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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情形,就像是喷气式飞机,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中掠过,带起白色的气尾一样。
我立即知道石菊已然受了伤,而且必定是被刚才那一排乱枪,射中了她的身体,而且所受的枪伤,必定非常严重,否则,她的鲜血,不会流得如此急剧与凶猛,以致在海中,形成两条红线。我向她游去,已然发现她的手足平伸,显然已经昏了过去,我连忙将她挟住,尽可能向外游去。
所幸石菊虽然昏迷不醒人事,但她的身体异常纤瘦轻盈,挟著她还不至太困难。
这时候,我们虽然逃出了“六亲不认”范朋的掌握,但是情形却是更坏!
范朋可以派人下海去追击我们,海底射击的好手,在二十公尺之外,要以鱼枪射中一个人那么大的目标,是绝无问题的事。
而且,石菊受了重伤--我只是略略地看了一看,已然看到她有两处受了伤,一处是在右腿,正射在大股之上,那还不十分要紧,但是另一处伤口,却是在左肩之下,我恐怕这一枪,已然伤及了她的内脏。
我们不能浮上海面去,而这一片海域,又是有著虎鲨出没的!
在海中看来,石菊的面色,简直已然和海水一样颜色,绝不似人类,我想了想,觉得我们毫无逃脱的希望,我立即下了决定,双腿一蹬,首先将石菊托出了水面,我自己也浮了上来!
我只不过游出了二十公尺,我一浮出水面,便可以听得范朋的大笑之声,我立即叫道:“范朋,快抛救生圈下来!”
范朋仍然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笑声,我吸了一口气,道:“范朋,你若是不理我们,那你是在拒绝财神!”范朋发出了一声尖啸,一只连著绳子来的救生圈掉下,我松了一口气,一抓住了救生圈,不一会便已然重又上了甲板。
我立即将石菊放在甲板上,以人工呼吸的法子,令她吐出了腹中的海水,道:“有医生么?快进行急救!”范朋倚著船舱,懒洋洋地道:“没有。”
我霍地站了起来道:“范朋你听我说--”我的话未曾讲完,范朋已然冷冷地道:“在这里,是我说话,不是你。”
我定了定神,道:“很好,但是范朋,在三亿美金面前,你们也不能讲话!”
范朋望了我半晌,道:“船上没有医生!”我向石菊望去,只见她一声呻吟,已然微微地睁开眼来,以一种极其幽怨的眼色望著我,我感到心中一阵绞痛,道:“范朋,快驶回巴斯契亚去,只要她有救,我将所知的秘密,那地图以外的,全讲给你听!”
范朋“哈哈”地笑著,向我走了过来,我站著一动也不动。
范朋来到了我的面前,摸出了一盒烟来,递到了我的面前,道:“吸烟?”尚未等我回答,他立即左右开弓,在我的面上,狠狠掴了两掌!
我双颊感到了一阵热辣辣,倒不是疼痛,而是我从未捱过人家这样地打过。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我一定立即出手,我一出手,当然可以将范朋撕成碎片!但是我却忍著不动,范朋冷笑了几声,后退了一步,道:“你明白了么?”我咽下了一口唾沫,道:“明白了,范朋先生。”范朋道:“很好,我们回巴斯契亚去!”
马达声又响了起来,快艇回巴斯契亚去,我俯身下去,看视石菊,石菊挣扎著抬起手来,在我的面颊上,轻轻地抚摸著,眼中渗出了泪珠。
我低声地道:“你不要怕!”
石菊的嘴角,略略地牵动了一下,道:“卫……大哥,我一点不怕,我问你,你对随便什么人,都那么……好么?”我苦笑了一下,道:“我对你有甚么好?我忍著,是为了我自己!”
石菊困难地摇了摇头道:“不,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我伸手在她中枪的附近,封住了她的穴道,略略地止住了流血,转头开去,道:“你不要多说话,休息一下再说吧!”
石菊紧紧地握著我的手,指甲发白,果然一句话也不说。我看著范朋,道:“船一靠岸,就将石小姐送到医院去,然后,你可以得到我的全部实话!”
范朋阴险地笑著,轻轻地点著脚尖,显得十分得意。没有多久,船已然傍岸了。
但这时候,石菊也已然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之中,她不断地叫著我的名字,我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将她的手指,扳了开来。
范朋吩咐手下,以担架将石菊抬到当地的医院中去,有了“死神”对付黎明玫的先例,我坚持要随行,但是我所得到的回答,却只是腹上猛烈的三拳!
