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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从综子身边经过,走近秀代,两人站着说话。男子手里拿着印刷品一样的白纸和钢笔,看上去像在和秀代商量着什么。这位年轻男子高个、浓眉,相貌中透出一种智慧,他利落地说着。综子终于想起来了,他就是在东京轮船码头为荻冢夫妇送行的男子。那时他也是这样和荻冢夫妇说话的,他把两人送到乘船口,秀代好像叫他“栋田先生”
两人的谈话结束后,那男子刚要回去,秀代又把他叫住了。他回过头来,秀代把右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臂上,抬头看着他,不停地说着话,脸上浮现出依靠的神情。
这是综子从未见到过的表情。
综子用眼神注视着这个男子的背影,向接待处边上的一位女士询问道:“请问那位是谁?”
“是秘书室长栋田。”
女士回答。
一般的烧香结束后,综子提前离开了殡仪场,匆匆赶往地铁车站。
她换乘国铁电车后在高元寺下车,向河本精神科医院走去。在派出所打听后,马上就明白医院就在车站前的闹市区和住宅区的交界处,是一幢开放式的灰色钢筋混凝土两层建筑。
已经过了5时,候诊室里寂静无声。综子在接待处出示了公司的名片,说是为了取材料希望能与院长谈一下。接待小姐让综子稍等,拿了名片向里走去。很幸运,院长好像在医院。
综子突然访问河本精神科,并没有揣摩到秀代和栋田之间有什么事,只是窥视到了一些东西,在某种直觉的刺激下作出的决定。也许只凭印象就觉得他们之间存在疑点。但是综子心中总觉得秀代另有所爱。如果秀代真的心有所属,那不是可以说她为了得到财产强烈地希望丈夫死去吗?
综子来这里的理由还不止这些。自从今年春天部长自杀以来,综子公司内部对于忧郁症的关注日趋高涨。除此之外,据说还有中年职员因忧郁症休假,偷偷地定期去医院看病。在年轻力壮的一代中急剧增长的“忧郁”问题已成为全社会关心的事情。现在还常有统计数据发表说是四五十岁年龄段的自杀率已超过二十几岁的人。
所以宣传杂志编辑部决定在下一期特辑中以此为题发表文章,带头的是综子,她在“太阳花号”上遇到的活生生的事情为编辑部的这项工作提供了原动力。
反正她本来就决定要采访河本院长。
综子大约等了15分钟,刚才的那位小姐把她请到“诊察室”旁边的小房间里。
这是间挂着油画的清洁的接待室。
里面的门开了,一位披着白大褂的男子出现了,年龄五十五六岁,花白的头发全部向后梳,给人一种宽容感,还有一双温柔的眼睛,长到脸颊一半处的鬓发使他的容貌带上了西洋的气质。
他对站起身的综子说:“我是河本。”便微笑着请她坐到沙发上。
综子为突如其来的访问而道歉,又就杂志的情况作了说明,然后开门见山地告诉院长准备把忧郁症的问题作为特辑的题目发表,她自己也很偶然地与荻冢夫妇同乘于“太阳花号”。然而对此,院长却表情平静,沉默不语。
综子从最近的忧郁症倾向开始提问。
“这种病例确实在增多,在中年人群中尤为明显也是个事实,毕竟四十几岁的人压力大的比较多啊!”
他像在和病人说话一样,用详细解释的口吻回答着。
“只是最近增加的是原因比较清楚的精神性忧郁症,比如说升进忧郁症、转移忧郁症……”
“升进忧郁症?”
“就是为了在公司内的地位有所上升,越来越感到责任重大,常常觉得自己不能达到目标。转移忧郁症就是好不容易建了新居,搬了家,却无法适应新的环境。
家庭主妇是多发人群,孩子长大了,突然觉得只留下自己,有这种想法的太太患忧郁症的也不少。这种病例因为知道原因是很好治疗的。可以这么说,容易治疗的忧郁症在增多。“
“是不是有些性格比较容易得忧郁症?”
“一般而言,责任感强、一丝不苟、讨厌懒惰空虚、希望过充实生活的勤劳者较多。也有学者认为大部分日本人和日本社会机构本身就具有忧郁症的病发特点。”
河本院长揉揉鬓角苦笑着。
“是不是说像已故的荻冢先生这样的性格容易患忧郁症?”
