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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下回会注意的。”重华终于有些回神,抱歉的看着眼前吹胡子瞪眼的老花匠。
本来以为自己对花还算了解,毕竟这东西他也没少画过,不过看来当个花匠好似也没那么容易,巫医百工其独到之处,非一人之力可通。
“真不明白怎么会让你这种人进来这牡丹园,好好的花全被你给糟蹋了,天啊!”本还看着这人长的斯文,以为是个好帮手,没想到,没想到——
让他提水浇花半天也挪不过一亩,让他施些绿肥,抢先就吐了个底朝天,现在让他修剪花枝——这大朵的牡丹花,金贵的很,怎禁得起折腾啊!
“算了,你去骇下取些花种回来。”偏偏后台大的可以,不是一般人得罪的起的主。
“骇下?”那不是要离开上屹苑?
一个时辰后,重华站在烈日炎炎的黄土路上,擦去头上不断滴落的汗珠,背上只有一个扁的可以的小包裹,因为预计三天往返,所以——行囊从简——
此时的重华开始后悔让阳石断开联络了,当初打着越少人知道越安全的幌子只不过是想更自由的亲近父皇,可现在看来,还不如呆在阳石身边见到皇帝的机会多。
叹口气,选择化身花农,现在看来确实是失算了,他只道花农因修剪照看花草之故能在多处走动,但岂忘了平常皇帝要到哪里都是事先将人驱离的,惊扰圣驾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想想幸亏自己是太子,否则就是想见那人一面也是千难万难啊!
抬腿,还是早些办完事回去才好,人欲劳于形;百病不能成,就当是强身键体好了,压下腿脚酸麻重华继续往前走。
希望还来的及在天黑前找个可以打尖的地方,否则就只有露宿荒野了。
骇下位于山东道南岭之西,地势低平,属于宗州郡下,因靠近天京又是南北关口,自然热闹非凡。
重华站在高峨的城门前呼出口气,总算到了,揉揉僵麻的腿,重华向老人道谢。
“多谢老伯稍我这一路。”否则就真误了时间了。
“小伙子客气,我也是顺路,你要是办事快的话就在这城门等我,老汉再稍你回去,也省些力气。”
“多谢老伯”想到可以快些回到那人身边,重华心情愉悦,浑身的疲惫在此时看来是那么的没必要。
辞别赶车的老人,重华直奔花药堂。
百花者,天地灵秀之物,多可入药,其根其须但使能见者自有功效。而这花药堂专营司花司药之事。
重华看着面前的朱红大门,再看看其上的烫金匾额,还以为是药堂却原来是府邸。
重华上前扣门,立即有家仆前来应门,问是何事,重华将老花农交代的木牌递了上去,说明来意,遂被引入府内。
重华一路走来,但见百花齐放,清幽雅致,虽不如上林上屹之绝世,但于一般公府之家已然少见,缘何一商家竟有如此手笔。
看来人言天下财富在花家之说也未必不可用。
“这些都是小姐喜欢的,那边的紫藤据说要十年才能开次花,还有这边的芍药……”那家丁见重华看的有趣,热心的介绍起来,颇有炫耀之意。
“你是从上屹苑过来的?”转过一个回廊,仆人搭讪。
“是”重华淡笑着回应。
“那上屹苑比这里如何?”看的出来这人对上屹苑甚是好奇,似乎也感觉到自己太过逾越了那仆人不好意思的笑笑。
“艳丽不输上屹分毫。”只是花种规模毕竟难以相比较,就好如湖水之于江河,虽同是水,但终究少了浩淼之气。
“真的?”仆人听重华这么说显然十分高兴。对重华也更是热情。
“说起来我们花家还是先皇后娘娘的亲戚呢。”仆人边走边指给重华看那些稀罕的花草,嘴里也没停着。
重华一愣;先皇后的亲戚?
“我家老夫人说起来算是当朝太子爷的表姐妹呢。”
重华脚下一个踉跄,他的表——姐妹?
“吓到了吧。”家仆诙谐的眨眨眼,扶住重华。
重华老实点头,确实吓到了,有这么位未曾见面的——表亲……
想问那老夫人多大年纪,话到舌间就淡了去,青家族人甚广,其中辈份真要计较起来,只怕喊自己太爷爷的都有了。
何苦计较这个。
“可惜自老太爷去世后,老夫人就很少露面了。”
这花家即使再富有,终究还是人族,重华感叹。
“你先在这里歇息一下,我去唤总管前来。”那家仆把重华带入一间小厅,镂木雕花的桌椅看的出此间的精致,盆景错落更添几分雅趣。
“不是历来由你家小姐亲手交付吗?”重华蹙眉,他可不想出什么差错,拖延自己回程的时间。
“你不知道?”仆人很是惊讶。
“知道什么?”重华不明。
“我家小姐今日招婿,你听——”这满宗州都知道的事情,这个人竟然说他不知道?
