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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问题是不断东跑西跑。”
“是的,你说了我就明白了。对每一个名字有规定要报告多少资料吗?”
“喔,足够使他们想知道的都知道就行。有时容易,有时十分困难。一般说来平均一个名字要花45分钟。我在这附近还有两个人要调查。你看,能把同一路线的集在一起就可以省时间。”
“我希望你能找到你要的东西,王先生。”她说。
“谢谢你。”我告诉她。
在邻近的杂货店,翻电话簿知道郭本嘉是个律师,商茂兰也是个律师,两个人有一个嘉兰法律事务所。
我本拟立即打电话给他们,想了一下决定延后。我先要到法院去一下。
这次我只注意以往诉讼案件,调查原告的名字。我一个一个名字找下来,有那末多名字差一点错过了一个,但是我没有。终于找到了:“斐伊玛控诉孔费律”。我把案号记下,告诉职员我是个律师,借阅这件诉讼的档案。
全案很简单,一份不痛不痒的诉讼控告,一份抗辩。一份赔款控告,一份对赔款控告的抗辩。一份撤销控告通知。原告代理律师是嘉兰法律事务所。
我翻阅着原告的控告。控告说在1942年4月5日原告在很小心,没超速情况下驾驶自己的汽车。被告完全不顾其他驾车者安全或与被告同车者的安全,用漫不经心,疏忽,非法的方法驾车,沿了一条公路叫做伟尔夏大道的撞到了原告所开的车子。由于这次车子的相撞, 原告的脊髓神经受了永久性的损伤, 已经花费子医师费用250元,护土及药费85元2角,X光75元及专家会诊500 元。原告目前已成终身伤害。而被告疏忽,非法的驾车正是造成的原因,所以原告除了上开的医药费,律师诉讼费要被告负责外,另外要求5000元的赔偿。
诉讼案于1943年3月31日庭外和解撤销结案。
我把本案的重点—一记下,把被告律师的姓名地址记下。在电话簿中找到了孔费律,他是一个承造商,我把他地址也找到了。我走下楼到法院的大厅,用电话联络办公室,白莎不在。我告诉卜爱茜我准备到老地方酒廊去喝杯鸡尾酒,假如有重要事白莎可以在那里找到我。爱茜问我案子办得如何了。我告诉她稍有进展——还不到报告的程度。
第三章
有一阵,像老地方这种约会场所风靡全国,像鼠疫一样快速流行,像雨后春笋一样各地设立。夜总会窜出来做午后的生意,迎合30岁,40岁以上的妇女找一点罗曼史的心理。有一些妇女是被金屋藏娇想出一下墙。有的是已婚的妇女自以为欺骗一下丈夫,其实是欺骗一下自己。她们都假装在购物中心购物,“偶然”憩足喝点饮料。
这项生意对夜总会有起死回生的作用,有的地方甚至而下午生意收入比晚上还多。但是好景不长,渐渐地常往那里逗留的男士使环境过度复杂。环境复杂又吸引了其他男女别具用心的聚集,于是高尚有钱的主顾驻足不前,恶性循环使生意又一落千丈,大部份的场所只好关门大吉。
仅存的几家也立了严格的规定——没有男士伴同的女客不予招待,不同桌的不可跳舞。
“凌记老地方”照样在营业。据我所知没有规定来限制客人行为。这是很有意思的。
因为苏百利大厦是在商业中心的边缘,找一个停车位置十分困难。一条街外有一个市内停车场,我正准备开往那边停车,突然发现一个机会。一辆计程车自大厦入口开走,我看到大厦前有划好的不准停车区。这个区域是供来车下客下货,及上下计程车专用的。我看到划线区和停在路旁一辆凯迪拉克大房车前,有一个空位,正好够我的小车挤入。我估计自己不会久留,又估计那豪华大车一定属于某位大亨。我把公司车退后挤进划线区与房车之间。离开汽车,我发现我的后保险杠已几乎碰到大车的保险杠了。凯迪拉克是出不来了,我一定要先离开才行。
电梯把我带到“老地方”——一点点极浅醉人的香水味,很厚的地毯,减暗的灯光,梦境似的音乐,动作快训练有素的仆役—一有神秘安全的气氛。是个令人放心的好地方。
我要杯威士忌加苏打。酒是倒在一只琉璃色厚玻璃杯里送来的,我看不出酒有多谈。凌弼美即使用20元一瓶把酒买进,照他收客人的卖出价格,及他给客人酒的量,他的利润还是非常可观的。
这里有一个好的乐队,有不少女客。散坐而为数不多的男士——有一个胖脸办公室职员派的,可能是吃中饭溜出来没回去。另有一个面无表情两侧留鬓,腹部收缩,尽量把自己比作明星。但是这里没有年轻人。年轻一代和这里的价格表配不到一起去。
一个声音轻轻从我后肩飘过来。带着习惯性但很有诱惑力。“香烟,雪茄?”