我在船上,望著被抬走的石菊,直到他们转过了街角,我才转过身来,范朋冷冷地问我:“好了,你得到了一些甚么?”
我吸了一口气,心中在估计著时间。镇上唯一的一间医院,离开码头不算很远,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便可以到达了。
而在这样的小镇上,医院一定会多问石菊何以受伤,而会将她立即抬进手术间。虽然,黑手党的威名,会令得这小镇的警察当局,眼开眼闭,不敢动手,但石菊一到了手术间,却是安全的。
我只要拖延半个小时,就可以设法脱出他们的掌握--如果能够逃脱的话。
我想了并没有多久,便道:“就在这儿告诉你?不上岸去?”
范朋冷冷地道:“不上岸去!”就在这时候,“石头心”尼里,也走上了甲板来。他右手用纱布紧紧地包扎著,又有一条白布,将手臂挂在颈上,那是我鱼枪在他右掌掌心穿过的结果。
他越是走近我,面部的肌肉,便越是歪曲,正当他要伸手入袋之际,范朋及时喝止了他,道:“尼里,等他说出了话,再干他不迟!”
尼里转过身来,狠狠地道:“他不会说的,甚么也不会说的,中国人永远不向敌人屈服的,难道你不知道么?”范朋一听,面色便是一沉。
尼里还待怪叫时,范朋已然不高兴地道:“够了,尼里,这儿是我说话!”
尼里整个人,僵住了不动,我从来也未曾见过一个小个子的人,会有那样令人心惊的姿势和表情,连得范朋也震动了一下。
气氛的紧张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四周另有几个黑手党徒,提著手提机枪的话,这倒是我逃走的一个极好机会!那情形,就像是一枚钉子,钉进他的面上一般。
“好吧,”他说,“好吧,等你问完了话,这个人是我的。”
范朋向前走动了两步,拍了拍他的肩头,但是他只拍中了一下,尼里便闪身避了开去,并且,连范朋说些甚么他都不听,就向船舱中走去。
我注意在那一瞬间,范朋僵在半空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面上也闪过了一丝极其愤怒的神情!
“范朋,”我趁机说,“听说黑手党是一个必须严格服从和尊重领袖的组织!”
我的话才一说完,范朋已然旋风也似地转过身子来。“闭嘴!”他大叫道:“闭上你的臭嘴!”
我只是毫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范朋向那四个黑手党徒扬了扬手,自己便向船舱之中,走了进去,那四个人押著我,跟在他的后面。
范朋自从吃过我的一个亏后,已然学乖了许多,在他和我之间,不但保持著相当的距离,而且还隔著另外的两个人。
如果我想重施放技的话,不等我扑到他的身旁,我的身子,可能已然成了黄蜂窝了!
因此,我只得跟著他们,走进了船舱,和范朋面对面地坐了下来,中间,有一个黑手党徒,提著枪,对准了我,两旁也有。而在我的背后,一根硬得出奇的钢管,就抵在我的颈后。
那是手提机枪的枪口,当你想到,另一个人手指轻微的动作,便能令得你带著那么丑恶的样子,离开这个可爱的世界时,你总会觉得不很舒服的。但是,我却很高兴那人以枪口抵住了我的后颈,因为这样,他就离得我极近,令我能在片刻之间,便可动手!这是我要首先解决的一个--当冰冷的钢铁,触及我肌肤的时候,我已然决定了。
冬天的白昼是很短的,经过了一日的折腾,天色已然很黑了。
快艇停在码头上,从窗口望出去,码头上隔很远。才有一盏路灯。游艇中有发电机,船舱中十分光亮。
我们坐定之后,范朋道:“希望尼里的话,不是对所有的中国人而言!”我冷笑了一下,道:“自然,就像意大利人之中有你一样,中国人中,也会有像我这种懦夫的!因为无论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其人民的性格,都不会完全相同,这一点你懂吧!”
“六亲不认”范朋猛地伸直了腰,但是他立即又靠背坐下,道:“你说吧!”
我假作迷惑,道:“我弄不懂,为甚么你们有了地图,还要我供给情报?”我看到那块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