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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言论转给你,其措辞之恶毒让你无话可说。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你已近而立之年了,自十四岁起,就离开父母独自在社会上飘荡。你曾经是个小生意人,可现在却变得越来越不善言词了。你从北京回来的那天去一家批发市场买箱包,看中一个,却不知如何还价,犹豫了一会儿,干脆就跟在另一个顾客屁股后买了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你想起自己前些年帮一位女性朋友在自由市场侃价买箱包的事,你侃价的本领让她瞠目结舌。是什么让自己变成这样?不要说做生意,就连在社会上生存的一些基本能力,似乎也从你身体内迅速溜掉。你心知肚明这是为什么。你渴望真诚,渴望木讷,渴望信任。你在许多文章里都说,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些简单的词汇。它们朴素,且,干净。它们没有功利,只是爱,只是相信。你想,你在生意场中找不到的东西,或许能在文字里找到一些。毕竟,它们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承载着贤人大哲的思想,书写着人类的历史。苍颉造字,鬼哭神惊。你对文字说到底,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说真的,你在写很多文章时,都有一种被文字洗得干干净净的感觉。这是一种极为美好的愉悦。
其实你的黯然大可不必。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的,各自的经验、阅历、知识结构、天赋等决定人们看待同一件事物的角度必然不同。这是老生常谈的道理,你并不能因为自己抱“莫以一时私利而怨憎”的信条,要求别人也与你作如是观。你也没有这个权利。而,人说到底,是一种自私的、趋利避害的动物,就像熵,这个物理学上的名词。熵是普通的,随处可见的,反熵这种现象虽存在,毕竟要少一点。
中国人一向聪明,中国文人一向是太聪明。你想你会对这个文人圈子敬而远之。你不是文人,身上每一个毛孔都不是。你只是一个靠写字混点饭吃的人,你的本质是一个农民加小商人。你必须承认。只有这样,你才可以无惧于任何文人的智慧。你与他们根本就是两种人。
人度方式,各有其适。参差百态,方是幸福所在。这句话适合于社会这个模型。对个人来说,幸福便是纯粹。纯粹地爱,纯粹地生活。天下之大,可酒肉者多,可交心者少。这也是一个常态。毕竟,不是谁都能在任何一个时刻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谁。用一句很俗的话说——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宽容与宽恕。这两个单词应该是爱的基石。
你只后悔一件事,你不应该在收到朋友转来的言论后立刻火冒三丈,开了电脑,上了网,试图去辩解什么。辩解是徒劳的,在很多时候,反而会起到一种火上浇油的效果。因为人在情绪中,是听不见了。他们只会根据自己的理解来对某些词语作出阐述。就这譬如,你上午对一个朋友说,你的文章比较时髦。时髦在很多时候是作贬义理解的,但在你那刻用来,你是把它当作褒义来用的,因为这意味着对一些东西敏锐的把握。而“敏锐”你一直认为是写作最重要的因素。一个作家若没有这份感觉,一切无从谈起。技巧再好,也只是工匠,而不会成为真正的艺术。因为他没有了自己的“心”。你的辩解还有一种负面效果。因为它把人与人的距离拉大了。沉默地拉开。这里不存在好人与坏人的问题,只是因为个性的冲突,无法避免,而这应该是可以避免的。一个人他生活习惯很糟糕,又何必非得强调这点出来?他的长处,能与你默契处,便值得你好好学习,好好珍惜。当他的个性刺痛了你的时候,沉默比指责应该更好一点。纵然他现在不明白,但,你知道的,我心自安啊。人活着,还不是求一个我心自安?
