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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久野这么一说,田代心里也痒痒的,想一块儿去看看。
“久野,你带我一块儿去行吗?”
田代倒并不是好奇,他想看看尸体的解剖对于现在他正在追查的这一事件或许有用。
“田代先生,您更是莫明其妙了。久野先生为了工作没有办法,你可犯不着跟他一起去看那倒霉的玩艺儿。”
老板娘夸张地笑得合不拢嘴。
久野说,“假如你一块儿去,那比我一个人去更壮胆子,不过,你要是厥倒了,那我还得伺侯你哩!”久野愉快地笑道。
第二天,田代约好久野一起去山手线某车站附近的警视厅监察医务院。它的建筑物和普通医院相同,只是因为心情不同,所以感到有一种特珠的气氛。在明媚的阳光下,庭园里整修过的树木和花草,显得格外美丽,然而,不知怎的似乎闻到一股尸首的臭味。
一进门,久野朝传达室走去。
“请等一等!”出来接待是一位和普通医生一样穿着白大褂的医务员。
“请!”
他们被带到医务科长的办公室。科长戴着一副眼镜,是一位四十多岁胖乎乎的博士。
医务科长说:“我们的工作通过大众传播工具对外宣传,这件事情很好。不过,我们的工作性质特殊,对于被解剖的人,我们拒绝让别人拍照。虽说是尸体,但按照佛教的教义来说,人的尸体是受尊敬的神佛。您明白吗?”
“我明白。我们只需要一种气氛,请先生做着解剖的样子,我们拍一张照片,行不行?”
“那倒没有关系,总之,不能照尸体。”
“明白了,现在正在解剖吗?”
“应该是在解剖,我找一个人带你们去。”医务科长喊住一位年轻的医务员。“解剖室正在工作吗?”
“是的,正在工作。”
“那么,你带他们去吧!”
久野和田代跟在年轻的医务员身后走出了办公室,整个楼房都很暗,他们从一个狭窄的楼梯下楼去。建筑物的构造与普通医院毫无两样。
“请在皮鞋上面套上这鞋罩。”
田代和久野在医务员的指点下,套上了鞋罩。
解剖室的隔壁有一间休息室,人们走到那儿,立刻闻到一股异样的臭味,久野急忙用手帕捂住鼻子。
推开门,只见明媚的阳光从窗户中射进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中央的手术台。手术台上仰躺着一具赤身裸体的男尸,四五个穿着白大褂的医务员从前后左右围住尸体,他们象普通医生一样头戴手术帽,穿着手术衣,所不同的都没有戴口罩。
这里充满强烈难闻的气味,然而,担任解剖的医务员却若无其事地在“工作”。
带他们去的医务员跟其中的一位咬了咬耳朵。解剖医生回过头来瞧了久野和田代一眼,用下巴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解剖台上的尸体腹腔被割开了,露出了脏器。另一个医生在一旁象切生鱼片似地在拨弄什么。久野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在割肝脏。久野一听,脸孔“刷”地发白了。
这是神圣的科学工作,但对参观者来说则是难以接受的刺激。田代的胃口直觉得恶心。
久野也跟他一样浑身难受,但他没忘记自己的摄影工作。他抱着照相机给伏在手术台的医生拍了一张照,这医生正在给死者取出脑髓。久野只听得锯子,锤子的响声,一会儿尸体的头部象一只西瓜似地被打开了,头发乱七八糟地挂在脸部上。
从被打开的脑袋取出粉红色的脑髄,医务员象抱着一株卷心菜似地放到台秤上。
看到这儿,久野和田代拔腿便跑,再看下去,说不定会突然厥倒。
两人回到刚才来的走廊上,总算脱离了解剖室的空气,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脸色都刷刷白。
“真出乎想象之外。”久野说。“我胸口难受得直想吐。”田代也有同感,不赶紧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简直没法活了。
“辛苦了。”
走到走廊拐角处,胖乎乎的医务科长正站在那儿问他们:“怎么样?”
“简直不得了!”
医务科长见久野的嘴唇变了色,笑道:“刺激太大了吧!”
“是啊!实在……”久野搔搔头皮。
“你们难得来参观的,趁此机会再看看别的地方,怎么样?”医务科长说。
“是吗?”久野后退了,“还有比这更富于剌激的场面吗?”
