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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犯是约瑟夫·克拉默和艾尔马·格莱塞。听说过他们吗?”
“没有,从来没有。”
“噢,他们有贝尔森的公兽和母兽之称。实际上,这些称号是我发明的,它们
很投合人心。你听说过贝尔森吗?”
“隐约听说过一些,”密勒说, “我们这一代人对那些事情很少听说。谁也
不愿意对我们说什么。”
凯德贝雷从浓密的眉毛下向他投射出两道犀利的目光,“可是,你现在想知道
吗?”
“我们迟早必须知道。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你恨德国人吗?”
凯德贝雷咀嚼了一会儿,严肃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就在贝尔森被发现后,
一群英国随军记者跑去看了。在我一生中,我从来没有感到那么恶心。在战争中你
总会看到一些可怕的事情,但是都不象贝尔森那样。是的,我想在那个时刻,我恨
所有的德国人。”
“那么,现在呢?”
“不,不再恨了。老实说,我在一九四八年和一个德国姑娘结了婚。现在我仍
旧住在这儿。如果我的感受仍和一九四五年一样,我就不会住在这儿了,我一定早
就回英国去了。”
“什么原因使你改变的呢?”
“时间,时间的推移。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的德国人都是约瑟夫·克拉默,或
是那个,他叫什么名字来着,罗施曼?或是罗施曼之流。不过,我仍旧不能克服对
你们国家中和我同辈的那些人的潜在的不信任感.”
“那么,对我这一辈人呢?”密勒转动着他的酒杯,凝视着红色的液体折射出
来的光线。
“你们要好一些,”凯德贝雷说, “说实在的,你们不能不好一些。”
“你愿意帮助我调查罗施曼吗?别人谁也不愿意。”
“尽我所能吧,”凯德贝雷说, “你想知道什么呢?”
“你记得在英占区曾审判过他吗?”
凯德贝雷摇了摇头; “没有。不过,你说他出生在奥地利。当时奥地利也是
在四大国占领之下。但是,我可以肯定,在德国的英占区没有审判过罗施曼。如果
审判过,我一定会记得这个名字。”
“但是为什么英国当局要向在柏林的美国人要一份他的履历的照片副本呢?”
凯德贝雷思忖了一会儿,说: “罗施曼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引起了英国人的注
意。那时候,谁也不知道里加的事情。
俄国人在四十年代末是顽固到极点的,他们没有从东方给我们任何情报,尽管
绝大多数大规模屠杀的滔天罪行都是发生在那里的。这就使我们处于这样一种奇怪
的地位,大约百分之八十的与人类为敌的罪行是在东方——现在的铁幕后边犯下的,
而那些应对这些罪行负责的人却差不多百分之九十是在三个西方的占领区。好几百
个有罪的人从我们手里偷偷溜走了,因为我们远离东方一千哩,不知道他们究竟干
过些什么。
“但是,如果在一九四七年对罗施曼进行过一次调查,那么他无论如何一定会
引起我们的注意的。” “我也这样想,”密勒说, “我们将从哪儿入手去看
一看那些英国档案呢?”
“这个,我们可以从我自己的档案入手,它们就藏在我家里。来吧,走一会儿
就到了。”
幸运的是,凯德贝雷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他保留着从战争结束以来他写的每
一份稿件。他的书房里两面墙边都排列着文件匣。此外,在一个角落里是两个灰色
的文件柜。
“我的办公室就在家里,”他们走进书房的时候他对密勒说; “这是我自己
的档案系统,我是唯一了解这个系统的人。让我来给你看。”他指着那两个文件柜,
“这一个装着按字母排列的人物档案。另一个是关于问题的,按标题分类,按字母
排列。我们将从第一个柜子入手,看看罗施曼的名字。”
他们很快就查完了,没有标有罗施曼名字的卷夹。
“好吧,”凯德贝雷说, “现在让我们来试试标题。有四个标题或许对我们
有帮助。一个是“纳粹”,另一个是“党卫军”。再就是“审判”这个大标题,下
面还有若干纲目,其中之一是关于那些曾经举行过的审判的剪报。不过它们大多数
是一九四九年以来在西德进行的罪犯的审判。最后一个说不定有帮助的是“战争罪
行”。让我们来浏览一遍。”
凯德贝雷比密勒读得快,但是,他们直到傍晚才勉强把四个标题下的几百份剪
报读完。最后,凯德贝雷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把“战争罪行”的卷夹合上,把它
放回文件柜中原来的地方。
“我今晚恐怕非出去吃晚饭不可了,”他说, “唯一剩下没有查过的就是这
些东西了。”他指指两面墙边架子上的那些文件匣。
密勒合上他正在查找的卷夹,“那是什么?”
