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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走到栅栏跟前将它递过去。那个肌肉发达的人非常生气,又吵又嚷。说我断了
他的活路。我没有理他,将太妃糖苹果塞到栅栏后那双肮脏的手中。我凝视着这只
畸形怪物的眼睛。
“神父,35年前,在普法战争期间,芭蕾舞不演了,我也参与了照顾那些从前
线回来的年轻伤员。我曾见过受痛苦煎熬的人,我曾听过他们叫喊。但我从未见过
像在那双眼睛里见到的痛苦。”
“痛苦是人类生活的一部分,我的孩子。但是你那天用太妃糖苹果做的事并不
是一件罪过,而是出于感情的冲动,我只有听到你的罪时才能给你赦免。”
“但那天晚上我又回到那里偷偷把他带了出来。”
“你做了什么?”
“我到了已经关门的老歌剧院,从木工房里拿了一把剪螺栓用的大钳,从衣橱
里拿了一件带帽的大斗篷,雇了一辆双排双座的出租马车回到诺埃里。游乐场在月
光下不见人的踪影。表演者都在他们的帐篷里睡觉。有一些恶狗叫了,但我扔给它
们一些碎肉。我找到了那个装笼子的拖车,打开门并向里面轻声地叫。
“那个家伙被铁链拴在一面墙上。我剪断了他手上和脚上的铁链,并要他走出
来。他似乎吓坏了,但他看见我站在月光下,就拖着步子出来,落在地上。我给他
披上斗篷,戴上帽子,遮住他可怕的头部,带他到马车跟前。车夫抱怨着难闻的臭
味,但我答应额外付给他钱,他送我们回到在佩勒蒂埃街后面我的公寓里。把他带
走是一种罪过吗?”
“你当然触犯了法律,我的孩子。他属于游乐团的所有者,尽管这个人也许很
残忍。至于这是不是对上帝的冒犯……我不知道,我想不是。”
“还有事情要说呢。您有时间吗?”
“您在面对着永恒。我想我能再花几分钟,但请记住这里可能还有其他临终的
人需要我。”
“我把他藏在我的小公寓里有一个月,神父。他洗了个澡,他平生第一次,之
后又洗了一次,又洗了许多次。我为他裸露的伤口消毒、包扎,伤口就逐渐愈合了。
我从我丈夫的衣箱里拿出衣服给他穿,给他食物。这样他就康复了。他还平生第一
次睡在铺着床单的真正的床上——我让梅格和我住在一起,这是件好事,因为她被
他吓坏了。我发现如果有人来到门前,他自己会吓呆,迅速躲到楼梯底下。我还发
现他会说话,说的是法语,但带有阿尔萨斯口音,在那个月里他慢慢告诉了我他的
经历。
“他出生时叫埃里克·米尔海姆,就在40年以前,在阿尔萨斯。阿尔萨斯当时
属于法国,但后来很快被并人德国。他是一个马戏团家庭里惟一的儿子,住在大篷
车里,不断地从一个城镇转到另一个城镇。
“他告诉我他在儿童时期就知道自己出生时的情景。当接生婆看到这个小孩出
生时,尖叫起来,因为他那时就是一个可怕的畸形儿。她把这个尖声哭叫的包袱递
给他母亲后就跑掉了,一边大声叫嚷着,就像疯了的奶牛那样,说她接生的是个魔
鬼。
“就这样,可怜的埃里克来到人世,从出生时就注定要被那些认为丑陋即罪恶
的人所憎恶和排斥。
“他的父亲是马戏团里的木工兼技师和干零杂活的人。正是通过看父亲工作,
埃里克培养了才能,可以用工具和双手制造出任何东西来。正是通过幕间表演,他
学会了可以利用镜子、地板门和秘密的通道产生幻觉的技术,这对于他以后在巴黎
的生活很重要。
“但他的父亲是一个酒鬼,经常因为一点小错动不动就鞭打孩子;他母亲是个
没用的女人,只是坐在角落里哭。他的童年生活大部分是在痛苦和眼泪中度过的,
他尽量逃避大篷车,与马戏团里的动物特别是马一起睡在稻草上。7 岁时,有一天,
他睡在马厩里时,马戏团的大帐篷失火了。
“大火烧毁了马戏团,马戏团破产了。工作人员和艺人流落四方,加入了其他
的班子。
“埃里克的父亲没了工作,喝得烂醉如泥。他母亲逃离了家,到附近的斯特拉
斯堡做女仆。由于酗酒的缘故,手头缺钱,他父亲就把他卖给了一个过路人,他是
搞怪人展览的老板。这样,他在带有轮子的笼子里住了9 年,成天为了残忍的人群
取乐而被扔得满身污秽,恶臭难闻。我发现他时,他已经16岁了。”
“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我的孩子,但这与你道德上的罪过有什么关系呢?”
