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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天音--女皇神慧(上)-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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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洁皱眉说:“陛下,休息一下吧。”我笑了,仍然捧着一个边关将领的奏章看得出神。
  
  “这个宋鹏,是大将军宋舟之孙吧。朕从来没有见过他。但从此文看,肯定是个很出众的人物。”我说。
  
  齐洁机灵的一笑:“陛下,臣妾倒听说文章写的好的男人,大多是苗而不秀的银样蜡枪头。”
  
  我揉了揉酸重的眼皮:“不是说他文笔好,只是说有气势。尤其是,具体的指出了朝廷的对策。偏重于做,而不是说。到底是武将的风骨。”
  
  用晚膳的时候,我对齐洁说:“叫周远薰来作陪吧。”

  远薰陪我用膳,坐在桌子的下首,几乎不动筷子。我的视线兜到他,他就拉住白衣的袖口,挟一点蔬菜。远薰本来颇有点画中美少年的飘逸,可他吃起东西来,嘴巴张的很圆,小心翼翼的往口里送。活像他养的那只白猫打呵欠的样子。我都禁不住要喷饭。
 
  “叫你来陪朕,就是让你受罪。”我笑了,和他在一起。与年轻女人天性相违的琐碎公文就会被我暂时的忘记。
  
  一朵海棠,直向他的两腮开。
  
  “你是第一次来济南吧。”我想当然的说。
  
  远薰的深湛妙目水汪汪的:“不是。但臣几乎忘了济南。童年的大多数事情,臣都忘记了。”他低下头,用纤细的手指剥开红艳的荔枝。
 
  我叹道:“相王去世快三年了。朕还一直禁令民间使用锦绣彩饰。当年,映着红灯笼看济南的水光,很有一番趣味。”

  远薰递给我一小盘剥好的荔枝。 荔枝肉白的剔透,他也笑得可人:“陛下,吃饭就是吃饭,想心事总归伤胃口的。”
 
  其实我早就对人间美食没有胃口了。用了晚膳,才刚入夜。我就打发开了所有的人,我自幼喜欢独处,特别是有心事的时候。过去览在,我并不会觉得多了一人,只是把我们俩,看作是一个人而已。
  
  要是想起览,这早早补眠的愿望恐怕又要落空。我叹息着,坐起来,静悄悄的换上了一件白色裙衫。以前,除了不得不服的明黄,我偏爱娇美鲜嫩的色泽。如今却只是素衣相伴。虽然贵为天子,我毕竟是个寡妇。
  
  行宫有无数秘道,只有皇帝才知机关的玄妙。我要出来,易如反掌。走到济南的路上,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我就凭借记忆向那个地方行去。济南繁华,掌灯时分,行人络绎不绝,我一个单身女子,也并不担心。
  
  到了情水的石碑,才发觉此处的幽静。轻云微月,古松偃仰。初看犹如龙腾烟雨。悠独夜幕下,我望着泉水。昔年紫色的睡莲已经隐没。不知不觉中我盈了满眶的泪。月下的浓翠中,飘出暗红色的花瓣,缓缓而下,悠悠落于如镜泉中,寂然无声。一片,又是一片。天机自运,我在自然界的纯粹中,几乎忘我。
  
  忽然,有人清了清嗓子。惊起一只枝蔓上的夜莺,凌霄飞去。
  
  我讶然,回头看,那男子立在松林下。衣服朴素,中等身材。夜色恍惚间,只觉得他如梅如竹,气质过人。
  
  “姑娘,我看了你很久。想告诉你一声,这泉水其实并不好喝。很苦很涩。”他好像摸了摸鼻子,大声说。
  
  这是什么意思?听他的话语,没有调侃,倒有几分同情。难道他以为我要……?
  
  我沉下脸:“我没有要寻短见。不过故地重游,入神而已。”
  
  他爽朗的笑了:“我可没有那么说呀,是我多管闲事。不过此处是情侣胜地,如果有人胆敢跳下去,恐怕天下痴情男女的诅咒让他在黄泉也不会安生。”
  
  我想一想,也是。那个男人朝我迈了一步。他容貌丰美,而又有着男人气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似乎都是衬托此人风采的背景而已。他微微笑着,脸上竟然乍现一浅浅的笑涡。
  
  我们几乎同时出口:“是你!?”
  
  他果然是赵静之!我有六年没有见他了,可是,再见他,却觉得如此熟悉。
  
  他默默的看着我,然后对我毕恭毕敬欠身。抬起头来,却没有一丝对皇权的敬畏。他就像个邻家少年一样,随意的对我说:“你出来一次也不易。我带你去个地方,然后再护送你回去?好不好?”
  
