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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三又叫,阿崩,指坟堆!
阿崩望向荣三,呆滞了几秒,问,坟堆,坟堆在哪里。
荣三指了指说,你看,那里!
大伙儿都惊呼,荣三!
荣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大伙儿为什么叫他。不出几秒,他便紧闭着嘴,死死攥着拳头,眼眶里开始有泪花儿在打转。
铁子强作冷静,走到荣三面前,抓起后者的手,问,你刚刚是用哪只手指指的?
荣三痛苦地伸出食指。
不怕不怕。铁子说。少了个手指还是可以干活可以吃饭的。
荣三终于哭了出来:我怕我爹打我!
荣三他爹很蛮,经常挥着一条大根棍子赶得荣三从村头溜到村尾。不仅是荣三,我们大伙儿都怕他爹。
后来那几天我们都不敢再聚在一起玩儿,因为大家都怕见荣三,害怕见到那烂掉的手指。我晚上睡觉还会被梦吓醒,惊出一身冷汗。在饭桌上我会装作不经意地问姥姥荣三家最近有没有什么事发生,姥姥都会反问我荣三家会有什么事发生。
日子就在这一惊一乍中过了一周。
这天村头很热闹,村委会门口聚集了左邻右舍叔伯嫂婶的一大群人,说是有外来人放饵炮来炸山猪,把七叔家的老坟给炸开了。
我心中一诧,霎时想到了一些什么,便赶紧转头往捻子山上跑去。跑到我们打捻子仗的地方,荣三铁子他们都在。几个身强力壮的大哥正在掩埋的,不正是荣三用手指的那个坟堆是什么?
我们一群小孩迅速躲到远处的角落,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手指坟堆会烂掉”,是手指坟堆,“坟堆会烂掉”!
我们一群小孩迅速躲到远处的角落,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手指坟堆会烂掉”,是手指坟堆,“坟堆会烂掉”!
正文 第三章 记忆站
铁子是龙叔家的小孩,自小就和我玩作一块儿:在村里小学的班里,我是班长,他是副班长;我们一起写作业,一起到村边的小河游水,一起到山上耍;龙叔常到镇里做水果生意,铁子就到我家搭伙。我们俩亲密无间,形影不离。
到镇里读书后,我们虽说不同班,但仍旧玩儿、一起吃饭。聊到有一次,他问我还记不记得村里小学门口附近的那间小平房。
嗯。我应道。那是危房,但我们还不知死地经常跑去玩。
铁子笑笑,又看着我问,那你还记得住在小平房的那个流浪汉么?
记得!我肯定地答道。那时同学们叫他“好心大叔”,听说他很善良,同学们把番薯干、米饼什么的给他,他还会说“谢谢”呢!
呵。铁子微笑着出神,像似陷入了回忆之中。是啊,但后来我俩去看他,他就一把抱住我们,吓得我们赶紧跑出来,还好我们机灵,跑得快!
我扬扬眉。那还不是多亏我扯住他的手绳!
铁子轻轻地摇头,喃喃道,唉,后来我们都躲着那间危房走,还很怕再看到那个大叔。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我指了指他的饭盒说,管他,再不吃饭菜都凉了。
铁子恍惚地提起勺子,感慨道,唉,真是怀念小时候的日子!
你小子学习压力大了吧!我含糊地说着,咽下一口青菜。周末咱去玩,放松放松!
铁子点点头。
初中的生活流水线是:考试,上课,考试,上课,考试,然后就到周末了。
我跟铁子在下*场会合。一大早他的表情就像没长好的苦瓜般,目光还很黯淡,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的样。我领着他出了校门,到街上一边逛一边想有什么新鲜的节目。
我们走到镇电影院,大门旁贴着一张海报:《铁道游击队》,2003年11月8日9:10、12:30、14:55播映。
《铁道游击队》是我最喜欢的电影,但现在是十点半了,要等到十二点半的话又不知道这段时间能做什么。我突发奇想,问铁子,喂铁子,你坐过火车么?
铁子道,我跟你从小一起玩到大,我坐没坐过火车你还不晓得?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好,既然我们都没坐过,那我们一起去坐坐看吧!
