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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长吁短叹。他们按照社会的要求决定着自己的长宽高,减肥、跑步、学习、工作,所有这些都是社会以各种方式向他们发号司令要求他们必须做到的。这些命令通过电视、广播、报刊、杂志渗入到他们的每一根血管。所以我毫不怀疑这点,当传媒下达了吃屎喝尿有助于他们身体健康时,他们必然会对吃屎喝尿趋之如骛。
现代社会的发展趋势是离地面越来越远。这个离心力所甩出的抛物线势必会让物欲和享乐主义则成为人们惟一自觉可以把握的选择。每一个人都是孤立无援,就像漫天飞舞的雪花,毋论其飞舞时的样子有多么好看,他们都不能够为彼此带来真正的温暖,因为那样意味着毁灭,尽管不用太久,他们就会在阳光下在大地上融化,但活着,就算仅仅多活一分钟也总是好的,好死不如赖活。中国人一向就欠缺悲剧意识,所以庄子在泥巴里打着滚,渴望做一只千年老乌龟。
我讨厌做乌龟。可有时仍不得不做。这不由我说了算,是我身边的女人说了算。大量的家用电器把她们的身体从家务中解放出来,女权主义等思潮让她们迫不及待地想去了解自己身体的秘密,她们从古老的建立在家庭之上的意识形态中奔跑出来,穿着超短裙,套着丝袜,手中挥舞着黑边绣花镂空三角裤衩,冲到大街上对着每一个来往的人大喊大叫。她们的嗓门可真粗,这也难怪,她们在扮演现代社会的螺丝钉时已经学会了如何大声说话。有几个女人赚的钱竟然比我还多,这简直太可怕了。当然,正因为她们的肆无忌惮,我们才有可能与这些数量接近无限的女人们逐一性交,而不是像传统社会里只与自己的妻妾性交。
只有放纵或者禁欲才有可能实现自我拯救。循规蹈矩将日子不断复制的生存会让生命变得没有质感与份量。不过,禁欲应该是圣人干的事,而放纵则是普通人干的事,毕竟重力向下,堕落总比飞翔来得轻易点。我为这些女人吹呼,虽然她们在被插入时的动作比我插入时的动作还更粗鲁,但毕竟孤独可以暂时缺席。何况这种运动的确能让自己大汗淋漓,是一种锻炼身体的好法子。女人害怕孤独,这是一句废话,因为每个男人同样也害怕孤独。但孤独无所不在,所以我们无法不热爱床上运动。
上帝死了,性应运而生,成了现代社会的上帝。被诸神遗弃的人僭越了神的位置。他们说——我就是我,晶晶亮,透心凉。我对本能顶礼膜拜,我相信肉体在任何时候都拥有不可置疑的的权力。但真正的权力并不在他们的肉体上。这是幻觉。因为掌握着真正权力的现代社会意志的隐蔽性。这种隐蔽性所制造出来的幻觉拥有强大魔力,它驱使人们,让他们心甘情愿挥动鞭子抽打自己,并为自己所谓自由的意志与行为津津乐道。
现代社会意志通过常识、科学、舆论,并采取不断重复的方式,将人压制为平面。谎言重复千遍都可以成为真理,何况这些看似面目可亲的东西。于是,人这张平面看似五彩斑斓,但确实是一片空白。很多人随时都能从嘴里冒出一大串哲学术语与大师的名字,但他们并不真正理解这些声音,仅仅是为了学问,为了生计,为了炫耀,为了一些形而下的东西才去读这些东西。抽象的形而上早已沦为可耻与无能的代名词。到处都是“我”,但这些“我”其实是雷同的,它们虽然形状各异,妍丑有别,而且像雪花般从天空落到地面都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并以为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触及到生命的本质,给出生活的意义,但它们的的确确只是雪花,它们所具有的感受都是上天赋予雪花的,其思想并超脱不出雪花这个概念,它们不可能了解火焰,那是它们无法想象,也不愿意相信其存在的。尽管它们口口声声“我”,但这个“我”只是社会烙印在其脑海里的碎片,并不是它们独立在社会之外对自己本身清醒的认识。
人因为信仰而宁静。现代社会让科学代替了宗教。性便成为牺牲品,尽管它原本在汉语里有着种种美妙的表态方式,譬如鱼水之欢,但现在已经彻底为性交这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词汇取代,或者是为“做爱做的事”这种撇着嘴爱谁谁的黑色幽默取代。性已经并不需要深刻,只需要技术,然后按一定的规格灌装,注入生活与婚姻。就这样简单。简单的令我们在很多时候不想性交,只想手淫。
