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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自己很可怜是不是?事实上在我眼里,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给这番话一个完美句点的是女孩响亮的巴掌。
他们认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两个人之间的争吵以如此惊天动地的不堪收场。
争吵之余,他终于留有理智去分析她的话真实与否。
他去薛家找了薛秦:“唐婉兮怎么会被绑架?”
少年坐在钢琴前,毫无规律地轻摁按键,轻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对方不答又问:“你怎么会提前预知这件事?”
薛秦盯着他,半晌慢慢笑出来:“预知?这个词用的不错。我说不但我一个人能预知整件事情,还有一个人也有这样通天的本事你信不信?”
谭玉琢半信半疑:“你什么意思?”
“听说你与唐婉清走得很近?”
谭玉琢没什么耐心:“这跟你有关系?”
少年无谓地笑笑,浅薄的很,几乎没什么笑意:“怎么跟我没关系,你不喜欢唐婉兮那个女人是吧?一纸婚约而已,随时都能作废,以后她就跟你没关系了,你要喜欢唐婉清就去喜欢好了。”
他还是那句话:“我听不太明白。”
少年的手指开始在黑白琴键上以优雅的姿势跳跃流连,从轻扬的小调渐而转变成高亢,激昂,催人振奋的狂欢曲调,惊心动魄的音符轮番交替冲击后,逐渐安详柔和下来。
但显然谭玉琢没什么心情来欣赏这些,他皱眉:“谁告诉你我喜欢唐婉清了?”
“无所谓,”少年仍是凉薄地笑,“只要你不喜欢唐婉兮就可以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刚刚说的人是谁?”
“你都猜到了不是吗?”薛秦微挑眉毛,“要证据?没有。要证人,我就是,不过看你信不信而已。不管你信不信,对我来说意义都不大,你不懂唐婉兮,谁都不懂她,光凭这一点,她迟早会对你失去兴趣。”
他恨不得一拳打上薛秦漂亮而倨傲的脸。
什么时候开始,他与唐婉兮本已注定的结局,已经开始动摇?
因为母亲的过世,谭父一度陷入过分的悲恸中,放松了对谭氏的看管,以至一些宵小勾结薛涛趁着这段时期一再地打压谭氏,使谭家人水深火热。那一段时期是谭玉琢最难熬的时候,母亲的离世,父亲的颓丧,谭氏岌岌可危的境况,都要将他的肩膀压垮。
利用唐婉兮是无意之举,那个时候他实在没有什么力气再去应付这个女孩子,他以为她该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她为了他竟真的可以将薛家至于那种境地。
由此牵扯出的贿赂贪污案,是谭玉琢和唐婉兮都没想到的,薛家因此家破人亡,那个喜欢唐婉兮的男孩子薛秦更是恨他恨得入骨。但让他疑惑的是,这么大的事惹出来以后,她闭口不提谭玉琢,薛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她就站在门外等着他开门。久到体力不支,浑身乏力,心疾再次复发。
手术后醒来,她见到他的那一刻竟然不是责骂,只是脸色平静地问他,薛秦怎么样了。
他说,薛秦被他叔叔接走了。
他说,不出意外,薛秦将要接手他叔叔的报社。
他说,薛涛没有被判死刑,只是终生监禁。
唐婉兮点点头,不再说话。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他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女孩子难得安静下来的模样,少了几分飞扬跋扈,多了几分娴静温婉,恍然间,他有难喻的悸动。尤其是那双眼睛,全心注视着他的时候,心头是说不出的慰藉满足。
他抬手,就要抚上她的眼睛。
可想起了她脾气上来时的尖锐,还是作罢。
他一直以为他会和唐婉兮吵吵闹闹直到结婚那一天,这样似乎也不错。
命运到底不会让每个人过得这么痛快。
那天被唐婉清带进房里他就开始觉得不对劲,问题大抵是出在唐婉清递给她的那杯酒上,可他却没想到更糟糕的事情上去。直到头晕眩得站稳都是个问题,旁边的女人才开始颤颤巍巍地解开他的衬衫的衣扣。
接下来的一切完全是凭本能在办事,恍然间谭玉琢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馨香,那是唐婉兮每每凑近他时颈侧散发的香味,他晕眩得更加厉害,却无意识地靠近了对方。
他把脑袋埋在她颈侧,深深地嗅着这味道,他喊她的名字:“婉兮……”
身下的女人瞪大了眼,一双漂亮柔美的双眸开始蓄满了泪,她咬紧双唇,死不出声。
谭玉琢叹气:“唉……你从来没像今天这样……”
这样乖巧柔顺,这样多好。
他啄她的唇,有点不满意:“来……叫出来……我喜欢你的叫声,它真叫我欲罢不能。”
唐婉清快要承受不住这样的羞辱,翻身而去。眼里再也掩饰不住的恨意和绝望,像一个歇斯底里的小兽,恨不得用自己的利器将对方撕咬干净。