铁子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
从这里到火车站要坐公共汽车,去到新桥,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我望着车窗外,难以抑制兴奋又紧张的心情,不禁哼起了“踏上飞快的火车,像骑上奔飞的骏马,火车在铁道线上,是我们杀敌的好战场”。我问过镇上住的同学,什么叫“**”,他们说就是第一次的意思。也许,这就是他们经常挂在嘴边的“**坐”的心情吧!
火车票有点像村里的粮票,上面也盖有章,但纸质比较硬,摸起来也光滑。穿制服的阿姨把我的票剪坏了,让我好不心疼,可她说是这样就知道我买了票了。
上了火车,我听着火车“哧、哧”的喷气声,想像自己只是在长长的火车中的一节里,美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一下细微的“嘣”的声音,火车缓缓移动。我背对着火车前进的方向,看到外面的景物刷刷地冲到我前面,顿时觉得头有点晕。
铁子,我跟你换个位子好不?我晕。我摇摇伏在小几上的铁子。
铁子晃晃荡荡地站起身,做到我原来的位子上,继续伏下去睡觉。
唉。我叹了口气,接着欣赏窗外高速掠过的美景。火车上在放歌,一开始用吉他弹,一会儿就有个嘶哑的男声唱的英语歌,我听着蛮好。我问旁边的人,这是什么歌?
加州旅馆。他说。
听着《加州旅馆》,竟让我的心随火车穿梭在这荒芜的旅途上,带上了一点无由来的哀伤。
“吱——”火车缓缓停住了。头上音乐戛然而止,出现了一个女声:您好,卮甸站到了,请到卮甸站的旅客,携带好您的行李物品,有秩序地下车,请将……
窗外是一个老旧的晒场,有几间破烂的仓库,后面是稀稀拉拉的小树林。铁子这时候醒来,搓着眼睛问我,到哪儿了?
卮甸站。我说。
他半眯着眼睛看窗外,突地一个激灵,指着外边扯住我说,这、这跟我老家一模一样!我小时候常在这晒场玩的!就是这个晒场!你看后面的树——
你老家在卮甸?我打断他问。
不对啊。他奇怪地收回手。我老家在平南。平南离这里好远的。
他犹豫着,慢慢地走向车门。等我透过车窗看到他在那晒场上,才反应过来,但此时车门已经关闭了。
铁子!我拍着车窗叫他。可他似乎听不到。
火车绕了一圈,回到新桥之后,我在出站口等铁子,却直到晚上都没等到他回来。
几天后学校通知了他家长,铁子失踪了。龙叔带着我,坐火车到了卮甸,我惊讶地发觉这儿的景物与那天我和铁子看到的完全不同!没有什么晒场和仓库,只有出入车站的天桥和地下通道。
铁子彻底失踪了。
我读的高中还是在镇上,同一所中学。几年过去了,铁子和我最后一次聊天的情形我仍然历历在目。
——还记得住在小平房的那个流浪汉么?
——记得!
——后来我俩去看他,他就一把抱住我们,吓得我们赶紧跑出来,还好我们机灵,跑得快!
——那还不是多亏我扯住他的手绳!
手绳?我猛地站起来,手中的饭勺啪啦掉落地上。
我清楚地记得,铁子也戴着一条,一模一样的手绳!
第四章 烟圈
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喜欢抽烟。爹跟我说,他抽烟是为了用烟头烫家里的蟑螂和老鼠,逮着一只烫一只,让它们害怕。
我也蛮喜欢大人们抽烟的,因为点燃的烟屁股不单能诱捕萤火虫,还能诱捕同村的荣三。荣三他爹实在太厉害,荣三就只好托我们帮他捡村里的烟屁股,还会给我们几颗硬币。
荣三掏出打火机,从我们手里接过烟屁股叼在嘴唇,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就开始跟我们瞎吹。为了让自己的牛皮更有说服力,他常常呵出一个个的烟圈。
我很想知道烟圈是怎么吐出来的。我问荣三,大伙儿也用企盼的目光看着后者。大概同伴们也很想知道答案。
荣三瞥了我一眼,说,你真想知道么?
我狠狠点了点头。
那你得先给我说个故事。荣三笑着说。要说带烟圈儿的。
烟圈……烟圈……我使劲儿地想,终于胡掰出了一个:
我想到了。听村头的二大爷说,见了烟圈不能随便探头去钻,如果把头钻过了烟圈,就会看到另外一个世界!
荣三身子震了震,忙问,真的么?
我心虚地嗯了一声。
荣三说,那我要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