我向后一看,眼睛简直如吃了一杯冰淇淋。她大概22或23岁。裙子停在膝上二三寸,前面挂一只小得可怜的围兜,上衣质料很好、花边小的翻领、一个大的“V”字剪裁在前胸,一条用带连着传统的木制贩卖盘,里面放着香烟,雪茄和口香糖。
我付了两角许娇雅的开支费买了一包烟。心中盘算着将来可以向客户解释,买这样贵的烟,目的是联络感情以便获得消息。其实这是付我眼睛吃的冰淇淋钱。
她有一双浅灰令人遐思的眼。她世故地微笑着说:“谢谢你。”一面用超然有社会经验的眼光,来看前面这个看着她大腿的男人。
她没有离开,等着用打火机给我点烟。
“谢了。”我说。
“乐意的。”
我蛮喜欢她的声音,但是她就说了这几个字走开了。
我把这地方再仔细看一下,想着寇太太会不会正好也在这里。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合乎她的描述的。这里的女性也不简单,还得对自己的性感相当有信心才会来这里徘徊。贫血的憔悴的在这里是得不到什么的。
再留下去就不如回家睡个午睡了。我办案也不过10元小钱一天。这件案子也不可请客户付太多的办案开支。我走向电话接办公室。
白莎不在。我给爱茜很仔细的指示:“我在凌记老地方,我在找一个女人。看看你的表。等7 分钟后,打电话这里问寇艾磊太太在不在,要她接听电话。假如这里人不认识她,就请他们呼叫她,就说是急事。他们开始呼叫,你就挂电话。”
“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
“有没有事对白莎说?”
“告诉她我在这里就好。”
“是的,你多照顾自己。”
“你也不要工作过度了。”
我走回桌子。仆役在附近徘徊,暗示我酒喝得不够快、我赶快把它喝掉又叫了一杯。
酒差不多花了7分钟送到。
我向四周观望。仆役头招来一个他的部下,对他说了些什么,那个人点点头,顺溜地走向一个桌子。一男一女占用着这张桌子。仆役向女客说了些什么。女人向男人道个歉离开桌子。
起先我不太相信。然后我看到她走向电话方向时走路的姿态,知道她是我要找的人。她走路的时候向一侧身体有点斜。不是跛行,腿也没问题,是某一特定位置下,背有一点僵硬。
她和许娇雅所描述的外型猝然不同。她哪里是装腔做势,贫血无力的弱女子。相反的她是女人中的女人,她自己也知道。羊毛套装包裹着美好的曲线。下巴抬起到一个不卑不亢俊俏的角度。全身充满了独立和自信。她走过的时候,男人都会注目,证明我的看法没错。
她快要走到电话的时候,我转头观看曾和她同桌的男士。他是个高个子,有大理石雕像所有的健康男性象征。他穿着正派,像个银行出纳,热情,整齐,合身。他也充满自信,但绝无过分的样子。他50出头一点。目前的样子有一点像业余演员在扮演美国管家。
2 分钟之后,寇太太回到桌子。和他在一起的男人起立,用细心,没有笑容的态度帮她入座。他自己也坐回原位,小声地对话。
从他们脸上的表请他们可能在讨论国库公债。
我再次起立,闲逛到电话亭再和办公室联络。卜爱茜告诉我白莎已回来,我请白莎通话。
“哈罗。”白莎说:“你混到哪里去了。”
“在凌记老地方。”
“还在那里呀!”
“是的。”
“这样办案倒蛮写意的。”她生气地说:“坐在音乐和美人堆里,喝著有人付钱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