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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的，全是伤害。
他说的对吗？是这样吗？
“凤皇，你知道十一昨晚做了什么，她唤我去了酒馆，拼命的灌醉自己，她倚着轩窗唤着雪的名字，她醉倒在我怀中，还骂着你是个混蛋……凤皇，你便是这样爱她的？既然相爱，何来隐瞒，你去见风溟，为何不明白告诉她，百年前，你将轻尘逼到了绝地，百年后，你再一次将十一深陷入痛苦……凤皇，你的爱，还真是悲怜……”
“若是你将她缚在身边是为了这般折磨她，不若，放了她。”
清泉说完，瞧着他的身影，从方才起，他便没了一点动静，他静的可怕，独独那手臂压抑般的颤抖，清泉知道自己在逼他，到口的话，全变成了刀子。
刺向他，不留回旋之地。
他不想的。
君望回了头，波澜不惊的容颜凝视着，他沉思了半晌，问道：“全是…伤害？”
“哈哈哈……”
他开始笑，无端带着寂寥。
手指摩挲着十一的脸颊，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到了今日，全是伤害？……
他等候了一年又一年，看过了世间无数变迁，他游历了整个和月大陆，漂浮在东海之滨，所到之处，留下的足迹，皆是孤单的，寂寞的，没有人能懂他承受了什么，百年前的他直到临死的那一刻都还在纠结着轻尘看他最后的眼瞳，他舍弃了可以复活的机会，将灵魂飞散到了四个国家，每日承受着冰霜之冷，不惜开启时空，去异世寻找她的身影，看着她出生，陪着她成长，同她共同分享着喜悦与悲伤，在暗中默默保护她，直到她长到了二十岁，他将她带到了这个世上，在白塔上的初见，他抱着她的身子，感受着她灵魂跳动，为了她将内息赠与，身体半个灵力的相送……这一切的一切，如今全成了伤害？
雪曾说过，该死的人，是你。
清泉说，他给她的，全是伤害……
男子低暗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屋中……清泉不禁的站起了身子，望着这般不正常的凤皇……
“是伤害吗……”当男子狠绝的话脱出口时，他的身子也倏然来到了清泉身边，手中一握，顿时空中出现了许多发线，霎时缠绕住他的身子，将他甩到一边，轰的一下，他被固定在了墙上，四肢皆被缚住，一根细线，此刻缠上了他的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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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灵力的差距，很明显的暴露了。
细线几乎绞破了他的皮肤，直直渗入肌理，他知道，只要他一动，可能会死在他手下，便笑着看他，遂闭上了眼睛。
凤皇，若是可以，我情愿死在你的手下。
发线迟迟没有逼入他的身体，君望的额上泛出了青紫的筋，他此刻很愤怒，愤怒到，他在心中告诉了自己一千遍要杀死他。
可是他没有……一点都没有。
手在颤抖。
两人僵持着，直到怀中的人多有苏醒，直到她完全的睁开双眸，就瞧见颜君望正在杀清泉——
十一呀了一声，惊声尖叫，一下子从他怀中脱出，站在清泉面前，喊着：“颜君望——你疯了！”
双手握上了不可见的发线，君望血色的双瞳凝视着她，瞧着她的神情是多么的陌生……这是她吗？为何全是愤怒？
十一压下了那线，空气中有铮铮的响声，他的身子开始后退，一点点退着：“十一……你竟然……帮他？”
“他是谁，你不知道吗，颜君望，他是谁？我为何不能帮他，他是你的什么人……？！”十一还对这前因后果不明了，但是如今她眼前见的，是事实，他在杀他，没有想到，他竟然在杀清泉。
两个最好的兄弟，为何会变成这样，十一不明白，但是此刻她只有求他放了他。
发线更加的向下压。
君望捂上了心脏，记得他曾告诉过她，这发线，根根连着他的心脏，所以，不可从中断掉。
