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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聊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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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新墨自然不肯就此放过,反复开导,甚至约为忘形之交,黑驴却始终置若罔闻,只是一味低头食草。 
   于新墨是急性子的人,见说不通,一气之下,便挥起了皮鞭,黑驴跳掷狂吼,却始终不曾再吐出一个字来,于新墨打急了眼,最后竟然弄折了一条驴腿。眼看这驴子既不肯口吐人言,又不能以之代步,百无一用,于新墨只好把这头犟驴卖给了邻近的屠户,自己垂头丧气地徒步而归。 
   听说这件事的人无不捧腹大笑,只是不知道当时倒底是于新墨睡意朦胧错听了,还是这头黑驴夙生冤遣,才会有这样的奇报,要激得于新墨怒杀了它? 


赖帐 
   
   新年里一大清早,王家门口就闹得不可开交。 
   卖通草花的刘媪,一口咬定王家有人买了她的两枝通草花,当时说是进去拿钱出来付帐,结果一等半天无人搭理。王员外问遍了下人,却再无一人肯出来承认。两下里说不拢,刘媪就一屁股坐在王宅的台阶上,捶胸顿足地闹了起来。 
   王员外被吵得头疼,想想两枝通草花也没几个钱,犯不着大过年的和一个穷婆子过不去,便让管家支了钱,才算把刘媪打发走了。 
   本来这是一件小事,王员外也不放在心上,谁知从这天起,三天两头有小商小贩在门口讨帐,这个说王家有人买了银钗,那个说王家有人买了胭脂,都是些三五十文不怎么值钱的东西,却蓐恼得王员外不得安生,每次一问,都说是个小丫鬟买的——王家家大业大,要数起丫鬟仆妇来总有五六十个不等,总不能让这些人跑到内宅去一一辩认呀——末了,还是只能用钱打发。 
   王员外着了恼,寻思着要好好整治一下内宅的下人,命老管家去把丫鬟们都集齐了,一个个领着去开自己的箱笼——找到东西,也就找到是谁这大半年的时间一直在赖帐了。 
   谁知一整天闹哄哄地翻检下来,一样东西也没有找到,这就有些蹊跷了,胭脂水粉什么的还有可能是用磬了,通草花呀,银钗子呀之类的,总不会买回来就扔到臭水沟去吧? 
   一场搜查不了了之,仍然隔三岔五地有人上门来要帐……绣花巾……香胰子……珠花钿…… 
   直到近中秋的时候,老管家带着下人们扫除,才在堆杂物的后伙房里,发现了一把破敝的扫帚——从通草花到银钗子到珠花钿……桩桩件件一样不少都插在了上面。 
   老管家见多识广,连忙吩咐把那把扫帚拿出来扔进灶膛里,烧的时候,只见一缕缕的鲜血从帚柄间流下,恶臭扑鼻,一边还时不时地发出了“呦呦”的嘶鸣声。 
   果然从这天起,就再也没有小贩前来索帐了。 
   唉,还没有完全能够通灵变化,便出来炫耀作怪,即不知韬光隐晦于前,东窗事发后又无法隐遁避灾,以致于此取杀身之祸,这把扫帚可以算是其中之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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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冤 
   