我都不晓得自己在胡说八道啥。小兄弟,你别皱眉毛。哲学虽然与这个世界一样乱七八糟,但它好歹也算是一种对思想的手淫。自慰所携来快感的颜色恐怕比男女性交更为五彩缤纷,手虽然不像女人的身体那样湿润,但它是属于你自己的,你能随时通过它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并控制其强度,随时随地,哪怕你此刻呆在人声汹涌的火车上,你也大可以夹紧双腿,把手伸下去,顶多为照顾别人的神经系统,在上面盖上一张旧报纸。手淫让我们不必再像一条哈巴狗似的跟在女人屁股后打转。射精已经与女人的身体无关,我们的双手所构建的臆想世界是一个纯净的天堂,它能把我们打扮成神。这就是手淫的真谛。
我已厌倦了与女人性交,不管这女人举着什么样的招牌譬如爱什么的跑来。我承认她必定会带来一点什么,可她也必定会带走一点什么。我不晓得她将为我带来什么,也不晓得她将带走什么。这不是我所能控制,所以还不如干脆拒绝。我前些天见着了她。她老了,女人老起来可真快,这会乳房还是鼓鼓囊囊,没过几秒钟就得靠硅胶来支撑门面。这样说真有点恶毒,但恶毒毕竟没有与她性交那样令自己倒胃口。我算想明白了,每一个女神迟早会被生活折磨成一个婊子,不再有羞涩的笑容,只有蓬勃的像野草一般茂盛的情欲。
这便是酒神的歌舞。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于是,我们得见世间万物。在日神阿波罗的光辉下,万物显示出美的外观,让我们赞叹并吟颂神的伟大,并觉得有活下去的必要与勇气。但黑暗隐藏在万物的内心,并不会因为光芒而消失,反而愈渐深陷于悲伤的躁动与莫名的恐惧中。这种躁动与恐惧像绳索勒在人们的脖子上,并时刻都在被用力拉紧,让人窒息,趋于癫狂。于是酒神诞生,并有望成为未来的上帝,因为它获得了最接近人本性的黑暗力量。光明其实是一个弥天大谎。神的光芒迟早有一天从会太阳身上消失殆尽。那时,人类还能往哪里去?神之所以要有光,或许只是为了寻找食物,正如人们在阳光下狞猎动物。酒神远离开诸神的盛宴,因为摆在诸神宴席上的酒食都是人的血与肉。酒神在人生存的最丑陋与最悲惨处游荡,日夜与色鬼、酒徒为伍。生存的荒诞也许只有用身体的狂欢才能消解,毕竟没有了身体也就无所谓生存,毕竟肉体的欢愉同样可以让人拥有拒绝神喻的权力。
自从她爬到另一个男人肚皮上后,我已经对爱情不抱希望;自从前些日子与她上过床后,我已彻底不相信爱情了。爱情是一种比性还具危害性的幻觉,如果说性是鸦片,那么爱情便是海洛英。不管是谁,在被自以为是的爱情缠上身后,他注定要亲手把自己送入地狱。这没有半点折扣可打。
就是这样悲哀。一片死寂。这死寂还散发出一股粘稠的腥味。这腥味令人想掩起鼻子,但人却四肢麻痹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这腥味一点一点无声无息地侵蚀。身体就这样在时间中慢慢融化,像一块变了质的巧克力糖,看起来有点恶心,可人们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它一块块咽下肚,发出极为美味的咀嚼声,而且尽量不剩余一片碎屑,并用舌头舔着嘴巴,似乎它真的是香浓可口滴滴意犹未尽。只能苦笑。不过,不咀嚼这个,还能咀嚼什么?坏掉了的巧克力多少还有一点热量,而空气可填不饱肚子。
我越来越喜欢黑夜。虽然人们常说白天追赶着黑夜,黑夜又被另一群白天所追赶。但这两者根本就不是同一级别的对手。任何光线在无穷无尽无始无终茫茫黑色的虚空中连一只萤火虫都不可能是。我喜欢在酒巴呆。听各种各样的人说话。自己也大声说话。在互联网面前没有人知道你是一条狗,在酒巴里同样如此。这里有酒精、音乐、欲望等。它们的存在让我平静下来,虽然其强度足以称得上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