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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了一口,转了几圈,咽了下去。接着他从另一个抽屉里取出一袋气味强烈的薄荷
糖,吃了一个后,他把袋子递给凯茨。
“我宁愿喝口那个威士忌。”凯茨说。
“不可能。”麦金尼斯说,但是他在笑。凯茨取了一块薄荷糖,坐了下来。
“我最近一直做恶梦,先生,还有时头晕。”
“啊,我知道,凯茨我知道。”
“我很担心。我想如果我病了,不得不接受精神咨询,可能会影响我长远的发
展。我不想要这样的情况发生,而且也不愿意和瓦莱丽的关系受到不好的影响。”
“凯茨,接受精神咨询并没有什么。你到现在应该懂得这个。发生那种重大恶
性案件后,常常有人需要帮助。那叫‘创伤后焦虑症’,我们都知道的。”
“我知道,汤姆。但是我不信接受治疗不会对以后没有影响。”
“应该不会。”
“但是有可能,对不对?如果可以避免,我想最好排除这种可能性。”
“如果我需要你留下来呢?”
“我能坚持一星期,然后就病倒,先生。”
“有那么严重?”
“我和瓦莱丽的事很严重,先生。”
迈克尔伸手去抓底下抽屉的把手,中途又把它推上了。
“还真有这样的事,凯茨。我以为我跟旺达走到一起就够得上让人吃惊的了,
谁想还会有你这样的事?”
凯茨耸了肩,想做出一副实事求是的样子,但是却感到心中非常沉重。
“我也没想到,汤姆。事情在星期六晚上一下子都来了。我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必须做出选择。我想我必须给瓦莱丽和我一个挽救关系的机会。”
“那好吧。”汤姆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去儿童保护部。杰克·斯维特不是在那儿吗?他可以跟我换一下工作,
出来做这些大案子。我,需要休息一阵儿。”
探长的神情松弛了一点儿,他着重地说:
“凯茨,你知不知道,我一直认为应该由你来接替我的位置。”凯茨连忙表示
反对。迈克尔说:“我不是说让你直接就接我的班,当探长,我的意思是这个位置
需要全身心的投入,需要那些永远将工作放在第一位的人。国家付你工资不是让你
享福的,你懂不懂?”
“我懂,汤姆。因此我想暂时离开一会儿。”
“即使有危险也在所不惜?”
“是。”
他笑了,笑得很特别。从中可以体味到爱,惋惜和迷惑。
“我来看看我能做些什么。”他说,“你这周还能坚持,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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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5点。
全天工作结束时,大家聚集在作战室里,将有关伯尼举止行为的点滴材料张贴
在墙上。没有人说一句话。家庭访问毫无收获,约翰·雷纳连个影儿也没有。
作战室里弥漫着一种无聊、冷漠的气氛。凯茨自工作以来头一次对案件的进展
有点漠不关心,对自己是否会失去参与机会也不很在意。她就是难以对受害人产生
应有的同情,这对她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
穆尔说:“给大家通报一个消息,弗拉德因为要参加一个特别工作,会暂时离
开几周。警长斯维特又回来了,他肯定是在儿童保护部任期最短的警官。”
凯茨听了心里有点感动:老汤姆把事情安排得多好!
“好了,希望今明两天大家按时完成任务,不要拖延。每天早上七点半到这里,
8点准时开始工作。”
大家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往外走,聊着种种与案件无关的话题,这些都让凯茨感
到是该离开休息一阵儿了。穆尔离开时,她想是不是可以邀汤姆一起喝一杯,之后
再放他回去和旺达卿卿我我。她盯着墙上的记录单,上面列有与伯尼说过话的人的
名字,还有那些似乎对他稍有了解的人的名字。她在屋里踱着步、等着众人离开,
希望自己能在心里生出对受害人伯尼更多的同情,对案子有更多的使命感。很奇怪
的一点是伯尼与一些人成了朋友,但与另一些人他根本就没搭过腔。正在想着,她
听见比利·廷格尔的声音,转过身来,问:“什么事?”
