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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尸显然被突然现身的兀昂当吓了一跳,而对他手中熊起的幽蓝色火焰似有所忌惮,竟不自觉地连退了两步。
“恶障!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见那男尸退避,兀昂当更是信心大增,一声斥呵,便向男尸汹汹扑去。
只见他脚步不停,口中念念有辞,右手将燃尽的符簶灰烬迅速捻为碎屑,分别在自己的印台、眼裣、人中三处各抹一道,又将剩余的灰烬急急送入口中,仰脖一咽便吞了进去。
兀昂当的这一起式也是有得说道的,那黄纸符簶称作“走地龙”,本是掸人寨子里守尸值暝的阴阳术者所使用的道具,抚印台则摒生人之气,抚眼裣则开通视之眼,抚人中则健肌体之息,此后便能见所未能见,明所未能明。
这原是术者与污魂秽魄沟通交流的一种生僻法门,虽说不上禁忌,却也着实肮脏下龊得很,操术者往往自伤极深,每作式一次都会折损一些寿数,具体视功力深浅及持续时长而定,所以此法门又有一别称为“鬼切命”。
而兀昂当更是将剩余的灰烬服入体内,此时的他已完全绝了活人生气,能鬼眼通视,实则已和眼前的“活死人”一般无异了。
起式一毕,只见兀昂当的双眼立时变作赤红色,一张脸孔也狰狞扭曲得宛若修罗恶鬼般,周身上下本已虬结鼓胀的肌肉似乎又扩大了一圈,合体的对襟衬衫竟被撑破开裂出数道豁口,只一眨眼的工夫,便已蹿至男尸面前。
按兀昂当的想法,使用异术“鬼切命”后就辟除了活人生气,那男尸应该无法捕获他的动向,可奇怪的是男尸此时却有所感应一般,伏身弓腰,一个凌厉的肘撞朝他袭来。
兀昂当对男尸身上附着的剧毒深为忌惮,心知只消一星半点沾染在肌肤上便能削肉蚀骨,当下忙刹住冲势凭地向上跃起,堪堪躲过了男尸的肘撞,不待片刻缓息,兀昂当临空急转身形,闪电般地探手入怀,掏出一个黝黑的圆环,迎风一抖,竟甩直成一支半臂多长的短棒,兀昂当借着坠势,照男尸挖空的后脑狠狠砸下。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迟缓停顿,那男尸招式用老,对兀昂当这突如其来的当头一棒根本无法躲闪,只得硬生生地受了这一下。
兀昂当本已健硕非常,这临空砸落的一棒又下了死劲,其力岂止千钧,只听“噗”地一声闷响,那男尸的脑壳儿就如瓦罐般被敲得粉碎,只踉跄了几步,便僵挺地向后翻倒下去。
一击得手,兀昂当并未有丝毫懈怠,只见他再次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向手中的短棒,那短棒上镂刻着一条蟠曲的黑色巨蟒,一双蟒目闪烁着幽幽荧光,沾染上术者的热血之后竟通体鼓胀起来,蟒目间光芒更盛,宛若活物一般,随时准备暴起噬人。
“恶障归位!”
兀昂当暴喝一声再次跃起,竟跳离地面高逾三米的距离,右手一掷,那短棒带着一阵凌裂的破风声响,透过男尸的腹腔处直钉入地面!
这一着已是凌厉,不想短棒钉入地面后竟还有后着,只听一声轰然巨震,以短棒为圆心,突然爆出万千道刺目光芒,将岩窟内照得一片明亮,那男尸在光芒破体之下,混身腾起熊熊烈焰,不消片刻,就已焚烧怠尽,只留下一具焦黑的骸体。
看着男尸在眼前化作枯炭,兀昂当方才卸下“鬼去命”功法,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在重伤加身的情况下强行施功,这是术者的大忌,兀昂当作为一名资深的撷异师,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经此一役,催谷“鬼切命”降伏男尸后所产生的遗症立时体现了出来,兀昂当喉头一腥,连续呕出几大口淤积在胸腹处的气血。
只见他此刻面若金纸,眉峰眼角隐隐浮出青黑之色,气若游丝地耷着头,仿佛瞬时间就苍老了十岁。
“苏伦,我替你报仇了……苏伦……苏……”
突然,兀昂当的呢喃自语像是被切断一般停顿了下来,他带着满脸的惊惧与不解,双眼暴凸地看着自己的胸腔,一只断腕的臂膀赫然从他的脊背处刺入,又从他的胸膛前透体穿出!
