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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猛地撕开信封,发现自己非常熟悉的笔迹,果然是他父亲写的。
信中写道:
亲爱的孩子,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封信。那天夜里,我遭人绑架,被带上一辆汽车,第二天早上,换上马车。他们不让我看,蒙住了我的眼睛。我被关在一个城堡里,城堡的样式,花园里的草木,是法国中部的风格。我的卧室在楼上第三层,上面有两扇窗户,茂密的紫藤,把一扇窗户盖住了。下午几小时,我可以去花园散步,但都被人紧盯着。
我试着碰碰运气,才给你写了这封信。我把信捆在石头上,抛到墙外,盼望着有一天,让过路人拾到。别担心,孩子,他们对我很好。
给你带来烦恼,实在让我不安。
思念你的父亲
勃脱莱看了看邮戳,是安特耳。好个安特耳!他用了几个礼拜时间,不就在这里查找吗?他拿出一册旅行指南,上面注明:狙齐翁,属固松地区。他调查过这里。
出于谨慎,他改变已被当地人认识的英国人模样,打扮成工人,然后去狙齐翁。那个村子不大,找到寄信人不费事。果然,机会来了。
他见到村长,这是一位心肠很好的富人。勃脱莱说明来意,他愿意帮忙。他问道,“你是说上个礼拜三投到邮局的一封信?噢,我想我能向你提供点儿有用的情况。礼拜六上午,我在村口遇见走街串巷磨刀的沙莱尔老人。他问我,‘村长先生,信没贴邮票,能寄吗?’我告诉他,‘可以,贴上邮票不就得啦。’”
“这位老人住在哪儿?”
“他是个孤寡老头。穿过公墓,山坡上有间破屋子……我带你去吧。”
果园里有一座小房子,四周是高大的树木。两人刚进园子,就见狗窝里飞出三只喜鹊。他们往里走,没听见狗叫唤。
勃脱莱很纳闷,近前一瞧,狗侧卧在地上,肢体僵硬,早死了。
小房子的门敞着,他们立刻跑进去。
房间低矮潮湿,尽里头,有个人穿着衣服,躺在地上的一条破草垫子上。
“沙莱尔,”村长喊道,“他也死了吗?”
老人手脚冰凉,面色苍白吓人,身上没有伤痕,心脏微微地跳动着。
他们立即抢救,但是无效。勃脱莱找来一位医生,医生也束手无策。老人沉睡着,没有痛苦的表情,似乎服用过麻醉品。
勃脱莱一直在老人身旁守候。半夜,老人的呼吸急促起来,全身似乎在跟一条无形的铁链抗争。
拂晓,他醒了,能吃能喝,恢复了活力。可一整天,一副痴呆模样,根本无法回答年轻人提出的任何问题。
直到第二天,他才问勃脱莱:“你来干嘛,你是谁?”
他能思考问题了。这是他恢复知觉以来,第一次跟身边的一个陌生人讲话。勃脱莱问他睡觉前出了什么事,他却一无所知。
勃脱莱发现,老人对上星期五以后发生的事,完全不记得了,好像生命里出现一个空白,根本无法回答。他讲了星期五上午和下午干的事。他去集市找活干,在饭馆里吃饭,……以后……没了……一觉醒来,好像是星期五的第二天。
勃脱莱极其懊恼。老人看见过花园的围墙,捡到了信,脑子里模模糊糊地印着这个地方,发生悲剧的地点和情形。但是,他无法用自己的眼睛、手和大脑,向勃脱莱讲述发生在身边的、哪怕是最简单的情况。
父亲正在那里等他去解救。他奋力工作,却遇上一个小小的、却又十分严重的麻烦。亚森·罗平肯定知道他父亲有机会时会把自己的情况送出去。使人无言和忘却,显然是亚森·罗平的惯用的手段!为堵老人的嘴,他把老人弄得半死不活。勃脱莱已经不再担心自己是否会暴露,他想的是,亚森·罗平清楚他正在暗地里跟他较量,也明白有封信会落到他手里,但亚森·罗平不直接对他下手,而是从侧面阻止旁人泄密。亚森·罗平太聪明了!他以为没有人会知道,在一堵围墙的花园里,关着一个急待解救的人。