唐婉兮推门而出的那一刹那,他是在瞬间就清醒的,面前的一切都让他不敢置信。他一直以为刚刚不过一场虚梦,他令自己沉沦片刻,醒来竟然是一场覆水难收的败局。若有似无的香味还萦绕在鼻间,他捂着额头,三个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说出娶唐婉清这样的话并不是他一时失口。
这一开始就是她设的局,他从来不曾想,原来这个他没放在心上的女孩子才是最该提防的那一个。他是该恨自己的,虽然他该死的不愿意承担责任,但是他知道,他和唐婉兮,是差不多走到头了。
这个总是比任何人都要重视他的女孩子,从那一天开始,就不再属于他了。
他开始不可抑制地烦躁,提着唐婉清的手就没轻没重地将她拎了起来:“酒里你下了东西?”
她突然抱他一个措手不及:“玉琢,我知道你不喜欢小兮,今天发生了这件事,爸妈不会再逼你的了,”她又嘤嘤地哭得十分伤心,“如果你不愿意娶我,我又怎么能勉强得了你?”
他奋力扯开她紧紧禁锢他腰间的手:“谁说我不想娶你妹妹了?”
唐婉清被这句话逼得急急后退,惨笑道:“果然……果然是这样……”
谭玉琢看着她,眼里的冷冽快要让她抵挡不住,大抵他后来那样清冷的性子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形成的:“我原以为唐婉兮才是最不讨人喜的那一个,现在看起来,论手段,她怎么比得过你?”
唐婉清再说不出什么来。
他不愿就这样放弃唐婉兮,他甚至想过做一回不负责任的人,只要那个小姑娘还愿意跟以前那样,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一回头,他总能看见她言笑晏晏。
这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
可这时唐婉清带着医院的诊断证明来了。
他苦笑,果真是在惩罚他的不珍惜,才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将他的希望一毁再毁。
他去找唐婉兮,可她张口就是要拿掉唐婉清的孩子。
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那样冷酷残忍的表情,他第一次在唐婉兮脸上看见。
她又是这样,总在语言上不肯相让,一再地挑起他的怒火。
他想说,哪怕你放一放姿态,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去赌上这一回。
可你这样恶言相向,我要怎么示弱。
一次又一次地口不择言,他们终于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婚礼前最后一次见面,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唐婉清:“你就这么想嫁给我?甚至不惜给你妹妹下套?”
唐婉清笑笑:“你也可以不用负责的。”
谭玉琢合眼:“我不是没想过,为了唐婉兮,做一回恶人,有什么不可以?”
唐婉清笑不出来了:“那为什么还要答应娶我?”
他笑,声音却让她寒栗:“这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事了,从事情再无法改变的那一刻开始,唐婉兮就已经不会再回头了,但是不能全怪你,”他声音平静地可怕,“是我,没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一个明确的回复。”
她摸着肚子,像在思索什么。
他瞥了一眼她的肚子:“孩子我会负责,但我不会再碰你,你要明白,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场失败的闹剧。”
在婚礼上看见唐婉兮的那一刻,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笑容里的释然和平和,让他从脚底冒寒气。
他竟没想到,这样的一场婚礼,直接夺去了女孩子的性命。也夺去了他的全部心念。
他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到现实生活。
甚至不愿意,再迈出房门半步。对自我的厌恶开始满满膨胀,他开始对周遭的一切感到排斥的情绪,甚至唐婉清因为意外失去了孩子,他都会感到莫名的快意。
他不知道自己在替谁开心替谁疼。
似乎自己的思绪一直停留在她没离世前,他经常在她的墓前一待就是一整天,然后被唐家和谭家的人找回去。回去后依旧是非常抗拒与外人接触。
他知道自己病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痊愈。
但他知道,总会好的。
就像多年前,他失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一样挺过来了。
虽然现在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