时间像嚼得没有半点儿味道的口香糖,被某种生命一块块吐出嘴。夜色生出香味,似有耳鼻口舌,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连湿漉漉的痕迹也没有。邻居家养的那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儿也熟睡了吧。
44
你在老家呆了一个多星期。后来还是出事了,其实事情本来与你没有一点关系,但你却仍然受不了。
白日里的阳光很好,但夜晚依旧很冷。尘埃在空中飘浮了十多个时辰后,终于厌倦。它们落下,落在坚硬马路上,沉默着,都不再想说话。很多男男女女在街道上走来走去,有的牵着手,但更多的是两手空空。
你家住在街道后面,出门左拐走上十余米,就可看见两口棺材。几根火烛把夜色撕开,火焰暗红,让人觉得暖和,你想棺木里的死者也可以安息,毕竟他们马上要入土为安。死去的人,是你不认为的陌生人,两个三轮车夫,搬货时被砸死了。血流了许多,路上还有乌黑的血迹,但四周没有苍蝇落下。也许是天气的缘故,也许是那些绿头苍蝇知道这些穷人的血液并不富含蛋白质吧。他们是被几箱玻璃砸死的。把这几箱货物搬下车,能赚五元钱,这是行情,但那天的行情却是他们的命。其实人都要死的,没有什么大不了,再说他们的死也算物有所值,他们整天骑着三轮车在街上逛来兜去,一辈子也赚不到亲人在他们死后向货老板索要的那几万块钱。他们的孩子或许能因此而念上学堂。
货老板是你一个邻居,很矮,瘦,轻飘飘的,还是个孩子。划了几年玻璃,手上贴满创口贴,他并没有赚到多少钱,在这条不长的街道上,玻璃店就有七八家,更何况他才刚立门户不久。他赔不起死者家属所要的那几万块钱,被关入号子里。听说他爸妈正在卖房子,可一间乡下房子能值几何?所以死家家属把棺材放在他店门口,并搭上灵棚,哀哀哭泣。一条人命到底值多少钱?谁也说不清楚。这里有一系列的麻烦。哭声在夜色中游荡,像一些没有家的孩子。街道上一些孩子远远地站着,观望着这两盏在夜色里眼前通红的火烛。
你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笑呵呵地朝棺材扔石头。他很得意,因为刚才有一伙淘气的孩子用石头砸他,所以他也要把石头砸给别处。一个头上戴白布的男人走来,挥起手中的木棒朝他劈下。他躺下去,仍然笑呵呵,直到男人一脚踢翻他的饭碗,他才着了急,扑过去,撅起屁股,抱着碗再也不放手。血从他头上淌下,男人扔下木棒,咒骂几声,转身离去。他又开始乐呵呵地笑,并拈起地上的饭渣一粒粒送入嘴中。他冲你笑,他蜷缩在马路边对着你笑。你认得他,应该说是她,在你未离开老家的某天深夜,在县城高架灯下,你看见过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改变。也许一个疯子的生命力是常人的十倍吧。你这么想着,心里却黯然了。你记得那时她正躺在男人身下,嘴里发出种奇怪的声音。因为好奇,你走了过去。你看见一个衣着整洁的男人正兴高采烈地趴在她身上,男人光着屁股。那天极冷,你就想不通,他就不怕冷?男人或是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仍冲你笑,然后继续动作。忘了自己说过些什么,你飞快从地上拣起块石头砸过去,那男人跳起来,迅速跑远了。你记住了她的模样,灯光下她的睫毛很长,忽闪忽闪。她是个疯子,你知道,别人曾经指给你看过,前几年,有个女孩因为高考差了一分没有考上便疯了,后来病情越来越重,最后脱光衣服在大街上跑,这自然是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
你回了家,关上门,一个人坐着。你静静地看着窗外。树长大了,从乱七八糟的一篷枝桠长大成为一个圆锥状,它正走在“成才”的道路上,但它或许错了,它只是一棵路边树,它不应该长得这么笔直。街灯一盏盏亮起。眼前的情景熟悉至极,似乎自己从来就不曾离开过。只是身后已经没有了她,没有一个女人在你看着窗外时从后面轻轻地揽住你的腰。你喝了口水,水冰凉,从喉咙处慢慢滑下,让你能够清醒着把烟点燃。你记得离婚那天也是一个人坐在窗前抽着烟看着这个世界。还是这个窗台,这张椅子,这些灰尘。这些味道好像一直未曾离开过。
生命到底是什么东西?自己从何处来?又能往何处去?活着的过程就是不断妥协。而生命呢?死亡的血让这个世界永远,像一些瑰丽的饰品,让人跌入万丈深渊。你微微笑,你想起那天晚上。一条傻傻的鱼始终在屏幕上晃来荡去,你很想伸手去把它捏死,可老够不着。头痛得厉害,你拼命抽烟,用力咳嗽,声音空空荡荡。你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