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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森·罗平?”
“是啊,他究竟在哪儿?”费叶尔先生苦思冥想,“亚森·罗平这伙人,在劫持小姐时,大概也把他的尸首带走了。有证据吗?根本没有。说他在废墟里过了这段日子,同样找不到根据。说他活着,找不到人;说他死了,找不到尸体。是死是活,全无着落。亲爱的勃脱莱,诸梦蒂小姐遇害,并非一切了结,使案情更加扑朔迷离。两个多月来,安卜吕美西城堡已被破坏得不成体统!倘若我们不能依靠自身的力量揭开谜底,外人就会纷至沓来,摘走果子……”
“他们哪天到?”勃脱莱问。
“礼拜三,也许礼拜二。”
勃脱莱计算了一下时间:
“法官先生,今天是礼拜六,礼拜一晚上我回学校。礼拜一上午10点,您到这儿来,我会竭力为您揭开谜底。”
“真的吗,勃脱莱先生,你做得到吗?”
“我希望做到。”
“眼下你去哪儿?”
“我去核实一下,摸摸情况是不是符合我的设想。”
“如果不是,怎么办?”
“如果不是,法官先生,那就是命运在跟我开玩笑。”勃脱莱笑道,“我只好再去找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就这样吧,礼拜一见!”
“礼拜一见!”
几分钟以后,费叶尔先生乘车回迪厄埔去了。勃脱莱向日斯菲尔伯爵借了一辆自行车,奔向叶威维尔和得柯贝克一昂一戈公路。
小伙子很想找到敌人的薄弱环节。他们不可能像变戏法似的,把这些油画变得无影无踪,而肯定把它们藏在什么地方。眼下虽说找不着,判断一下去向还是能做到的。
勃脱莱提出这样的设想:油画被装上了汽车,到达得柯贝克之前,又被转移到另外一辆车上。汽车将在得柯贝克渡过塞纳河。假如从下游过河,最近的一个渡口是吉尔博夫,那里人迹杂乱,风险很大。从上游过河,需走拉·玛耶兰渡口,那里偏离交通要道,是个清静的大镇子。
夜里12点左右,勃脱莱在距拉·玛耶兰还有8O多里处,找到一家滨河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他去河边询问情况。河工为他翻阅旅客记录簿,4月23日,星期四,没有汽车过河。
“没有汽车,有马车吗?”勃脱莱问道,“双轮马车,运货的,或独轮敞篷车?”
“没有。”
整整一上午,勃脱莱紧张地四下寻访。他正打算离开这里,去吉尔博夫调查,旅馆里的服务员招呼他:
“星期四早上,刚巧我过完13天休假,回来时遇到一辆大马车。但它没过河。”
“是吗?”
“有帮人把车上的货搬下来,运到停在码头边的驳船上。”
“从哪儿来的马车?”
“啊,我一看就知道,车主是法狄内耳。”
“他住哪儿?”
“鲁佛朵村。”
勃脱莱取出小地图,查到鲁佛朵村,正好位于得柯贝克的戈佛多公路与拉·玛耶兰小路的交汇处。
晚上六点,勃脱莱在一家小酒馆里,见到这位诺曼底人。法狄内耳是个老滑头,他不相信外地人,而且存有戒心。但他禁不住钞票和美酒的诱惑。
“您说的对,先生,那天早上五点,货主约我在道口见面。车一到,他们往我车上装了四个大家伙,高得很响。其中一个人带路,把货运上驳壳船。”
“以前干过吗?”
“他们雇我运货,都六次啦。”
勃脱莱吃惊得心中一颤:
“六次?几时开始的?”
“往前数,每天都干。你问这干嘛?不过是些大石块,还有点细长的小东西,包裹得非常结实。有人护着,好像去朝拜。对了,还不准碰它们。你琢磨它干嘛?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呀!”
“啊,没什么……天太热……”
勃脱莱跌跌撞撞地走出酒馆,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收获,弄得他一阵晕眩。
他慢慢往回走着,夜里,他住进凡琅日威尔镇。第二天大清早,一位小学教师陪着他,去了镇公所,逗留了一小时,便返回城堡。
他收到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请日斯菲尔伯爵先生转交勃脱莱。”
信中写道:
再一次警告你。不要对外张扬。不然后果自负。
“喔,”他自语道,“得留点神了,不然,他们会对我……”
上午九点,他又去废墟看了看,随后躺在门廊旁,闭目养神。
“啊哈,小伙子,这趟外出收获如何呀?”费叶尔先生准时来了。
“见到您非常高兴,法官先生。”
“这么说……?”
“这么说,我如约到达。尽管有封恐吓信,可它封不住我的嘴。”
费叶尔先生接过信。
“噢,老一套。”费叶尔先生嚷道,“我相信对你没用……”
“是的,它对我没用。谈谈收获吧,预审法官先生,我说到做到。十分钟之内,咱们可以把一部分真相弄清楚了。”
“一部分?”
“对。我要说的,是亚森·罗平的藏身之地。当然是问题的一部分,其它以后再说。”
“勃脱莱先生,你说什么我都信,但是,你怎么查到……”
“啊,顺其自然。哈灵敦先生给弗德列科思先生的信,准确说是给亚森·罗平的信。”
“就是那封被查获的信?”
“是的。当中有一句话,始终使我费解:‘在运送油画时,假如能得手,就把其它货物一块捎上’。这是什么用意。”
“此话我也记着啦。”费叶尔说。
“其它货物指什么?是艺术品,还是古董?除了油画和地毯,城堡里还有什么贵重物品?难道是首饰?城堡里有多少?能值几个钱?‘其它’究竟指的是什么?此外,像亚森·罗平这种精灵鬼,他看中的还怕取不走?所以,一定是件不太容易办到的、很棘手的事。但是,亚森·罗平想干的,有什么办不到的呢?”
“但他没办到,这里没丢什么。”
“他办到了,他取走了想要的东西。”勃脱莱肯定地说。
“啊?卢兵思的画,但是……”
“除了油画还有其它东西。有人用复制品把它换走了,就像对付卢兵思的油画那样。这些货品比起卢兵思的油画,更珍贵,更有价值……”
“你指什么?能否讲明白点儿!”法官感到诧异。
两人走过小教堂前的废墟,朝小门走去。
勃脱莱驻足问道:
“您想了解吗,法官先生?”
“当然!”
勃脱莱手里提着一根拐棍,用新木头作的,很结实。他突然舞起拐棍,一下子把小教堂门前的一尊塑像敲成八瓣。
“抽什么疯呀!”费叶尔先生愤怒地吼道,朝破碎的塑像奔去,“你抽什么疯呀!你不知道这是珍贵的圣像吗!”
“珍贵?”勃脱莱一边说着,一边又把拐杖举起来,在空中一挥,把圣母玛丽亚的塑像打倒在地。
费叶尔先生扑过去抱住他。
“小伙子,我不允许你……”
朝拜初生耶稣的三王中的一个塑像,顷刻之间又化成四散飞舞的碎片,跟着是基督圣婴像和他诞生时的马槽模子……
“别动!不然我就开枪了。”
日斯菲尔伯爵赶来,举起装有子弹的手枪。
勃脱莱大笑道:
“打呀!冲这上面打呀,伯爵先生,就像玩游戏,往这上面打,准着点儿,对,就是这尊两手抱头的塑像。”
“好啊!”伯爵说着,举枪对准勃脱莱,“你敢毁坏珍品,玷污圣像!”
“是复制品,伯爵先生!”
“你在胡说什么呀?”费叶尔边叫,边把伯爵的手枪夺过来。
“是假货,用马粪纸糊的假货!”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全是假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