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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放着,所以只能看到背面,但她仍旧能够看见它,多雷雨的小山顶上那个女人的形象
以及山下一半已被烧毁的神庙在她的心里已经变得通体发亮,这一切绝对不是在梦中发
生的。她感到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把她的画变成一场梦。
幸运的是,永远不会有人问我这些问题,她露出了一丝笑容。
“安娜,房租多少钱?”
“每月320元。你能在那里住至少两个月吗?”
“没问题。”安娜当然知道,假如罗西没有足够的方法确保她安全地外出,她们就
不会有今天的谈话。“这看起来合情合理。即使为了交房租,我也得尽快开始工作。”
安娜手托住下巴,用热切的目光看着罗西。“咱们换个话题,谈谈你的工作。听上
去非常不错,不过……”
“这工作太不确定吗?还是来得太偶然了?”其实她在回家的路上已经反复考虑过
这件事……与此同时她还想,尽管拉比·利弗茨显得非常热情,但直到下周一之前,她
是无法知道是否能得到这份工作的。
安娜点点头。“我不会那么说的。准确地说,我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关键在
于,你离开白石旅馆后,再想回来就很难了,不提前通知的情况下临时回来找工作就更
难。正如你所了解的那样,总是有新人加入姐妹之家,我不得不优先安排她们。”
“那当然,我完全理解。”
“我自然会尽力帮助你的,但是——”
“如果利弗茨先生这份工作不行的话,我去做女招待。”罗西平静地说,“我背部
的伤已经好多了,我能干得了。多亏了唐,我还可以找一份晚间秘书工作。”她指的是
在后排一间房子里教文秘入门课的唐·佛里克。罗西是一位专心的学生。
安娜仍在热切地看着她。“不过,你仍对那份工作寄予希望吗?”
“是的。”她又看了一眼那幅画,“我相信会成功的。总之,我欠你的太多了……”
“你知道该怎么做?”
“别去注意,继续往前走。”
安娜点点头:“完全正确。”
“安娜,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尽管问。”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父母当时要创建姐妹之家?为什么你要继续做这件事?”
安娜拉开一只抽屉,在里面翻了一会儿,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纸皮书,隔着桌子扔了
过来。罗西拣起书,注视了片刻,眼前出现了倒叙似的生动回忆。这短短的一刻里,她
不仅回忆起大腿内侧鲜血淋漓的场面,而且又重新体验了一遍那种感觉:诺曼在打她之
前从她手里抢走那本纸皮书,撕成了碎片;她从他的影子看见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无休
止地神着缩成一团的电话线;她听见他对话简的另一端说事情确实很紧急,他的妻子怀
孕了;她看见他回到房间,从地上拣起一片片的碎书,书的封面上印着一位红发女郎。
安娜扔给她的书封面也是一位红发女郎。
这事真麻烦,诺曼说。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对这种垃圾没兴趣!
“你怎么了,罗西?”安娜担心地问。她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地方,又像是在梦
中听到的声音。“罗丝,你没事吧?”
这本书的标题《苦儿的情人》同样也镀着红色锡箔,标题的下边写着:保罗·谢尔
顿最畅销的小说!罗西从那本书上抬起头来,勉强露出笑容。“是的,我挺好。这是一
本热门书。”
“内用按摩器是我的秘密嗜好,它比巧克力好,因为它不会使你发胖。这玩意儿比
真正的男人好,因为它不会在凌晨四点钟把你叫醒,喝点儿酒,跟你再来一次。但它们
是垃圾。你知道为什么?”