“那是十九年来我给报纸写的稿件,”凯德贝雷说,“那是顶上一排。下边一
排是十九年来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关于德国和奥地利的新闻材料和文章。头一排显然
有很多与第二排重复的东西。那些是我的已经发表的东西,但是在第二排匣子里也
有不是我写的其他作品。其他投稿人毕竟也有一些作品在报纸上刊登出来,而我送
去的一些材料则没有被采用。
“每年大约有六匣子剪报,这就够我们看的了。好在明天是星期天,所以,如
果你高兴的话,我们可以利用一整天。”
“那真是太麻烦你了。”密勒说。
凯德贝雷耸了耸肩膀说: “这个周末我没有别的事可做。在波思,十二月末
尾的周末反正是没有什么乐趣可言的。我妻子在明天傍晚以前不会回来。十一点半
钟左右你到“法兰西界”来,咱们喝一杯吧。”
他们是在星期日下午三、四点钟找到它的。安东尼·凯德贝雷快查完放他自己
稿件的那一排文件匣里标写着〃1947 年,11月—12月”字样的那一部分了,他突然
喊了一声:“找到了!”并松开弹簧夹,拿出一张早已褪了色的纸,上面用打字机
打着标题, 〃1947 年12月23日”。
“报纸没有采用它,这不奇怪,”他说:“就在圣诞节前夕,谁还愿意知道关
于一个被捕的党卫军的事情呢。而且,当时新闻纸很缺乏,圣诞节特刊的版面一定
是很小的。”
他把那张纸放在写字台上,用可以转头的台灯照着它。
密勒俯身在上面读着: 汉诺威,英国军政府,12月23日电。英国军政府司
令部发言人今天在这里宣布,英国军事当局在奥地利格拉茨逮捕了臭名远扬的一名
前党卫军上尉,在作进一步调查期间,该犯已被收押。
这个爱德华·罗施曼是在奥地利某城的大街上被一个集中营的前囚徒认出来的,
他声称罗施曼曾是拉脱维亚集中营的司令官。当这个集中营的前囚徒跟踪他到一所
房子跟前,并指出了他的身分后,罗施曼就被格拉茨的英国战地保安部人员逮捕了。
发言人说,已要求波茨坦苏占区司令部提供关于拉脱维亚里加集中营的进一步
情报,寻找更多证 人的工作也正在进行中。同时,美国当局在柏林的党卫军索
引中所保存的有关这个被捕者的档案,也已证明他就是爱德华·罗施曼。撰稿人:
凯德贝雷。
密勒把这篇简短的稿子读了四、五遍。 “哎呀!”他叹了口气说, “我可
找到他了。”
“我想这值得喝一杯。”凯德贝雷说。
狼人在星期五给门默斯打电话时,忽略了四十八小时以后恰好是星期日。但是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仍旧在星期日那天从家里往门默斯的办公室挂电话,电话没有打
通。当时正值那两个人在哥德斯山温泉找到了那份报道。
但是第二天早上九点整,门默斯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九点半,狼人打来了电话。
“很高兴你来电话,同志,”门默斯说,“我昨天深夜才从汉堡回来。”
“你得到情报了吗?” “当然。你愿意记下来吗?”
“说吧。”电话里说。 门默斯在他的办公室里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念他
的笔记: “车主是一个自由投稿记者,名字叫彼得·密勒。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