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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页左下角是另一张中国女孩的笑脸。姓名Hui Cai,看拼写就知道也是大陆来的。这位蔡小姐(作为姓氏的话只可能是蔡吧,不会是踩或者菜的)和死了的Wan Zhou(周?舟?粥?最后一个的可能性不大,可小西依稀记得在哪里看到过有这么一个古姓)曾经是同班同学。
小西记得杨重站在尸体旁说过这么句话:“寂寞的女孩……”杨重这话的意思恐怕是说她的生活圈子很小,除了学校、工作和家,也许几乎就没有正常的社交,因此知道“青烟”情况的人不会太多。
昨天夜里小西很努力地回忆着对门的情况。在仅有几次碰面的印象里,她就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容貌并不出众,打扮很普通,行动也显得比较缓慢,上二楼也会气喘吁吁,一点也不像二十几岁的女孩。他不记得曾经看见过她的任何朋友。她好像总是独来独往。
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在黑暗里眼睁睁瞪着对门的方向。
可是,仅仅靠在楼梯上碰到的那几次,又能判断出什么呢?
也许杨重可以吧。他好像有一种能力,可以把眼前的景象瞬时地分解成各种细节,然后再在脑子里迅速地组成合理的重现。小西拼命地想要回忆起更多的细节,可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就连对门的那张脸也总是最后陈尸时无力微仰的那副模样。
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女孩,实在没有什么地方会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就在小西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猛然记起曾经见她穿过M大的T恤衫,所以才会一大早就冲到学校里来,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总算查到了她的名字。
吸引小西注意力的却是名册另一页上的那个蔡姓女生。她应该会知道有关“青烟”的情况吧。既同班又都是中国人,想不走得近些都不太可能。
竟然是M大的校友,就住对门,而且都是华人。在种种巧合之下,一个女孩居然在小西的眼皮底下这么死去了,连姓名都是在她死后才以一种不确定的拼音形式进入他的认知,这种无由的负疚感让他很难过。
要是在哪一次擦肩而过时打声招呼,给她一点关心,了解一下她的生活,结局可能就不会是这样的了。那时自己都在干什么呢?为了表现自己的独立性而对周遭的世界不闻不问吧。
这是小西离家以后第一次质疑自己对独立的理解和选择。也许哥哥们说得对,这个世界上,独立的人面临只能是死境,没有人可以脱离其他人而独自存在。
小西不愿再继续往这个方向再想下去。他一边走一边换了角度琢磨,荣誉学位的会计课应该下课了,课程表上是这么写的。蔡姓女生加读的正是这一科。于是,他奔向商学院楼的脚步更快了点。
真来到商学院楼前,小西立刻发觉气氛不对。
远远看来宁静伫立的大楼里一片人声噪杂,里面有人在大叫大嚷,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不断在老式大楼的木质地板上回响。这都是在课堂上不该有的情况,至少会计课不会。
虽然他自己不太愿意承认这一点,但这两三个月以来接连地看到尸体和凶杀现场,让小西的神经变得很容易紧张。有时独自坐在公寓的房间里,甚至会被邻居倒玻璃瓶的“咣铛”声弄出一身冷汗。
“千万不要又是尸体,千万不要啊!”小西有点犹豫地踏上商学院楼的台阶,心里在这样默默祈祷着。
小说里不是只有和宿命纠缠的侦探才会经常看到尸体吗?自己又不是侦探,只是一个念航天工程的学生。就连杨重平时看起来也完全不像侦探。他有M大犯罪心理学的硕士学位,大部分时间从事的其实是为侦讯犯人和证人提供咨询和评估的案头工作。
大楼里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呐喊,然后十几二十个学生冲了出来。
和小西想象的不同,他们脸上完全没有惊慌失措的神情,反而个个看上去都很专注,而且脚步急促,冲下台阶后都毫不停留地转过大楼侧面,很快不见了。队形虽然有些散乱,可是很明显,他们都是朝着同一个目的地而去的。
小西朝人群招呼了两声,但没有人答理他。
这个行色匆匆的奇怪队伍离开之后,大楼里似乎又宁静了下来。
小西看了看表。下课的时间已经过了两分钟,却没看到有学生走出来。他又翻出课程表对了对,时间和日期都没错。
课程表上没写是哪间教室,难道就这么走进去一间一间地找吗?
