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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睡至夜半,我突然被阵阵寒意惊醒,感觉到寒凉的夜风,刀锋般吹割我的肌肤,然而让我背脊生寒的,却不是那刀锋般的寒风,而是……
我闻到我身后咫尺之处,强烈的男子气息。
与子忻哥哥分别之日,他还是个少年,在他身上并没有这种气味。而我,也是第一次如此近地,闻到这种令我极端不安的气味。
第十二章 奴隶 (4)
我敛息睁眼,发觉自己此刻被草荫覆盖的身体光洁如羽,全身竟是一丝未挂。我看到赤红色火苗在我身上跳动闪烁,惊起我全身阵阵战栗。
我努力压抑住眼底暗涌的波澜,将目光转向我身后那个男人,大凰国的国君凤轩——我国家的征服者,也是我的仇人。
他正借着火光,双目一瞬不眨地望住我一丝不挂的背部。我想到我背后那对丑陋的小翅,心中无端生出异样的抵触,然而内心深处、竟又暗暗生出几分侥幸……
那是我此生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的身体。尽管那时,我只才十五岁,但或许是因为我太过敏感,竟隐约预知到了、这代表着什么。
他双掌轻抚过我两侧肩胛的敏感之处,我抿紧下唇,目光却是一闪未闪。
许久之后,他方将目光自我身体移开,我身上一暖,一件纯白裘氅已覆住了我的身体。
我看着他缓缓起身,在火光下凝眸端详了我许久,忽而俯身,我心中牵起一丝惊颤,他已抬手捏紧我的下颌,他唇间温热气息令我心中惊惧不已,而我的身体、连带我的目光,都似已冻结在这冰寒的夜风里。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直面地正视他,也是我第一次看清了他的容貌:那张脸不算英俊,却凛然生威,我从他幽亮目光中看到自己平静的脸、淡定的眼神,我看到他刀削般的薄唇微微勾起,带过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原来是个美人。你是凤吗?”
你是凤吗?他这么问我。那一瞬,我的目光迅速掠上他玄色丝袍上的凤鸟图腾,脑际似有灵光闪过。我依旧淡淡望住他,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稳无波:“我是凤的女儿。”
我没有骗他。我是凤的女儿。但我是不是凤,我却也不知道。
他颔首而笑,幽深眼底忽尔勾过一丝暧昧的光:“跟朕回皇宫,做朕的妃子,好不好?”
他的口吻像在哄一个小孩子。那一刻,我似乎忘了,自己只才十五岁,在这位已过而立之年的王者眼里,正是一个孩子。
心中似有一道极细弱的明光一闪即逝,我从他眸底看到自己唇角轻牵,似笑非笑望住他:“不好。”
他似乎怔了一瞬,眼神中竟闪过一抹迷惘之色。我望在眼底,心下微微一定:原来面前这个征服者,即便被流传得再如何神勇,也终究是个“人”啊。
然而他那目光里的茫然神色一瞬即定,他唇际随之吐出的话语亦是喜怒莫定。
“那么,便做朕的奴隶。”
我蓦地倒抽一口冷气,然而心底某处,却隐秘地、缓缓松了一口气。
第十三章 凤轩 (1)
大凰国永泰光贞十二年寒冬,帝都燕京寒风刺骨,霜雪纷飘。我拖着沉重的镣铐,尾随在那个征服者的马后,听任手腕上的铁镣在我每迈出一步的动作间,撞击出令我倍感耻辱的尖厉声响,而我的双腿,早已僵硬麻木到不再像是我的。
大凰国永泰光贞十二年寒冬,帝都燕京寒风刺骨,霜雪纷飘。我拖着沉重的镣铐,尾随在那个征服者的马后,听任手腕上的铁镣在我每迈出一步的动作间,撞击出令我倍感耻辱的尖厉声响,而我的双腿,早已僵硬麻木到不再像是我的。
通向皇宫大道两侧的百姓,不住挨挤推搡着,争先一睹他们英雄的风采。当然,更令他们期待的,是可以欣赏到我这个公主沦为俘虏的风姿,以平衡这些卑微的人们心底那可怜的一丝虚荣。
我听见在前方那个银光铁甲的帝王马蹄声踏过之处,周旁的大凰国百姓爆发出的雷鸣般的欢呼声,刹那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即便是血洗我们国家的入侵者、酿下无尽杀戮的魔鬼,在他臣民的心里,他也是英雄。