这……这不正是苏伦的断臂吗?!
兀昂当艰难地扭过身子向后望去,只见已溃烂得不成人型的苏伦搭在自己的后背,再往后站着一道清瘦的身影,正带着阴恻恻的笑意看着自己,而一股熟悉而强横的“息场”正肆无忌惮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不错,不错,钓到一只‘大鱼’呢……”
直到现在兀昂当才算完全明白,自己和苏伦正是被这股澎湃的“息场”吸引至此,就像贪恋美食香味的老鼠一般,“尸狩阱”正是为他们准备的捕鼠夹,而这个藏在幕后的神秘捕鼠者,此刻正带着狎赏玩弄的目光看着他今天的战利品。
可现在知道这一切已经太迟了,臂膀、胸腔两处巨大的伤创导致身体内的血液迅速流尽,肢体也逐渐地失去了知觉,兀昂当眼前一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可惜这一位缅甸内陆宗师级的撷异者,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交代在这荒山岩窟之中。
“这才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尸身跋阇罗’人选,桀桀桀……”神秘人发出一阵夜枭似的怪笑声,随即右手轻轻一挥,指间几条猩红的线绳扯着苏伦的尸体甩开了七、八米远,飞出岩窟入口直跌落深崖,那几根不起眼的线绳在他手中宛若坚韧的钢丝索一般,足可见其力量是多么地强悍恐怖!
不消多说,刚才利用苏伦的断臂穿透兀昂当胸腔的阴损招数也是出自其手,这个神秘人先利用自身的“息场”将兀昂当与苏伦二人吸引至岩窟内,再一举剿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不知道究竟还要多少个这样的十年……”神秘人仰天叹息了一声:“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呀……”
一句莫名其妙的感慨过后,神秘人将视线缓缓移动到业已气绝身亡的兀昂当身上:“接下来,就换成你来替我守护这些东西了!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神秘人似是赌咒般狠声说罢,探手一抓便携起兀昂当的尸首,又如影似魅地消逝在岩窟腹地的无尽黑暗之中……此刻岩窟内又再次恢复了沉寂,除了空气中依稀溷浊着的血腥味,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玄异支线…'完结' 004 肿瘤与盐酥鸡
岁月沧桑,乌飞兔走,尘封的过去在时间巨轮的碾轧之下皆已化作齑粉,可一段历史的湮没,往往又昭示着另一段传奇的开始……
话说当年缅甸掸邦坎缔迦村一役,两名撷异者不明不白地命丧黄泉,而兀昂当的尸身更是被神秘人掳劫至岩窟腹地,此间后续细节无从得考,神秘人物是谁?他将兀昂当的尸身掠走欲作何用?他言语中所谓的“得不到的东西”又是什么?这一个又一个的谜团,环环紧扣,疑窦丛生,且容书者我卖个关子,以留待后文抽丝剥茧,方可得见月明云开。
三十年转瞬,弹指一挥间。
“我叫刘凯越,路线拉长点儿用咱首都话来说吧,就是一老实巴交的、见天儿蹲旮旯里倒腾旧器物的小商人,头两天我还在‘富贵来’餐厅看见您跟祝总吃饭呢,怎么……您没认出我来?”
千禧年刚过的那个暑假,厦门的天气热得让人只想扒层皮,知了在树梢上囔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根本不带喘的,已是傍晚时分,在空调房间里蛰伏了一天的人们这才敢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里稀稀簌簌地冒出头来,纷纷怨叹这烧刀子似的天气。
厦大至白城这一溜弯的街上人头攒动,有谈恋爱的、有叫卖汽水的、有准备去海边游泳的、还有些个不知道干什么的,一大摞子人呼啦一下,把小商品街能呆人的地方全都给填满了。
刘凯越热得一脑门子汗,边用手撸着,边撩起背心下摆呼扇着凉快:“您那天还跟我打招呼呐,怎就没记性了?”
对方是一撑着花阳伞的小姑娘,眼睛还挺大,两瓣睫毛像小刷子似的忽闪了几下,歪头想了想道:“还真没印象……唉,你说的是哪个祝总?”
“嘿,您还真没记性!不就那个什么……那个祝总嘛,当天祝总还跟我说吃了饭后到你家泡茶去,顺便看望下你妈!想起来了没?”刘凯越咋咋呼呼地囔着,满腮帮子堆着热乎劲,好象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小姑娘特熟络似的。
“噢……”小姑娘醒过味似的点点头。
“看看,还是想起来了吧?”刘凯越的脸都快咧出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