回到儿子身边。他们做爱没什么情趣可言,常常是例行公事。在钱慧
芬的记忆中,好像自从跟他结婚的那天起,他就是这样的,已伴随她二十来年了。
她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很简单,他们没有什么爱情基础,他对她没多少感情,跟她
结婚很勉强。这一切怨谁呢?她觉得应该怨她父亲,谁叫他不具备看透高在尚内心
世界的锐利眼光呢?
在一支接着一支的闷烟中,高在尚又一次想起了李阳光,想起了“5。13”事件
的悲惨场面,想起了中央、省市领导的层层批示,想起了市委书记和市长的高度重
视,想起了赵复民的那双深遽的眼睛,想起了自己的处境……突然,他觉得李阳光
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虽然他现在远在千里,但他感到他就埋在他身边,随时都会爆
炸的,严重的威胁着他的政治生命,让他整天生活在恐惧之中,提心吊胆,忧心忡
忡,惶恐不安。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他像是在问苍天,又像是在问自己。可是苍天不语,自己又如坠五里雾中,思
绪一片混乱。他原以为,只要李阳光逃到外省去了,警方抓不到他,自己就会安然
无恙。现在看来,这是一种目光短浅的想法,很幼稚,甚至幼稚可笑,因为不管李
阳光逃到哪一个省,都是中国的天下,通缉令一旦发向全国,他就会被一张严实的
网罩住,迟早会落网的。这是很明显的道理,天下没有哪一个通缉犯能逃之夭夭一
辈子,他们只能逃匿一时,而不能逃匿一世,除非他逃到国外去。不,即使逃到外
国去了,李阳光也有被警方抓住的可能,因为公安部有可能会与国际刑警联系。但
高在尚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一是中国警方很难知道李阳光的逃匿行踪,二是李
阳光还不值得公安部那样做,因为一般动用国际刑警,都是针对那些性质比较恶劣
的大罪犯。相比之下,李阳光只能算是“小儿科”了。
“唉,早知如此,该叫他逃到国外去。”高在尚想。但马上又否定了,觉得这
是很危险的想法,李阳光没有护照,怎么逃?如果悄悄逃,那无异于飞蛾扑火,自
取灭亡。由此看来,他还是藏匿在国内稳妥。可是,这会给自己带在一种潜在的危
险啊。
怎么办呢?
到底该怎么办呢?
高在尚紧锁眉头苦苦思索着。
突然,他眼睛一亮,一个计谋闪现在脑海里。那是一个十分歹毒的计谋,他想
把李阳光置于死地,杀人灭口,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患,不然他老是觉得惶惶不可终
日。这样一来,他就用不着整天提心吊胆了,因为死无对证,谁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