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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古川茂所在公司公寓的新居里,一边做着迎接小生命的准备,一边开始了新婚生活。那个时候,他们之间什么问题也没有。
“看你的样子,好像是到了别人家似的。”义男说道。
古川茂像是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似的,转回头看着义男。
“啊……是啊。实际上,是有这种感觉。”
古川茂伸手在客厅的桌子上摸了一下。
“都有尘土了。”
“没人打扫呀。”义男朝厨房走去,边走边说,“我去倒茶,你先坐一会儿。”
古川茂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从桌子上摞着厚厚的一堆报纸和广告中拿起一张翻着,说道:
“报纸可以停了吧。”
“我已经去打过招呼了,今天的报纸就不会送来了。”
“岳父每天都到这儿来吗?”
“隔一天来一次。”
义男沏好绿茶,端着客人用的茶杯回到客厅。
“真智子的睡衣,在医院里要穿的,还有需要衬衣或是毛巾什么的,就在去医院的时候顺路过来取一下。我也不清楚女人用的东西,都是阿孝的妻子帮我收拾好的,衣服也是她帮我洗的。”
“多亏了她帮忙啊。”古川茂还是低着头。义男这时才注意到,古川茂头顶的头发已经相当稀疏了。
古川茂看上去比较瘦,体格显得有点儿瘦弱,但身体并不坏。和真智子结婚的时候,两人可以称得上是俊男美女的组合,既让人羡慕又让人嫉妒。真智子为此很高兴,做丈夫的古川茂在别的男人面前也特别自豪。
看着现在的真智子,如果没有点儿想象力是绝对想象不出年轻时的她是个什么样。而如今的古川茂虽然也已经是人到中年,但还是精力充沛,一看就知道年轻时一定是个很出众的人物。
这一点真智子也承认。她说:“他在公司里就像个模特似的。”
还是在古川茂对真智子动心思的时候——至少当时真智子是这么想的——真智子就开玩笑地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你属下有那么多女服务员,她们可是会引诱你去和她们约会呀。你离女孩子这么近,倒是很让人担心呀。”
现在,和他在一起生活的女人要比他小十五岁。是在古川茂常去的俱乐部上班的女子,他们就是在那个俱乐部里认识的。
虽说是在俱乐部里上班,可她并不是那种接客的风尘女子,而是属于那种临时工性质的服务员。义男没有见过那个女人,也没听真智子说过什么关于她的坏话,倒是鞠子,曾经谈起过她,听口气好像颇有贬意似的。
“那个人,就是一个长得很一般的人,比我差远了。拿我和她相比,我就算是美人了。她既没有出众的个性,脑子也不灵活,真不知道我爸他怎么喜欢上这么个女人。”
义男当时就想,“别看表面上老实,也许还是个很狡猾的人呢。”
英俊的古川茂而今也开始脱发了。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和女人周旋,这次的事也不知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岳父大人,住院费的事……”
古川茂的声音打断了义男的回忆。
“啊,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古川茂点点头。“我想过了,就从真智子取生活费的那个账户上取钱就很方便。存折和卡这里应该都有。我想就应该是放在哪个抽屉里了吧。”
“你说的是我保管的那个存折吗?”
“对,就是那个。”
“那么,这个存折和你有关系吗?”
义男并没有打算质问他,口气也很和缓,但是古川茂还是避开了义男的视线。说道:
“现在,我没有权利去碰它了。不过,我还是按时往这个账户上汇款的。现在也是如此,每月把工资的一半汇进来,这个房子的贷款也是我在支付,您不用担心。”
“那……你,去过医院了吗?”义男问。
“去过了。警察刚一通知我,我就去了。”
“是吗?那你看见真智子了?”
“啊,只是隔着玻璃看了看。”
“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只见古川茂的嘴角向下撇着,说道:“是啊,当时我看见她的样子,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那时,她的意识还没有恢复呢。”
“现在也还没恢复呀。”
古川茂一脸吃惊的样子。“真的吗?”