罗西摇摇头。
“因为这整个世界是按照他们设计的,是由他们解释的。世界上一切事物都有原因,
他们就像超市小报上的故事一样胡编乱造,在一本像《苦儿的情人》这种书里,安娜·
史蒂文森毫无疑问会管理姐妹之家,是由于她本人也是一位受过侮辱的女人……或者她
母亲是。但是实际上我从未受到过侮辱,据我所知,我妈妈也从来没有过。我的丈夫经
常忽略我的存在,但他从来没有侮辱过我。不知格特和波尔告诉你没有,我已经离婚二
十年了。”
罗西轻轻点了点头。她想起了诺曼打她,伤害她,使她哭泣的那些日子……他会在
某一天晚上毫无理由地送她半打玫瑰花,并带她出去下馆子。她若问他这是什么日子,
为什么这么做时,他通常总是耸耸肩膀,说不为什么,只是“很想款待她一次”。毫无
疑问诺曼会以这种偶尔为之的狂风暴雨般的方式款待她,以弥补自己的一切不足。抵消
他称之为“坏脾气”的所有过失。他决不会想到,这种行为比起他的一次狂怒来更加令
她害怕。起码她知道她应该怎么对付。
“我不喜欢为报答别人而做事情,”安娜平静地说,“这引不起我的共鸣。不过在
保罗·谢尔顿这类书里这么写完全可以理解,它能给人以安慰。相信我的话,上帝是十
全十美的,人们喜爱的书中主人公决不会有事。请把书还给我,今晚我要一杯接一杯地
喝着热茶读完它。”
罗西笑了,安娜也回报了她一个笑脸。
“罗西,你会来参加艾丁格码头的野餐吗?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帮助。我们做事总
是这样。”
“好的。除非利弗茨先生认为我是个奇才,叫我周末上班。”
“不会的。”安娜绕到桌子这边来;罗西也站了起来。谈话结束后,她才想起一件
重要的事情。
“安娜,我什么时候能搬进去?”
“如果你愿意,明天就可以。”安娜弯腰拿起那幅画,她深沉地看着油画背面硬纸
板上的碳笔字,然后翻过来。
“你为什么说这幅画很奇特?”罗西说。
安娜用食指抚摩着镜框上的玻璃。“因为这女人在画的中间,却只有背影。这种画
法对于这种传统手法的画作来说是一种极其奇特的尝试。”她看着罗西,开始略带歉意
地继续说,“顺便说一句,山下的神庙没有透视感。”
“卖给我这幅画的人也注意到这一点了。利弗茨先生说,作者很有可能是故意这样
做的。否则会丢失一些东西。”
“他说得很对。这里面的确是有些东西,一种充满的感觉。”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安娜笑了。“其实我自己也不懂……只感到里面有些东西使我想起我读过的浪漫小
说来。进发着荷尔蒙的强壮男人和性欲旺盛的女人,充满是我所能想得起来的惟一能准
确表达我的意思的字眼。天空给人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感觉。”她又把镜框翻了过
去,更仔细地研究背面的碳笔字。“是不是你的名字在上边才引起了你的注意?”
“不,”罗西说,“我已经决定要买这幅画以后才看到背面写着罗丝·麦德几个
字。”她笑了,“这只是个巧合——这种事情在你喜欢的浪漫小说里是绝对不允许出现
的。”
“我知道。”安娜的表情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知道了的样子。她的大拇指从碳笔字上
划过。它们极容易弄脏。
忽然,罗西没来由地感到烦躁不安起来,好像在黑夜已经降临的另外一个时区里,
有人在挂念她。“不过,罗丝毕竟是个通俗的名字,不像伊万吉蓝或者佩特罗尼拉等那
么少见。”
“你说得有道理。”安娜把画递给她,“不过碳笔字也很有意思。”
“怎么?”
“碳笔很容易被抹掉,如果背面的字一直没有保护起来,它早就被弄脏了。所以玫
瑰红这几个字一定是后来加上去的。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画本身不像是近期的作品,
它至少有四十多年了;应该有八十到一百年左右。它还有些奇怪的地方。”
“什么?”
“没有画家的署名。”安娜说。
第四章 章鱼
1
诺曼是在星期日这天出发的,他走的那天罗西的工作还没有完全落实下来,正在做
着准备。诺曼也乘坐了11:05的大陆快运。他决定这样做并不是为了省几个钱;而是为
了不知不觉地溜进罗丝的大脑中。诺曼不愿意承认她突然出走对他是个多么沉重的打击。
他试着说服自己,所有的烦恼和不安只是因为那张信用卡,和其他一切都无关。但是他
心里很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他至今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他甚至连一点儿预感都没有。
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