小西隐约觉得又有人从楼里出来,赶紧一抬头,却不由得先闭了闭眼睛。在阳光下看东西久了,骤然切换画面的感觉晃得他心头一悸,在合拢的眼帘前幻画出一串红红绿绿、长着蝌蚪般尾巴的小圆点。
圆点散去以后,大楼和台阶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在小西眼前。台阶的最高处站着个身材修长的金发女生正东张西望,不知道在找什么。
“对不起,同学……”小西朝女生走过去。“请问荣誉学位的会计课已经下课了吗?”
女生看了小西一眼,没有回答。
小西以为她把自己当作故意搭讪的无聊之徒,忙把手里的名册影印件递过去,指着蔡姓女生的照片说:“我找人,就是她,Hui Cai。你认识吗?”
女生不置可否地在小西手里看了一眼那张照片,又朝小西上下打量一番,突然问:“喂,你能帮个忙吗?”
小西一愣,点了点头。
女生转身领着小西走进大楼,站在一个房间门口朝里一指说:“帮忙把这个搬到会场去,行吗?”
不知这原来是个派什么用处的房间,不很大也不算小,但肯定不是教室。房间里有零乱摆放的桌椅,角落里还堆放着些纸张和盒子。女生所指的东西是靠墙摆着的一个老式的音箱,看起来很笨重。
“是这个音箱?不是放在推车上吗?我帮你抬到台阶下就行了吧?”小西走过去扶住推车的把手,使劲摇了摇,推车却一动不动。
女生满脸不高兴地说:“推车轮子是卡住的。你得帮我搬到会场才行。”
她的口气让小西哭笑不得,好像轮子被卡住本来就是小西的责任,而负责搬运也是小西应尽的义务一样。
女生见小西愣在那里不动手,忽然狡捷地一笑,走近来在小西的胳膊上拧了一把说:“这么结实的肌肉,搬点东西算什么呀。总不能让我一个女生自己搬吧。你不是要找商学院的人嘛,不用到教室里找了。今天罢课你不知道吗?和我一起去会场吧,大家都会到那里集合的。就算你要找的人不在,总会有人知道她在哪儿的。”
“罢课?我怎么没听说?”小西见女生越靠越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女生耸耸肩。
“你是哪个系的呀?今天是商学院、文学院、艺术学院和音乐学院的联合罢课。政府新出台的政策你不会不知道吧,要取消强制性的学生会会费,今天罢课就是为了抗议这个政策。快点啊,电视台的人要来了,演讲的人还等着话筒和音箱哪。”
难怪了,果然和工学院无关。
小西再看看女生,终于弯腰把笨重的音箱抱在怀里,微仰着腰像只抱着西瓜的熊一样跟在提起话筒和电线的女生身后。
看着小西笨拙地挪下台阶,女生又突兀地问:“你是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什么意思?”小西从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低头盯着脚下的地面,有点心不在焉地问。
“中国?是中国吧。你要找的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吗?她是中国人。”
小西不知道是应该点头还是摇头。以他目前的姿势而言,这两种动作恐怕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你叫什么?”女生自顾自地问下去。
“西。”
“你是男孩,怎么能叫She呢?”女生大笑了起来。
“不是SHE,是XI,西方的意思。”小西的汗又下来了。
“西方?”女生念叨了一遍,不啃声了。
这个名字说起来也不能算太奇怪吧,反正对中国人来说不奇怪。何况切实的情况是,小西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东南西北四个字,分配到他这里可不就是个“西”了吗?不过,这些事跟英语背景的人是解释不通的。对此,小西已经有足够的经验了。从小到大,这总都是一个越描越黑,惹得同学越笑越厉害的过程。
看女生的脸色,好像就连“西方”这个词语也给了她一种什么联想。会是什么呢?小西禁不住默默地揣测着。
从大楼到会场的路其实也不算太远,小西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人就是这么奇怪,只要跑到了舒适区以外,时间好像就会从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