  我很感激他没有提起我的伤心处。有些人,喜欢对着死者的亲人,说些“故人已乘黄鹤去”之类风雅的悼念话,然而,毫不能体味他人的痛苦。赵静之,病中有心赠我山茶花的种子,却绝对不会说这些现成话。
  
  我跟着赵静之穿过街巷。济南城区并不大。即使君王仍然在服丧,民间早已经恢复了繁华的夜市。灯下,酒楼茶肆的幌子迎风飘动,歌女们的吟唱时不时和着弦声入耳。一些酒醉的男人三三两两的并排走来,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笑话。
 
  摊位的小贩们吆喝着,葱油炊饼的香味萦绕。这就是市井?我看看赵静之,他笑着对一个叫卖的小贩说:“给我来一包栗子吧。”
  
  接过热气腾腾的荷叶包,他问我:“想不想吃?”
 
  我摇头:“怪脏的。”
 
  “你就是讲究。”他笑眯眯的责怪我。我只好拿过一个,金黄的炒栗子,入口香甜。我忽然记起来,以前我很喜欢吃甜食的。当你长大的时候,遇到小时候的故人,都会有着喜悦。其实,只是怀念失去的天真。
  
  我们到了一处青布帷帐,男女老少纷纷都往里面挤。有个大汉拦住赵静之:“公子,每人十文钱。你们那么有模有样的人,不会看白戏吧?”
 
  赵静之笑了笑,摸了摸钱袋。眉毛一压,问我:“你有没有钱?”
 
  我摇头,我是从来不带钱的。
  
  赵静之挠了挠头:“我的钱不够了。刚才……买了栗子。”他把荷叶包塞到我的手里,笃定的说:“你一个人进去看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出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个少年的声音:“赵先生? 赵先生怎么来了?阿桃,刘爷,赵先生来了。”一群人马上包围了我们。
  
  “这是……?”少年指着我,在平民之间,我觉得不自在。
  
  “只是故人的妹妹。”赵静之笑着说。
 
  一个胖胖的少女瞟了我好几眼:“好大的气派啊。我还以为是官家大小姐呢。”
 
  大家笑起来,把我们带进了帐子。帐子里放着一行行竹子板凳。油灯燃烧着,数百人都翘首以待。少年对我们说:“随意吧。赵先生是老朋友了。我准备去了。”
  
  一会儿,锣鼓敲起。有个童声说:“开戏喽!”
  
  幕布拉开,原来是提线木偶戏。我问旁边坐着一个老婆婆:“今天什么戏码?”
 
  老婆婆张开没牙的嘴,乐呵呵的:“玉镜台。”
 
  玉镜台是出喜剧。说的是大将温峤骗娶表妹为续弦的故事。幕帘后面艺人操作,数百人的眼睛也跟随着精灵的木偶而动。我很快为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到后来,竟然忘记了赵静之和其他人,只是看着栩栩如生的偶人。灯光的朦胧,正好赋予木偶以生气,偶人的喜怒哀乐,举手投足,滑稽而不呆板。等到木偶中新娘自己取下红盖头,对着表兄大笑说:“我就知道,是你这个老家伙!”我也跟着大家哄堂大笑。一侧的老婆婆笑弯了腰,半个身子都倚到我身上来。她用蒲扇拍着我的大腿,问我:“是不是好笑死了?”我只好对着赵静之无可奈何的眨眼,他也笑了,凑近我说:“难得糊涂嘛。浮华世界的真谛,就由此种糊涂而来。”
  
  众人拍手叫好。帐篷里一下子变得黑暗。嘈杂中,赵静之对我说:“他们是有意的。每次演这出戏,都玩这手。”
  
  果然有个声音说:“你是要美少年,还是要老家伙?”

  灯笼忽然在后排亮起来,一圈灯光中,众人看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年。这少年本也坐着观戏。给这灯一照,显然很吃惊。腾的战立起来。他的容貌美的罕见,真可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本来的喧哗声都隐没下来。我更是倒吸了口气。
  
  赵静之说:“美少年,都是他们事先在观众里挑好的。今天这个,这般容貌,恐怕也不是平常人。”我没有搭话。因为这个少年,就是——周远薰。奇怪?他怎么也在这里。我这么想,觉得远薰好像在看我的方向。
  
  只听操纵新娘木偶的女艺人说:“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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