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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身材魁梧、穿着斗篷雨衣的警长向人群大声吼叫,要他们后退,给救护车
在门口让出块地方来。 “梅西迪斯”
开到门口停住。司机和工作人员下了车,奔到车后头,抬出一付空担架。跟警
长简短地讲了一句什么话,他们就急急忙忙上楼。
密勒把“美洲虎”开到路对过二十码远的地方,扬起眉头。没有车祸,没有火
灾,也没有困在火里的小孩,或许只是心脏病发作。他下了车,朝着被警长拦在那
幢出租单间的房子门前站成一个半圆形的人群走去。
“我可以上去吗?”密勒问。
“不行。这儿没有你的事。” “我是记者。”密勒说,向他出示汉堡市的
记者证。
“可我是警察,”警长说, “谁都不让上去。楼梯太窄,很不安全。救护车
的人马上就要下来了。”
他是个大个子,身高六叹三时,穿着斗篷雨衣,张开两臂把人群拦在后边,就
象一扇仓库大门似的屹立不动。
“那么,上面出了什么事?”密勒问。
“说不上来,过会儿到分驻所去打听。”
这时有个穿便衣的人走下楼梯,出现在人行道上。 “沃尔克斯瓦根”牌巡逻
车顶上转动的灯光扫过他的脸,密勒认出他来了,他们在汉堡中心高级学校同过学。
他现在是汉堡警察局的一名低级侦缉巡官,驻在阿尔托纳区中心分局。
“喂,卡尔。”
青年巡官听到喊他的名字就转过头来,细看着警长后面的人群。当警车的灯光
又一次照过来的时候,他终于望见了密勒和他举起来的右手。他脸上露出狞笑,半
是高兴,半是生气。他对警长点点头。
“不要紧,警长。他不会找什么麻烦。”
警长放下手臂,密勒冲了过去。他和卡尔,勃兰特握了握手。
“你在这儿干什么?”
“跟救护车来的。”
“该死的贪心家伙,你这些日子都干什么来着?〃 “和往常一样,自由采访。”
“看来你弄到不少钞票吧,我老是在画报上见到你的名字。”
“混日子嘛。听到肯尼迪的事吗?〃 “听到了,糟糕透顶。他们今晚准是把达
拉斯搜个天翻址覆,幸亏不属我的地段。”
密勒朝那所出租单间的房子光线暗淡的门道扬了扬头,那里只有一个低度数的
没有灯罩的灯泡向剥落的糊壁纸投下昏黄的亮光。
“有人自杀,开了煤气,邻居走到门边闻见了,把我们叫来的。没人敢划一根
火柴,那地方还满都是这种东西。〃 “不会是个电影明星吧?”密勒问。
“是啊,他们往往住在这样的地方。不,这回是个老头,看起来好象他已经死
了好几年似的。每天晚上总有人干这个。”
“不管他现在上了哪儿,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死法了。”
巡官笑笑,转过身子,那两个救护车人员正小心翼翼地走下吱吱作响的楼梯的
最后七个梯级,把他们的负荷物抬进门道。勃兰特看看周围, “让开点,让他们
过去。”
警长立即响应这声叫喊,把人群更往后推。两个救护车人员走上人行道,绕到
打开的车门口。勃兰特跟着他们走去,密勒随在他后面。密勒并不是想去看一下死
人,他连这种打算都没有,他只是跟着勃兰特走。两个救护车人员走到车门口,头
一个把担架的一端放到滑道上,第二个准备把它推进去。
“等一等。”勃兰特说,他撩起死人脸上盖着的毯子的一角。他扭过头来解释
说:“这是例行手续。我的报告得要说我是陪送尸首上救护车和陈尸所的啊。”
“梅西迪斯”救护车内灯光明亮,密勒只用两秒钟的时间看了看自杀者的脸。
他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印象是,他从没有见过这么苍老和丑陋的脸。就算加上煤气
的影响,但瞧那皮肤上的暗色斑点,嘴唇边的青痕,也能看出这个人生前漂亮不了。
几股细长的头发粘贴在要不就会是光秃秃的头皮上,眼睛闭上了,面部凹陷,憔悴
不堪。由于假牙失落,两边脸颊好象给吸了进去,快在口腔内碰到一起了,这使人
想起恐怖影片中食尸鬼的形象。嘴唇几乎不再存在,不论上唇或下唇都布满竖的皱
摺,使密勒不禁回想起他有一次看见过的来自亚马孙盆地的那种干瘪的人头,那上
面的两片嘴唇就让当地土人缝到了一起。最后,那人脸上似乎有两道淡淡的锯齿状
的伤痕,每一道都是从太阳穴或上耳直到嘴角。
迅速瞥了一眼,勃兰特把毯子放回去,朝他后边那个救护车工作人员点点头。
他后退一步,那人就将担架推进到它的位子上,闩上车门,走到驾驶室他同伴那里
去。救护车开走了,人群开始散开,警长的沙嗓子还在咆哮着: “喂,全结束了,
再没有什么可看的啦。你们还不想回家?”