比利笑容满面,他说:“没事儿,我要走了跟你说声再见。”
凯茨有点惊讶,心神分散了一下,说:“这样啊,再见,比利。”
她又转过身冲着图片墙。身后的比利嘟哝了两句什么然后关上门,走了。只剩
下她一个人跟约翰·伯尼先生在一起了。但是她并没有一个人的感觉,作战室内惯
有的喧嚣好像还在她耳边回响,而且因为突然的安静显得更加突出。
她抓了把椅子,反着骑在上面,下巴趴在椅背上,身子一下一下地晃着椅子,
像个小孩摇着木马。她有节奏地左看看,右看看,下看看,试图从伯尼的脸上看出
点奥秘来。
“我很高兴你死了,傻冒!”
这是凯茨脑海里突然自发地冒出来的一个念头,但是她分明听见了有人在这样
说,声音像自己的又不全像。
天呐!
“你这个傻冒,我很高兴你死了。”
凯茨又听见了自己说。她看着伯尼的脸。是不是因为他笑的时候眼睛还是圆睁
着,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呢?为什么她对自己这样说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错?
接着她又听见自己的声音:
“伯尼,有的人喜欢你,有的人很讨厌你。你是个卑鄙无耻的东西,是不是?
是不是因此你才被人给宰了?”
这时她听见门开了,有人咳嗽。
“安琪尔?”
“比利说我或许能在这儿找到你。”
“是,太累了不想回家。你怎么样?”
“还行,想去喝一杯吗?”
凯茨看了看表:“我想还来得及。
她又转过身,几乎是满怀希望地又看了一眼墙上伯尼的画像。
“有什么事感到烦心,凯茨?”
凯茨回答时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是,是。但是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她
从椅子上站起来,耸了耸肩说:“唉!管他呢!我们去喝酒。
他们去了葡萄酒吧。安琪尔喝啤酒,他为凯茨要了她常喝的威士忌加姜汁。又
要了几包花生,扔在桌子中央。他的开场白是:“这儿的啤酒跟马尿差不多。
“因此我才喝我的威士忌呀。”凯茨说着举起了杯子。
“你有没有听说鲍勃的指甲被拔掉了一个?”安琪尔说,“他妈的木片扎得挺
深,他一直得打青霉素。
“手放错了地方就是这结果。”
安琪尔的眉头皱了皱,身子挺直了。他停了足有好几秒钟才像回过神似地说:
“噢,那好。”同时嘿嘿地笑了。
凯茨也笑了,说:“格里菲斯疯狂地爱上了23号住的那个女人。”
“就是那个有两个男孩,一个3岁、一个4岁的女人?”
“对,没错。”
喝了两口酒,凯茨又说:“吉尔说你特热情,有干劲、工作起来不要命。”
“没那么夸张。我只是不回家罢了。因为实际上家里也没什么事可做。”
“我猜。”凯茨抿了一口酒说,“你离婚很长时间了,是不是杰克?”
“九个月。我九个月前失去了她。这也是我调到这边工作的原因,我也对枪支
与毒品、骑着山地车袭击行人的小孩这类案子有些厌倦了。”
“这儿也有不少毒品案。”
“比不上曼彻斯特,凯茨。那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不是我对付不了,而是我
不想被它所改变。你以火为武器与火搏斗,这会改变你自己。你每天全副武装,开
车各处巡视,你的生活态度就会变,有一天这一切好像变成了一场战争。这是不对
的。”
“什么是不对的?”
“想跟人对抗。你好像希望有些无赖会互相扭打生事,或者他们会给你的巡逻
车上泼点什么,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痛揍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法律无情。事
情就像是黑帮大火拼,他们有自己的帮派,而我们警察也是一个帮派。我不喜欢这
种感觉。”
“所以你出来了,到这儿来?”
“我不想去别的大城市,但也不想当个乡巴佬,所以……”
“所以你就准备在这儿呆下去?”
“是。”
凯茨笑了:“安琪尔,你吃不吃意大利菜?”
“狗熊在树林里拉不拉屎?”安琪尔很幽默。
“干了。”凯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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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阿曼多餐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