真的没有救星了吗?不,有,还有勃脱莱!沙莱尔老人说不出什么了吗?正是这样。但是,只要能打探出老人来往集市的路线,顺着这条路或许就能找到线索。
勃脱莱寻访沙莱尔老人时,行动非常隐秘,没有被人察觉,他决定不再去了。他了解到,几里地之外,有个名叫伐莱思利那的镇子,礼拜五有集市。去那里可以绕道走公路,也可以抄近路走小道。
礼拜五,他沿公路去了集市。一路上,他没发现引人注目的建筑物,没有高墙,也没有古老的城堡。中午,他在法伐莱恩利那的一家小饭馆里吃过饭,正打算回去时,忽然看见沙莱尔老人推着磨刀车,经过广场。他随即远远地跟在后面。
沙莱尔老人在两处待了很长时间,替人磨了几十把刀,然后从另一条路,向克罗尚和固松镇走去。
勃脱莱跟着老人,不到五分钟,他发现在自己前面,也有一个人跟着老人。老人停他也停,老人走他也走,生怕被老人发现。
“有人在盯梢,”勃脱莱想道,“大概想弄清他会不会去大墙
勃脱莱心情紧张,预感要出事。
前后三人走过一段坡路,到了克罗尚。沙莱尔老人休息了一个小时,来到河边,过了桥。勃脱莱感到奇怪的是,那人没跟过去,只望着老人过河,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便转身朝田野的一条小路走去。他想干什么?勃脱莱沉思了一下,决定跟踪他。
“他清楚沙莱尔老人已经走远,”勃脱莱想道,“可以放心回去了,他会去哪儿?去哪个城堡?”
自己的愿望就要实现了,想到这里,他既紧张又兴奋。
那人沿着河边走进高地旁一片昏暗的树林。不一会儿,又在地平线上的一条小路上冒出来。勃脱莱穿过树林,突然发现那人不见了。他四处张望,险些叫出声来。
他向后倒退了几步,重又回到林边。他发现右边有一堵高大的围墙,上面有一座座距离相等的高大墙垛。
找到了!找到了!就是这围墙,里面关着他的父亲!他最终还是找到了亚森·罗平囚禁犯人的密窟。
他躲在茂密的树林里,不敢冒然走出。接着,他俯下身子,几乎爬在地上,慢慢地向右侧前进,来到一个与树梢等高的丘坡上面。
眼前的围墙显得更高了,但在小丘上,可以看见大墙里面的城堡屋顶。这是路易十三时代建造的老式建筑,顶上有几座精美的小塔,小塔中间耸立着一个似剑的峰尖。
这一天,勃脱莱没再干别的,他在思考制定详细的出击方案。眼下,如何进行战斗,选择什么时机,采用什么方式,该由他来支配亚森·罗平了。他走出树林,来到桥旁,遇到两个提着牛奶桶的农妇,便向她们打听道:
一树林后的城堡叫什么?”
“城堡,先生,它叫剑峰堡。”
问时无意,听时有声,顿时令他思绪翻腾。
“剑峰堡!啊!……这是什么地方?是安特耳省吗?”
“不是,河对岸才是安特耳,……这儿是空心省。”
勃脱莱生怕自己听错了。剑峰堡!空心省!空剑峰!密码的答案就在这儿。他获得了准确的、确定的、彻底成功的情况。
他没说话,掉头便走,好似刚刚喝了酒,摇摇晃晃地狂醉而去。
六、历史遗案
勃脱莱当即决定一个人行动。不能告诉司法部门,这样做太冒失。原因有两点,其一,他可以讲的,只是自己的猜测;其二,他怕司法机关进行调查,行动缓慢,而且容易泄露秘密,那时亚森·罗平必定闻风逃走。
第二天早上八点,他提着包,离开狙齐翁郊野旅店,在附近一个林子里,脱去工人衣服,又把自己还原成英国年轻画家,到本地大镇上去找公证人艾固松。
他向公证人说明,他喜欢这里,如能找到满意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