我刹那间想要牵动唇角,以冷笑回应那些刺耳的声音。
然而,我笑不出。眼眶早已干涸,竟是连一滴泪水也挤不出。
那个高傲的帝王偶尔会回过身,目光仿佛不经意地自我身上掠过,我坦然抬眸,迎上他那带着几许挑衅的目光。我看到他们的英雄薄唇微勾,两声极其刺耳的“哈哈”大笑由他口中,传入我耳际。
我仰起脸,神态从容地与道旁那些轻辱我、辱蔑我国家的目光相对视,我看到我的目光扫过之处,那些轻蔑的眼光逐渐变成诧异、变成惊讶,甚至敬畏。
我昂首挺胸,走在我仇人的马后,就仿佛我不是一个俘虏,而是一个胜利者。
我看到马上的帝王回眸望住我的目光,在那一刻微微透过几分惊异,方才那轻蔑的大笑声不知何时已从他唇际散去。
那一眼之后,直到车驾返回皇宫,他都再未回望我一眼。
我以坦然微笑,面对他们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我要这位帝王及他的臣民,从此记住:我玉螭国可以输,但是,我玉氏、我玉氏的子民,却容不得他们半分藐蔑。
在那个我生命中雪落得最大的冬天,我被凤轩带回他的皇宫。自那日起,我每日都戴着沉重的铁镣,在我仇人的寝宫,做着数不完的繁重活计。
他的寝宫内每日都有做不完的事,也有差遣不完的宫女和侍卫,而在他的皇宫中,却唯独没有内监。
在他心里,这世上只有两种人:男人,和女人。他容不得有不男不女之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第十三章 凤轩 (2)
这个戎马半生的帝王啊,他以铁血压制一切,也以铁血订立了自己国家独有的一套秩序,并以铁血手段维持着他所订立的秩律。
权力足以决定一切,足以压制一切。你若不想被别人践踏,不想活在别人的秩序之下,你就唯有站在最高处。愚昧的世人不会在意你用了什么手段,他们在意的只是你有没有能力控制他们,压迫他们。若你有一日不幸从云端跌了下去,也无人会对你施以怜悯,他们所记住的,唯有如今正奴役着他们的人。
所有的光明之路都是践踏着万人的鲜血走过,泪水无法指引迷途。
而这些我以前从不会懂得的道理,都是我从这个铁血国家的铁血帝王——那个夺走我父皇和我族人的生命、剥夺我自由的“主人”身上,学获的。
当宫中侍卫将扫帚递交到我手里、我垂眸接过的那一刻,高冠玉带的帝王路过我身前,驻足停步,目光流连在我的身上,似一个看客,在望住他豢养的小丑。
我抬首对他淡然一笑,我平和的笑容令他扭曲在唇间,那带着玩弄意味的笑容,瞬时冷却。
他不再看我,只是挥手制止了其余正扫雪的宫女手中动作。
我的笑容蓦然凝结在唇间,我看见他嘴角轻扬,缓缓逼近我身,炯亮目中透出刺骨的寒光:“你是朕最尊贵的奴隶,朕怎可委屈了你,让你和他们一起这些粗重的工活呢?”
我心头一紧,却见他薄唇微牵,针尖般森冷的目光直望入我瞳眸深处,刺得我心里一寒:“等到天暖雪融以后,这里便交给你一人。谁若是敢用手帮你,朕便斫下他的手;用脚帮,朕便斫下他的脚!”
我分不清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自己心底究竟是何样的情绪,而我只是敛衽垂首,淡然道:“承蒙皇上的恩赐,奴婢无甚惶恐。”
他悠然走过我身旁,临去之际,却回眸一笑:“能奴役到堂堂凤鸟的后裔,是天对朕莫大的恩惠才是。”
凤鸟的后裔吗?我苦笑:不知多久以前,我竟已忘记了自己这个身份。
他不提我玉氏皇族的身份,只提延续在我血液中、那一半凤族的血脉。看来玉螭国在这位帝王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他甚至都不屑继续挥兵南下,夺取我玉螭国那仅存的、由我可怜的大皇兄守住的半壁江山。
开春之后,我每日都跪在他寝宫冰冷的地砖上,为他擦洗砖面,而他寝宫里的那些宫女,已经形同虚设。
不知何时,足下的镣铐在玉石砖面上敲击的沉重声响,竟成了我单调生活中最佳的玄音妙律。
那个帝王偶尔会无视我的存在,与那些宫女在寝宫中寻欢纵欲,他放肆的举动让我在不经意间,竟已明白了一些、我以前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