院长一时缄口不言,看看综子,说:“与特定患者有关的问题恕不回答。根据医师法,禁止泄露患者的秘密。”
综子吃了一惊低下了头。听院长这么说,看来他并不是不知道。综子很想详细地问下去,她为自己无法控制的疏忽而感到羞愧,只觉得脸颊发烫。
“——那么,就只问一般的情况。通常你们对忧郁症患者进行怎样的治疗?”
“首先是问诊和诊察,如果有必要的马上住院,不用住院的就定期来医院看病,继续进行药物治疗。”
“让病人服用抑郁药之类的?……”
“这个因患者而定。有些病人是焦躁和忧郁状态周期性循环的,有些则只是忧郁。对焦躁状态的病人要给予抑躁药,如果转变成忧郁状态了就要用别的药,先观察病人的情况再采取不同的措施以帮助他们康复。”
“在这种情况下,要把患者家属的话作为参考吧。”
“那是当然的。因为患者中有人并不觉得自己处于异常的精神状态,而且有工作的患者也不可能每天都来,和医生接触的时间毕竟有限,也有人会在家属面前流露出不愿和医生说的话,所以从我们的角度讲,是综合本人的诉说和对照他的家属所言再下判断的。”
“家属一定跟随照顾吗?”
“那不一定。有人是单独来的,也有人是在丈夫或夫人陪同下前来的,也有情况是由家属详细记录下患者每天的情况,我们再对此开出药方……”
“在这种情况下,药是不是由夫人保管?”
在“太阳花号”的餐厅里,从包里取出药袋递给丈夫的秀代的形象掠过综子的脑际。
“这样的夫妇并不少见。”
院长平静地点头道。
“那焦躁状态和忧郁状态时的用药是不同的吧?”
“当然不同——简单地说,如果大脑中一种叫做塞洛托宁的激素增加时,人就会变得焦躁不安,减少时人就会陷入忧郁状态。所以焦躁时,要服用减少这种激素的药,也就是计量的精神安定剂。相反忧郁时,则要服用增加这种激素的抑郁药。”
“那么,……举个例子说,如果让处于忧郁状态的患者吃了抑制焦躁时的药,会有什么结果?”
综子想轻松地提问,可声音却不自觉地变得僵硬了。
“这样的话,就会越来越消沉。”
院长笑着回答,接着像猛然明白了综子的真意似的,瞬间收住了笑容。
7 22日星期六,伊东突然来东京,说是大学时的恩师得了脑血栓,就前来探望。
那天傍晚,综子在新宿的民芸风快餐厅与伊东会面。他在东京时常来这里。
“——恩师在我毕业那年就辞去了官职,过着悠闲自得的生活。不过还算幸运,发病较轻,神志很清楚,我只被允许探望5分钟。夫人说,照这样静养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伊东一边用手巾擦着稍带倦容的脸,一边说着。
吃过饭,综子把从荻冢喜一郎的告别仪式到访问河本精神科院长的经过向他诉说了一遍。
“我一直想着要详细地写封信给你,好好商量商量,总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结束……”
这时综子的眼前不停地闪现出乘在“太阳花号”上时荻冢喜一郎的脸庞。
伊东偶尔用敏锐的目光注视着综子。
“——如果秀代希望丈夫死去,她可以使他的忧郁症恶化,从而有可能迫使他自杀。我详尽询问了河本院长,虽然他只回答一般的情况,但是他说有些患者一直由丈夫或妻子照料护理,由他们建议希望用什么药,然后再暂为保管,这种例子并不少见。而且,焦躁状态时用的药和忧郁时用的药,药效正好相反。所以举个例子说,假设秀代保管着药品,在荻冢喜一郎处于忧郁状态时却让他大量服用焦躁时的药,他就会变得越来越消沉……”
“但是在遗体解剖中发现了抗郁剂。”
“那是在船即将到达高知时,为达到目的,秀代又让荻冢喜一郎服了抗郁剂。
而在那之后他就自杀了……“
“那也未必是故意杀人。”
“我到现在为止一直怀疑秀代,是因为在殡仪馆的走廊里偶然看到了她和栋田……”
她的右手极其自然地碰着他的手腕,综子怎么也不能忘记她脸上浮现出的依靠的神情。
“——不,但是,只凭这些也不能下结论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