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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请青年团的团员把尸体从瀑布潭里面拉上来?”
歌名雄一听,率先走进瀑布潭里。他从泰子口中拿下漏斗,用力地把漏斗插进升里面,然后抱起全身湿答答的泰子。
胜平跟五郎在一旁想要帮忙,歌名雄却把他们推开。
歌名雄一从瀑布潭里上来,随即朝四周张望着说:
“各位,要让泰子的身体放在地上吗?”
他话一说完,立刻有两、三个青年团团员跑开。
这段期间,金田一耕助对于歌名雄不顾自己的工作服会弄湿,只是紧抱着泰子身体的模样感到印象深刻。
歌名雄的眼中盛着怒火,看向包围在四周的村民们,最后他的视线定定地落在仁礼嘉平的脸上。
由于他凝视仁礼嘉平的眼神太过炽烈,使得仁礼嘉平有些胆怯,不过,他也毫不认输地回瞪歌名雄。
两人交缠的眼神渐渐进出火花,围绕在四周的人都不禁手心冒汗,害怕现场会爆发激烈的场面。
幸好就在此时,青年团团员从多多罗放庵的屋子拆下一块门板,扛到瀑布潭边。
在立花警官和本多医生的要求下,歌名雄不情愿地将泰子放在门板上,大家因而清楚地看见泰子的颈部有一条细绳痕迹。
“泰子……这太过分了!”
敏郎悲愤地想再靠近尸体,却被一位警官抱住。
接下来,本多医生开始验尸。
金田一耕助回头看着辰藏说:
“你叫辰藏吧!我想知道刚才你说的那件事。”
“咦?”
辰藏转过头来,露出一脸狐疑的神色。
他皱紧眉头,看着金田一耕助那颗鸟窝头说:
“你要问什么?”
“辰藏。”
矶川警官插嘴说:
“这位金田一先生是很有名的私家侦探,希望你能据实回答他的问题。”
矶川警官并不想特别宣传“金田一耕助的能力”,可是京都人特有的高音调,使得现场所有人,包括“龟之汤”的歌名雄在内,都一起惊讶地转头看向他们。
“那就……”
辰藏慌张地用左手手掌摩挲着鼻头说:
“请问你要问我什么问题?”
“你刚才说你把升跟漏斗带回家了,现在那两样东西还在你家吗?”
“昨天晚上我丢在厨房,我想应该还在吧!五郎,你有看到吗?”
“我没有特别注意。”
夏日的阳光愈来愈强烈,五郎的额头都冒出汗了。
“如果升跟漏斗还在你家的话,那么放在这里的就是凶手再从工厂拿来的,对不对?”
“应该是这样没错,因为所有的升跟漏斗都是一模一样。”
“你刚才说,你从这条路走下来,在这里发现升跟漏斗是八点半左右,那么你从这里往上走的时候是几点呢?”
“这……”
辰藏歪着头说:
“我不记得正确的时间,应该是七点到七点十五分之间,当时天色已经有点阴暗了。”
这附近的日落时间跟东京比起来,大约晚了半个小时,因此,在日照最长的日子里做完田间工作回家时,有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可是,到了八月中旬日照时间缩短,七点左右天色就有点阴暗了。
“当时你在这里喝水,这里还没有升跟漏斗吧?”
“是的,就跟我刚才讲的一样……啊!”
辰藏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睁大眼睛回头看路的上方。
“辰藏,怎么了?”
立花警官问道。他发现这边的谈话很有意思,于是来凑一脚。
“没什么,只是……”
辰藏骨碌碌的看着在场一行人的脸。
“在离开这片沼泽稍远的地方,有一条‘六道’的十字路口,我往上走到那里的时候,看到有人慌慌张张的躲进葡萄园里,当时我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以为大概是谁把东西志在田里,又回去拿了。
可是现在想来,那个人好象拿着某种闪闪发光的东西,很像那个玻璃漏斗。”
“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立花警官赶紧追问。
“当时天色已经有点阴暗,是男是女根本分不清,我只看到影子而已。”
辰藏不断用手掌擦拭着额头的汗。
“辰藏,那个人手上拿的确实是这个玻璃漏斗吗?”
