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样子,也无法令人联想到精明侦探心不在焉的癖性。接着在哲拉德安稳地抽着雪茄,手持加冰威士忌时,盖伊在他的淡榛色眼眸中捕捉到了机灵之色,也在他短胖的两手中捕捉到了精力无穷之象。这时盖伊深感不安。哲拉德看起来莫测高深。
“您是查尔士·布鲁诺的朋友吗,汉兹先生?”
“是的。我认识他。”
“正如您大概已经知道的,他父亲在三月遭人杀害,凶手到现在还未落网。”
“我不知道有这回事!”安说。
哲拉德的视线慢慢地从她身上拉回到盖伊身上。
“我也不知道。”盖伊说。
“您跟他并不很熟?”
“不太熟。”
“你们是在何时何地相识的?”
“在——”盖伊瞥了一眼安——“帕克艺术协会,我想大约是在去年十二月吧!”
盖伊觉得他已走入陷阱,他竟套用了布鲁诺在他们婚礼上的轻率回答,就只因为安听过布鲁诺这么说,而安说不定都忘了呢。盖伊心想,哲拉德看着他,仿佛他不相信他说的半句话似的。布鲁诺为什么不警告他有哲拉德这号人物呢?他们为什么没串通好,采用布鲁诺曾提议他们是在镇中心某家酒吧认识的说词呢?
“您又是什么时候再见到他的?”哲拉德最后问。
“啊——一直到六月我的婚礼上。”
他觉得自己是在装出尚不知其审问目的何在的困惑表情。幸好,他心想,幸好他已经向安保证过,布鲁诺说他们是老友的说法只是布鲁诺的开的玩笑罢了。
“我们并未邀请他来。”盖伊补上一句。
“他不请自来了?”哲拉德一副了解内情似的。“不过您确实邀他参加你们在七月开的宴会了吧?”他的眼神也瞥向安。
“他打过电话来,”安对他说。“问说他是否能来,所以——我就说好。”
哲拉德接着又问,布鲁诺是否是经由他某位要应邀赴宴的朋友那儿得知宴会之事,盖伊回答说有此可能,又把那一晚那么可怕地对布鲁诺笑的金发女人的名字说了出来。盖伊也没有别的名字可说,因为他从未看见布鲁诺跟任何人在一起。
哲拉德靠回椅背,笑着说:
“您喜欢他吗?”
“还好。”安最后很有礼貌地回答。
“还可以。”盖伊说,因为哲拉德在等他回答。“他似乎有点强人所难。”
他的右脸隐入阴影中。盖伊心想哲拉德是否正在搜寻他脸上有无疤痕。
“多少可以说他是英雄崇拜,权势崇拜。”哲拉德笑了起来,但那笑容已不再看似真诚,或者也许他从未真诚过。“抱歉,问了这些问题,打扰您了,汉兹先生。”
五分钟之后他便离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安问他。“他怀疑查尔土·布鲁诺吗?”
盖伊栓上门,然后走回来。
“他大概是怀疑他熟识的某个人。他可能认为布鲁诺知道些什么,因为他非常恨他父亲。查尔士是这么告诉我的。”
“你认为查尔士可能知情吗?”
“不知道!能知道吗?”
盖伊取出一根香烟。
“老天呀……”安站着呆看沙发的一角,仿佛仍看见宴会那一夜曾坐于该处的布鲁诺似的。她低声说:“人生真是千奇百怪啊!”
36
“听好,”盖伊声音紧张地对着话筒说。“听好,布鲁诺!”
盖伊从未听过布鲁诺的声音如此地醉茫茫,但他决意要渗入他已成混沌状态的脑子里。接着他突然想到哲拉德可能跟他在一起,于是他战战兢兢地放柔了声音。他发现布鲁诺是一个人在电话亭里的。
“你是跟哲拉德说我们在艺术协会相识的吗?”