“不,不。我们不想再请你们看那种叫人心里不舒服的场面,只想请你们看看我们是怎样从事科学工作的。”
“那太好了。”久野松了一口气。
“请上这边来。”医务科长走在前面带领他们。
久野和田代跟着医务科长走进一间房间。
“这儿是用显微镜检查人体的内脏。”
房间里象标本室似地放着一排排木架子,架子上放着一捆用酒精浸泡的药瓶,瓶中的脏器在阳光反射下呈黑色。
四五个医务员并排坐在象打字机似的机械跟前不知在操作什么。
说是打字机,其实仔细一看,是一种切割机械。那些人非常小心地转动着机器,把脏器切成一片片薄片。
机械周围放着一些又圆又薄类似花瓣似的切片。
“这是什么?”久野拿起一片被切割下来的薄片问道。这薄片透明,薄得象一张纸,它是圆形,周围镶着白边,当中一轮轮地象木纹。
“这是从脏器切割下来的。”医务科长解释道,“用显微镜检视就得采取这种方法。首先切下脏器的一部分,用石蜡浸泡,待凝固后做成标本。我们的行话叫“石蜡包”。然后把这‘石蜡包’切成一片片薄片,放到显微镜下检视。”说着,医务科长带领他们到放着一排显微镜的地方。
“这儿正在检查‘石蜡包’的切片,你们可以看看。”
久野先看,接着田代也看。显微镜下的世界很象一幅色彩美丽的抽象派绘画。其中有多种颜色的细线纵横交错,还有许多斑点。
“这是肝脏的一部分,经过染色正在作精密检查,以此发现毒物等的化学变化。”
“这样一看,根本感觉不到是人的脏器,简直是一幅美丽的图案。”久野感叹道。
“是的,我们经常也有这样的感觉。显微镜的世界会引起人们无穷的幻想。”医务科长解释道。
田代看了一片夹在显微镜下的花瓣,那简直象一片美丽的樱花的花瓣。
田代和久野向医务科长道了谢,走出了这令人忧郁的建筑物,他们来到明媚的阳光下,顿时感到,这下可得救了。这座建筑物虽然是现代化的,但其中充满着尸臭味,从外面来的人自然而然感到不适。
“我的心口难受得直想吐。”久野说。他的脸色难看得要命。
田代也有同样的感觉,他感到胃不好受。
“看来,我们暂时不能吃牛肉了。”久野说。两人面面相觑,苦笑了一声。
他们乘上一直等着他们的出租汽车,车子一启动,看到在街上行走的活生生的人,顿时感到幸运极了。一想起刚才躺在解剖台上的那具男尸,感到这人生太虚无飘渺了。
现在,他们呼吸着新鲜空气,觉得能在这样的空气中工作,真是太幸福了。
当田代看到解剖台旁边那位医生象切生鱼片似地切割肝脏时,心里不由地一怔。还有那用石蜡封起来的脏器,切成象花瓣一样的薄片放在显微镜底下检视。这一可怕的情景老是印在田代的脑海里,久久不能逝去。
久野茫然若失地一声不吭眺望在窗外的景色。
车窗外,阳光明媚,电车,汽车象往日一样在街上穿梭似地来来去去。
这时,田代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感到眼前的街景远离自己的视线倏然而去。
“石蜡包”使他产生某种联想。
“久野君!”田代勃然说道,“我想起了一件急事,对不起,我就在这儿下车了。”
“呃?”久野被他突如其来的行动一时不知所措。“怎么回事?怎么在这儿下车?”
“我有点儿急事,请原谅。”田代含糊其词地答道。
这儿快到市中心了,周围的高坡与高坡之间象山谷一样出现在眼前,电车经山谷间行驶。
“好,再见!”
田代朝被弄得莫明其妙的久野的脸看了一眼,下车了。
此刻只有他自己了,不,他希望别人不要干扰他,他愿意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他向高坡走去。这条街上行人稀少,车子也少,是个一边走路,一边想问题的好去处。
田代向高坡的马路走去,两旁树木茂密,高高的围墙一眼望不到边,是条幽静的住宅街。
田代的眼前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