的确如此。主治医师还没找出原因呢。因为脑电波没有异常,也就是说,恐怕是头扭伤了。
义男在想,是真智子不愿意清醒过来吧。如果清醒了,还是要面对严酷的现实。就这样睡着也许比醒来更快乐吧。
“真智子的事,也只能依靠你了。”
听了义男的话,古川茂把头转向一边,郑重其事地冷冷地吐出几句话来。
“真智子还有岳父您哪。她不是一直都是在依靠着您吗。”
“你……”
“这样对您说真是对不起。可是,请您理解。本来,我和真智子早就准备离婚了。我们分居都已经这么久了。”
“你说的这些,真智子是不是根本不知道?”
面对义男的质问,古川茂以反驳的口吻盯着义男说道:
“不。真智子是知道的。我跟她说过好多次了。可是,因为出了鞠子这样的事,我们怎么也不能在鞠子不在的时候就随便地办理了离婚吧,所以就这么拖着。由利江也知道这件事。”
“由利江?”义男听到这几个字,才明白这是古川茂现在的女人的名字。
“现在的事我和由利江夜里都担心得睡不着觉。”
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自己的女儿失踪快一百天了,总算有点线索了吧,却又是跟什么分尸案联系在一起的。怎么能让人高枕无忧呢。
“可是,我们什么忙也帮不上。真智子的事只能拜托给岳父,鞠子的事也只能拜托警察了。除了等待,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过,对于用钱,古川茂很坚决地说:
“这是我的责任,找找看吧,存折应该是和保险单放在一起的吧。”
“行了!”义男说。
“啊?”
“我说行了。不要钱了。不要你出钱了。”
“岳父……可是,那么……”
“别为难了,真智子的住院费我来出。就这样吧,咱们回去吧。”
义男站了起来,生气地用力抓起空茶杯进了厨房。他把水龙头开得大大的,冲洗着茶杯,但是这流水声再大也压不住他心头的火气。
昨天,约古川茂来女儿家里见面时,义男还挺高兴的。尽管是通过警察署和古川茂联系上的,古川茂心里肯定不舒服,但义男心想,只要他还没说和真智子彻底分手,况且现在真智子又病着,这时候和他谈真智子的事他肯定不会说什么绝情的话吧。义男还想,古川茂如果还很担心真智子,说明他们还有夫妻情分,说不定还能趁此机会使他们和好呢。
但是,谈话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古川茂担心的仅仅是钱而已。整个谈话他都是在计算钱的出处,就好像真智子和义男是专门来敲诈他似的。
“岳父……”古川茂也站了起来,垂着肩膀,很为难地看着义男。
“我是诚心诚意来解决这事的,真智子的住院费还是由我负但。”
“行了,我已经说了不用了。”
“重症监护治疗是很贵的啊。对不起,岳父,要靠您的小店的收入来支付是很困难的呀……”
“我多少还有点儿积蓄,现在还付得起,你就别操心了。”
义男大声地说完这些话,用力把水龙头拧紧了。水声一下子停止了,屋里静得可怕。
对古川茂的愤怒和对真智子的忧虑交织在一起,使义男心里乱糟糟的,直觉得心头的火气直往上窜。他真想象打那个没轻没重的刑警一样把古川茂也给揍一顿。
“你……你这个家伙。”
多年来义男从来都是称呼古川茂的名字,即使是他和真智子分居后也是如此。但是今天,他已经不能再这样称古川茂了,在他眼里,古川茂已经是和这个家不相干的人了。
“好了,真智子的事就不说了。不过,鞠子的事你是怎么考虑的呀?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关心吗?那可是你的女儿呀!”
“谁说我不关心了?”古川茂急忙答道,“可是,这事也只能拜托给警察署了,你让我怎么办?我又能做点儿什么呢?”
义男用手扶着洗涤池的边缘,身子摇晃了一下。
“如果要找我,请往我的办公室打电话。”古川茂边说边往门口走,“如果我不在,就告诉秘书,请她转达就是了。我不想在家里说这事,让由利江跟着担心,拜托了。”
义男想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