重华侧耳倾听果然锣鼓喧响,不时还有喝彩声传出。
家仆匆匆忙忙去了,一会就见一老者进了来。
见了重华就是一礼,言道:“我家小姐有请。”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小姐不是在招婿吗?
似乎明白重华的想法,老者一笑,解释道:“是这样的,给上屹苑的花种秧苗历来都由小姐经手,这次也不应例外,这是小姐说的。”
重华不禁开始有些佩服这个花府小姐了,很少有女子能在这个时刻还想着其他的事情,除非——她本就没有招婿的心思。
跟在那老者身后,重华只希望早些了了此间事,回到那人身边去。
心思不属之际,一物正正从墙里飞出,重华下意识的接住,待回神,想要丢开已然来不及了。
暗暗叫苦,那手中之物七彩玲珑不是女孩家用来招亲的绣球还有什么?
老者也是一愣,随即两人就被跑出来的家丁拥进院中。
重华放眼看去,那花园里面,彩楼前头椅子一排排的摆满,在座皆是王孙公子,官宦少君,白丁是一个也无,松下口气,看这样子自己得了彩球人家也未必当真。
花家老爷也是气的胡子乱颤,想他好不容易安排的,没个模样背景的根本就进不得园门一步,这绣球丢下去,少说也砸着个秀才,招了进来作女婿,有他这个丈人照应着,只要肯努力怎么着也不会差了。
可偏偏这球飞了出去,还正巧落一花农手里,先不说这花农是否是自由身,只这样貌就实在是配不上他家女儿。
先前被阳石改了面貌的重华,此时看来确实差强人意,顶多五官平常。
面色有些抽搐的花老爷看一眼座上的宾客,这些人都是被请来见证的,这要反悔的话实在不怎么好办。
可偏又实在不想把女儿嫁与那一穷二白的小小花农,只好厚着脸皮开口:“众位看?”
“花小姐貌美如花,金枝玉叶,怎能如此糟蹋,照我看这绣球应当再抛一次才是。”讲话之人多有子侄在内,自不想放弃此等与花家结亲的机会。
这花家虽是商家,但可是和青家沾上边的,只看他这次能请到与青家与太子都大有关系的大将军阳石来参加女儿的婚事就可见一般。
“人贵诚信,花老爷先前明言此球落下,姻缘天定,怎可因为对方身份就反悔呢。”宗州郡守因皇帝幸临上屹,故在此等候差遣,就怕落了轻慢的罪名。
此次他肯来花府参加一个商人之女的婚礼,就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
大将军阳石是太子一派的重要人物,很得太子恩宠,他几次三番讨好,自然不会放过眼前这个亲近的机会,要是平常就是八抬大轿也别想让他踏足这商贾之家。
万般下品,以商者为最。
见利忘义,贪得无厌。
这郡守一开口,花老爷吓的朝阳石瞄去,这里就这位还算能攀上点关系的大将军能救他了。
郡守他得罪不起,他也没想到这位素来厌恶商家的郡守大人肯来他家,平时他就是登门拜访也是等来等去的才见到一个管事,送了大批的礼物顶多就攀个照面,可他的根基在宗州这关系怎样也要维持的。
他花家虽说能与青家与太子攀上点关系,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花家连进入青家祠堂的权利都没有,士卒工商,这么多年,只要是贵族都没有真正瞧的起他们的,所以他才希望女儿能嫁入官家,也好少受些窝囊,花了大工夫把阳石请来,无非就是希望那些平时高高在上,明着热和实际瞧不起他们的官家人物不要太轻视他家女儿,嫁过去也莫被婆家的人欺负了,可现在……
绣球被一个花农抢了去,这可如何是好,花老爷垂头丧气,他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众人尽皆往上座看去,阳石颇有些不耐,太子之事早已扰的他一个头两个大,要不是花家老头三摧四请他才没工夫参加这等无聊婚礼,现在既然来了又不能不管,揉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挥手。
“先把人带进来瞧瞧吧。”
“当是如此。”宗州郡守跟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