“这……当时我没有很注意,不过现在想起来,应该没错。”
辰藏缩了缩肩膀,全身发抖着。
“那么请你带我到那个地方好吗?”
“对啊!辰藏,你带路吧!”
“好啊!简单得很。”
立花警官目送三个人离去,脸上浮现一丝不安的神色,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不了解金田一耕助这个人,以及他将要做的事。
辰藏带着金田一耕助、矶川警官走了一会儿之后,来到比刚才还陡的坡路,右边坡路下面是沼泽,左边则是一整片的葡萄园,随风而来的香气让人感觉很舒服。
“对了,辰藏。”
“什么事?”
“刚才由良夫人说的话是怎么回事?她认为仁礼嘉平跟这个案子有关吗?”
“这……这怎么可能!”
“她还说泰子干扰到六礼嘉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乡下跟都市不同,很难保有个人的隐私。
当敦子讲那些话之时,金田一耕助觉得在场大部分的人似乎都了解那些话背后的意思。
“那跟歌名雄有关。”
“你是指‘龟之汤’的歌名雄吗?”
“是的,就是刚才从瀑布潭里把泰子的尸体抱起来的年轻人。”
“可是这跟歌名雄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歌名雄是个很有志气,长相又很不错的年轻人,村子里的女孩子都爱慕着他。而村子的女孩里面,就属泰子最漂亮,歌名雄似乎也不讨厌泰子。你们看到刚才的状况,应该也能了解。”
“所以由良夫人就想把泰子嫁给歌名雄?”
矶川警官皱着眉头说。
“是的,她好象也跟‘龟之汤’的老板娘谈妥了。”
“可是这附近的人不是轻视经营温泉旅馆的人吗?”
“那是古时候人的想法,战后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重视门第观念了。而且升屋也不像往常那般风光,就连续承人——敏郎都那么不成材,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呀!”
“原来如此……”
金田一耕助接着说:
“你说她跟‘龟之汤’的老板娘谈妥了?”
“后来秤屋的老板又从旁干涉。”
“干涉?”
“秤屋也有个女儿文子, 她跟泰子的美貌不相上下, 因此秤屋的老板开始向‘龟之汤’的老板娘劝说,希望歌名雄能娶文子。”
“于是‘龟之汤’的老板娘改变了?”
“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不过老板娘的心意倒是真的有些动摇。这也难怪啦!升屋现在已经没什么势力了,而辞屋却还相当有影响力呢!”
(这么说来,仁礼嘉平常常跑来‘龟之汤’听老板娘弹三味线,并不是目为自己好色,而是要来使女儿的婚事?)
“啊!就是这里。”
辰藏停下脚步的地方,位于葡萄园中间的狭窄十字路口,下面正好是沼泽的尾端。
金田一耕助以前曾经走过那条路,从那个十字路口往右转,可以到达“龟之汤”的后门,只是他以前一直不知道这个十字路口叫做“六道过”。
“当时那个人冲进葡萄园吗?”
“是的,就在那边。”
辰藏手指的是左侧的葡萄园,此时葡萄串已经长得相当长,有如辅由色的宝玉般晶亮。此刻苦是有人藏到葡萄园里,一定不容易被人看到,更何况是晚上七点多的时候。
“你觉得那个人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当然是从上面下来的。”
“你确定吗?”
“他是顺着坡度走下来。因为我听到脚步声,就抬头往上看,那个人拿着某种亮亮的东西冲进葡萄园里。”
“这条路往左边走会通到哪里?”
“会通到‘樱’。”
“‘樱’是什么?”
“是部落的名字,因为那里有个樱之大师,才会这么称呼。对了,刚好也可以经过秤屋的后面。”
辰藏突然很兴奋地压低声音说:
“而且这附近的葡萄园全部都是仁礼家的。”
他眼神胆怯地看着金田一耕助跟矶川警官。
金田一耕助搔弄着鸟窝头,一脸茫然地张望着左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