“请您耐心点,神父。听我讲完,你就会明白,还没有一个人以前听说过这件
事情的真相。我把埃里克在我的公寓里藏了一个月,但不能再那样下去了。经常会
有邻居或同事拜访。一天晚上,我带他到我工作的地方,也就是歌剧院,那儿就成
了他的新家。
“在这儿他终于有了一个安定的住所,一个藏身之地,世上任何人都不会找到
他。尽管他害怕明火,他还是拿着一支火把,下到最底层的地下室,那儿黑暗,可
以隐藏他可怕的面目,他用从木工店里拿来的木材和工具在湖旁盖起了自己的家。
他从道具间里拿来了各种东西,还有女教师衣橱里的织物来装饰房子。在夜半更深
无人的时候,他会到工作人员的食堂拿些食物,甚至摸到经理的餐室偷些好吃的东
西。他还读书。
“他做了一把打开歌剧院图书馆门的钥匙,花了几年时间使自己接受从未有过
的教育;一夜接一夜地就着烛光在巨大的图书馆里贪婪地看着。当然大部分的书是
关于音乐和戏剧的。他了解了每一部戏剧和每一个唱段里的每一个音符。凭着他的
手艺,他修建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迷宫般的地下通道。由于他很早以前练过走钢索,
所以他能毫无畏惧地走在最高最窄的门架上。他在那里住了11年,成了一个生活在
地下的人。
“但是,当然没过多久,谣言开始流传。食物、衣服、蜡烛和工具在晚上失踪
了。一个轻信的职员开始谈论在地下室里的幽灵,直到最后,每一件小事——在后
台许多任务是危险的——都被归因于神秘的幽灵身上。传说就这样开始了。”
“我的上帝,我听说过这事。10年前,不,更早以前……有人叫我去给某个可
怜的吊死鬼做葬礼的仪式。一些人告诉我说这是幽灵干的。”
“这个人名叫布凯,神父。但这不是埃里克干的。约瑟夫·布凯陷入了极度的
消沉,肯定是他自己结束了生命。最初我很欢迎这样的谣言,因为我认为这样会使
那可怜的男孩——我是这样看他的——安全地待在歌剧院下面黑暗的小王国里,直
到1893年可怕的秋天。他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神父,他恋爱了。
“那时她的名字叫克里斯汀·达依,您可能认识今天的她,也就是德尚尼子爵
夫人……”
“但这不可能,不会……”
“是的,就是她,当时是由我指挥的合唱团的一个女孩。她舞跳得一般,但有
着清脆、纯正的嗓音。她没有受过训练。埃里克曾一晚接一晚地听过全世界最好的
歌手的声音;他还学过乐谱,他知道应该如何教她。他教会了她,一天晚上,她担
任了女主角,第二天早晨,她就成了明星。
“我可怜的埃里克,他人长得丑陋,他被抛弃了。他以为她会报答他、爱他,
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有自己心爱的人。出于绝望,一天晚上,在《唐惶》
演出时,埃里克从舞台中央将她绑架了。”
“但全巴黎都听说了这件丑闻,即使是像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牧师。有一个
人被杀了。”
“是这样,神父。那是男高音皮昂吉。埃里克并不是有意要杀死他,仅仅想让
他安静。但这个意大利人窒息而亡。当然结果就是这样。碰巧那天晚上警察局长也
在观众席上。他召集了100 名警察。他们拿着燃烧的火把,连同一帮复仇的人到了
地下室,恰好是地下湖所在的那一层。
“他们找到了秘密的楼梯、通道和湖边的房子,他们还发现克里斯汀吓晕了过
去。在他们旁边的椅子上,留有一只奇怪的玩具猴。猴子的两只手里拿着一对铙。
她和他的追求者在一起,就是那个年轻的拉乌尔子爵。他带走了她,像一个男人那
样用坚强的臂膀和温柔的抚摸安慰她。
“两个月后她怀孕了。所以他娶了她,给了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