布鲁诺回答称是。话筒中传出的声音是他酒醉含糊的喃喃之语。布鲁诺想过来。盖伊没有办法让他在心中铭刻哲拉德已经来问过话的事。盖伊重重地甩上电话,一把拉开衣领。布鲁诺竟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哲拉德已经使他的危险具体化了。盖伊觉得与布鲁诺完全断绝关系,甚至要比和他串供还更紧急。最令他懊恼的,是他无从在布鲁诺的胡言乱语中听出他发生了什么事,甚或是他的心情如何。
门铃声响起时,盖伊和安正一同在楼上的工作室中。
他只半开着房门,但布鲁诺一把将门推开,踉踉跄跄地走过客厅,瘫倒在沙发上。盖伊来到他的跟前,先是气得说不出话来,然后是一股嫌恶。布鲁诺粗胖泛红的脖子快把衣领给撑破了。他似乎与其说是酒醉,不如说是通身膨胀,仿佛是死后的浮肿使他的全身都鼓胀了起来似的,甚至深陷的眼窝也涨满了,因而暗红的双眼很不自然地向前突出。布鲁诺抬头看他。盖伊跑去打电话叫计程车。
“盖伊,是谁来了呀?”安朝楼下低声问。
“查尔士·布鲁诺。他喝醉了。”
“我没醉!”布鲁诺突然出言抗议。
安走下一半楼梯就看见了他。
“我们不是该把他带上楼来吗?”
“我不要他留在这里。”
盖伊正在查阅电话簿,想找一家计程车公司的电话号码。
“是——是!”布鲁诺发出嘘声,像个泄气的轮胎一样。
盖伊转过身。布鲁诺正一眼瞪着他,那只眼睛是他这身横躺如尸体的躯体中惟一的生命点。他正很有规律地咕哝着什么。
“他在说什么呀?”安走近盖伊身旁。
盖伊走到布鲁诺面前,揪住他的前襟。那喃喃的痴呆吟唱使他大为光火。他想把布鲁诺揪拉起来时,布鲁诺的口水滴到他手上。
“起来,滚出去!”
然后,他听到那喃喃之语:
“我会告诉她的,我会告诉她的——我会告诉她的,我会告诉她的。”布鲁诺单调地吟唱着,狂野的红眼向上瞪视着。“不要把我送走,我会告诉她的——我会——”
盖伊憎恶地放开他。
“怎么回事呀,盖伊?他在说什么?”
“我会带他到楼上去。”盖伊说。
盖伊使尽全身力气想把布鲁诺背靠在他的肩上,但他的力量不敌那松软无力的重担。最后盖伊让他横躺在沙发上。他跑到前门的窗口前。外面没有车子。布鲁诺可能是从天而降的吧。布鲁诺无声无息地睡去,盖伊则坐正了身子边抽烟边看着他。
布鲁诺在早晨三点左右醒来,为了使自己稳定,还喝了两杯酒。过了一会儿之后,除了肿胀之外,他几乎看起来一切正常,醒来发现自己在盖伊家中,令他十分高兴,他丝毫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
“我跟哲拉德又赛了一个回合。”他笑说,“三天。看了报纸吗?”
“没有。”
“你真是优秀啊,连报纸都不看!”布鲁诺柔声说。“哲拉德正紧追不舍地追查一条错误的线索——我的骗子朋友麦特·雷文。他没有那天夜里的不在场证明。赫伯特认为凶手可能是他。我跟他们三个人一起谈了三天。麦特可能逃不掉了。”
“可能因此而送命?”
布鲁诺踌躇片刻,脸上仍带着笑容。
“不会送命,只是承担罪罚罢了。他现在牵扯上两三件杀人案。警方很乐于逮住他。”
布鲁诺颤抖了起来,于是喝干了杯中剩余的酒。
盖伊想拿他面前的大烟灰缸砸烂布鲁诺肿胀的头,烧尽那股只有他确实杀了布鲁诺或他自己,才能抑制其增强的紧张感。他两手紧扣住布鲁诺的双肩。
“你滚出去好吗?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
“不要。”
布鲁诺的反应很镇静,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盖伊又看到他跟他在树林中争斗时看见的那种对痛楚、死亡漠不关心的表情。
盖伊两手拖住自己的脸,感觉到掌下的脸部扭曲。
“如果他们归罪于这个叫麦特的,”他低声说,“我会向他们供出全部实情。”
“噢,他们不会归罪于他的。他们没有足够的罪证。这是个恶作剧呀,孩子!”布鲁诺咧嘴笑着。“麦特是有错误证据的适当人物,而你将是有正确证据的不当人物。你是很重要的人吔,拜托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某件东西交给盖伊。“我上个星期找到这个。非常不错哟,盖伊。”
盖伊看着以哀凄的黑色为背景的“匹茨堡商店”照片。这是从现代美术馆取得的小册子。他读着册子上的文字:“盖伊·丹尼尔·汉兹,年近三十,依循莱特传统,已成就一种独特的风格,此风格以毫不僵硬的严谨简洁而著称,也以他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