密勒看着勃兰特,扬起眉头: “有意思。”
“是啊,可怜的老头。这里面大概没有你需要的吧?”
密勒苦着脸: “没门。象你说的,每天晚上有一个。今晚上全世界有多少人
死去,可是谁也不会去注意。对肯尼迪的死就不是这样了。”
勃兰特巡官嘲弄地一笑; “你们这些混帐的记者。”
“事实如此嘛,肯尼迪的事大家才想看。是他们花钱买报纸。”
“好吧,我该回所啦。再见,彼得。”
他们又握了握手,各自走开。密勒调转车头驶向阿尔托纳火车站,再从那里上
了大路,朝市中心开去,二十分钟之后,他的“美洲虎”驶进了汉萨广场离他住的
公寓二百码远的地下汽车库,他在那座公寓的顶层有一套房间。
把车子在地下汽车库停存一冬天是很费钱的,不过这是他允许自己享受的奢侈
项目之一。他喜欢他那套租价相当昂贵的房间,因为它位于高处,可以俯瞰熙攘忙
碌的斯坦大街。对于吃穿,他不太在乎。他二十九岁,身高近六叹,有着女人们所
追求的一头乱蓬蓬的棕色头发和一双棕色的眼睛,他是不需要什么贵重的衣服的。
有个对他颇为羡慕的朋友曾对他说, “你能把修道院里的女人都带走的。”他哈
哈大笑,同时心里挺高兴,因为他知道这话不假。
他生活中的真正爱好是赛车,新闻采访,还有西格莉德,虽然他有时不免羞愧
地承认,如果必须在西吉①和“美洲虎”之间作出抉择,西吉很可能非去另找情人
不可。
把“美洲虎”停好之后,他站在汽车库的灯光下看着它。他很少有把那辆车子
看够了的时候,甚至在街.上走近它的当儿,他也会停下脚步欣赏起它来。偶尔碰
到行人经过,不知道这是密勒自己的车子,也会停下脚步说道: “这汽车,真了
不起。”
按正常情况,一位自由记者不用XK150 S型“美洲虎”
的。替换零件几乎不可能在汉堡买到,XK系统的零件更是如此,其中S型是
最后一种型号,一九六零年即已停止生产。
他亲自进行维修,星期天穿上工装裤,往往一连几个钟头钻到车身底盘下面或
者半埋在引擎之中。它有三个SU汽化器,所耗的汽油成了他经济上的一笔主要负
担,由于德国的汽油价格昂贵,就更显得如此,但他心甘情愿地付这笔钱。当他在
开阔的高速公路上踩着加速踏板,听着排气管发出吼声的时候,或者感到车子从山
路的拐弯处猛冲出来的那股冲劲的时候,他就感到心满意足了。他甚至把前轮上那
个独立的悬挂换成硬悬挂,而由于后轮上本来就是硬悬挂,所以在拐弯时稳如盘石,
别的司机若想赶上它,就得在座位上大大颠簸一番了。车子刚买回来不久,他就把
它漆成黑色,两侧各加一道长长的黄色条纹。它是在英国考文垂制造的,因为不是
一辆出口车,驾驶盘是在右边,超车时偶尔会引起一些问题,但这可以让他用左手
换挡,用右手把住抖动的驾驶盘,这倒正合乎他的心意。
他至今还觉得能买到这辆车子真是运气不错呢。那年初夏,他在一家理发馆里
等理发时,顺手翻开一本流行杂志。
他平素从不看那些有关流行歌星的无聊报道,当时无非是没有别的东西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