   
   “放心吧,我到地下见了久开,一定会好好跟他说的,绝不让他来找你寻仇。” 
   “是呀,我也修了一封书信,到时候焚在老太婆坟前,让久开不要再念仇,不然我也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听了这样的话,跪在地上的王学甫才算稍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鲜血——这是刚才他在讲出藏在心底已经五年之久的秘密时,以额叩地,碰出来的鲜血——心中不由苦笑,想想自己这几年的食不知味,夜不安枕,真是所为何来。 
   那是五年前的旧事了,说起来,其实也只是王学甫的一念之差。 
   他的同学曾久开,不知怎的牵扯到一件盗案之中,竟然被活活打死在狱中,剩下年迈的父母和寡妻幼子。曾家本来就家境贫寒,当家人一死,简直是天塌地陷。幸亏王学甫念在同窗之谊,出钱出力,先是贿赂了狱卒,将曾见开的尸身赎出安葬,接着见曾家度日艰难,索性把曾家老少四口接到了自己家里。不但奉养着曾家二老如同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般,又因为曾妻年轻,怕瓜田李下落人口舌,特别在后园新造了一间小楼,让曾妻带着幼子独居,自己轻易从不涉足一步。等到曾见开的儿子思年六岁的时候,还重金聘请了名师在家教课。总之只要是为曾家作事,王学甫总是一不计金钱,二不遗余力。城里知道这件事的人提起王学甫,总要竖起大拇指道一声“难得”。 
   如果不是王学甫现在亲口说出来,谁也想不到,曾久开的死,竟是拜王学甫所赐。 
   ——只因为五年前无意间见了曾妻一面,王学甫始终不能忘情于她的美丽娇媚,所以乘着曾久开牵涉盗案的时机,买通狱卒,要了他的性命。 
   眼看事成,王学甫却忽生悔意,觉得此举太过狠毒,只怕日后会遭恶报,所以这几年来照顾曾家妇孺无微不至,希望可以借此稍解前衍。此事五年来象一块大石一样压在王学甫心头,现在终于忍不住在曾母病危之时,把事情真相说了出来。 
   曾家二老虽然伤痛儿子惨死,但见王学甫确是真心悔过,这几年又不余遗力的照顾自己一家,也就宽恕了他。曾母更应允死后如在地府见到儿子,一定劝他不念前仇。 
   三天后曾母去世,王学甫花重金替她选了一块风水好地,又亲自督工建造灵室。 
   这一天王学甫照例去坟地察看工程进度,忽觉疲倦,坐在地上打起盹来,忽然听到耳边有人大声说:“冤是解了,不过你还有一个女儿,难道忘了吗?”王学甫一惊而醒,四顾却并无旁人,忽然心下一激灵,猛想起那正是曾久开的声音。 
   回家后,王学甫便请来曾父和曾妻,将自己的小女儿和曾久开的儿子思年定下了婚事 
   后来王学甫以八十高龄善终。 
   所以,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冤结吧——只要你有足够的诚意。 


司命 
   
   “呵呵,运气太好了……” 
   陈子蛟心中的快活难以言喻,真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无处着手的事,此刻眼看着就要成了。 
   ——他在臬台大人府中任职文书,中意师爷费百明那个娇媚的小妾凤娘不是一天两天了,费师爷好客,隔三岔五地便请上一班同僚到他家饮宴,常常会让凤娘出来斟酒见客。只是那凤娘虽然看起来风骚妖娆,似乎颇容易上手的样子,可总不能当着主人的面去调戏他的家眷吧?而费家的高墙,更不是凭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翻得过的,所以陈子蛟也只能干咽几口唾沫,过过眼瘾罢了。 
   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觉得心痒难搔。陈子蛟念念不忘总在盘算,怎么才能有机会一亲芳泽。正巧近日臬台府中来了一个游方的老僧,看上瘦小干枯很不起眼,却颇会几手抟泥为马,隔空取物之类的幻术,叫人拍案称绝。陈子蛟渐渐动了心思,寻了个没人的场合,就磨着老僧问他可会那种可让人穿墙而过的咒术,老僧微微一笑,道:“这倒不是太难。”说着随手拾了一块瓦片,喃喃咒诵几句,对准墙壁一划,果然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应手而开,正好可以钻过一个人。陈子蛟大喜,连忙趁老僧不注意,悄悄藏起了这块瓦片。 
   这一天陈子蛟可以算得上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盼到夜深人静,一溜烟跑到费家内宅的后墙,算准了方位用力一划,墙壁立时开了一条大缝,陈子蛟兴冲冲一头钻进去,三步两步就摸到了凤娘的房门口,轻轻一推,门没上锁,陈子蛟蹑手蹑脚的摸到床边,钻进了被铺。 
   妙就妙在凤娘居然来者不拒——大概把我当成了费百明吧——陈子蛟喜孜孜地得偿所愿,一夜颠鸾倒凤,直到临近天亮方才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红日东升,陈子蛟暗道“不妙”!正从床上跃起准备夺路而逃,却被枕边人紧紧拉住。陈子蛟低头仔细一看,那哪里是凤娘,分明是自己的妻子尹氏!再转头看四周,果然是在自家的卧室。陈子蛟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尹氏见丈夫傻愣愣的模样,啐道:“几天不回来,连自己的家也不认得啦?” 
   陈子蛟当下便冲出家门,找那老僧兴师问罪。那老僧慢条斯理地道:“狎淫有夫之妇,亵乱他人闺阁,那可都是大罪过啊,所以老纳才以小术相戏,其实也是为了不致折伤先生阴德,希望先生以后勿再萌此邪念。”看陈子蛟一脸不以为然,又叹息道:“便是这样,司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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