十一你在做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吗，这发线断一根，他的心就会痛？
便是这样，你还要往下…压？
心脏剧痛。
无法忍耐。
“君望，放了他，他是清泉呀，你为何要杀他？”十一缓和了声音，颜君望笑了笑，听到她说每一个字，他都疼痛难耐，放了他，她到现在，还不明所有。
扯开一抹笑，问道：“你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十一听到，怔了下，颜君望睨了眼她的衣衫，十一本能的低下头。
前襟碎帛，蓦地让她心惊，双臂遮住了前面，环身回眸，睨着他的眼，她不相信，不相信清泉会对她……
眼睛触到他的容颜时，一怔，清泉…他变了。
为何比以前多了份男子的成熟？
怔忪了半晌，她咬牙回头：“我不相信清泉会做出这种事，以他的性子，以我对他的了解，我不会相信的。”
“……”
她的袒护，让他的眼瞳更利，恨不得一下子掐死他。
“你对他的了解？”咬着这几个字，暗暗低笑，“十一，你便同我说说，你对他，什么了解？”
“颜君望！你怎么可以如此怀疑他？你同他相处的时间更长对不对！？为何便连你都不信他？！”
“因为面对的是你——！！”男子陡然爆发了，身体猛地向前将她拉进，两人的视线拉近，他的气息完全喷到了她的脸上，“你还不明白吗，因为那个人是你，因为他为了你而变了身——！！！”
……
屋内沉静。
再无任何声音。
十一呆在那里。
接受着他血色的瞳，她突然之间，有种世界颠覆的感觉。
为她…变了身？
这是什么意思？
她回眸，对上清泉的容颜，此刻的他稍低着头，面色冷漠的仿若冰寒。
变身？变身？十一的脑海中全是这个词语，再次对上君望时，他竟然缓缓的，同她说着，“十一，我们鲛族，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性别，或男或女，也可永生保持中身，但是，那要一个重要条件……便是，碰上了，自己喜欢的人，心动的人，想与之厮守一生的人……百年前，我为了轻尘变了身，而他清泉，昨晚，却为了你，变了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甘愿变成男人，他，喜欢上了你。”
“什么……”
她听到后，竟有种说不出的凌乱。
清泉的发丝遮住容颜，低垂的头，十一一霎不霎的凝视他，瞧见了他唇角那抹无奈。
十一回了身，轻轻的问：“清泉，君望说的那些，都是错的是吗？”
“……”被缚住的男人没有说话，反而将头抬起，语气坚定，“不，他说的没错，我是喜欢你。”
他在对她表白。
十一退后了一步。
清泉的眼瞳逐渐灼热，“我喜欢的人，不是百年前的轻尘，是你，是身为转世的你，十一。”
她捂上了双唇。
不晓得为什么，当她听到这句话时，心中竟有丝感动，因为清泉并没有将她当成谁，而是她自己，她便是十一，是那个有血有肉的十一，她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是独一无二的十一。
君望的脸色逐渐黑暗。
心渐渐被黑暗蒙蔽，他心里有个人影在嘲笑他，嘲笑他做的一切，嘲笑他如今处于这般境地。
他捂上头，那抹黑暗藏了许久许久，终于可以从他灵魂中跑出来，操控他了。
当他再抬起头时，整个眼瞳变得红炽无比，仿若地狱的修罗，他毫无感情的抬起手指，欲了结清泉的生命——
十一大呼不要，她挡在了他面前，双手握着那根发线，一时激动，脱口而出：“颜君望，你若是敢杀了他，我便将这些发线全部挣断——！”
她说出后，就后悔了。
她不该说的。
君望的眼瞳逐渐睁大，连笑都勉强，“你要，挣断它？”
“哈哈，十一，你说，你要断了它？”
十一瞧着他这个样子，也有种悲伤。
蹙眉握着那些发线，双腿早已打颤，她现在一丝力气都无，双腿软的发抖。
不过瞬间，那些发线从她手中抽出，全部回到了他的指骨间，颜君望像变了一个人，冷酷无情，眼瞳无一丝光明，清泉应声而倒，顺着墙壁滑下，十一过去扶住了他。
询问着他怎么样。
一举一动，全落入他的双眼，他感到自己便是那最多余的一个人。
“我真的，对你很失望。”当他蓦然转身，留下那句话时，十一很想追出去告诉他不是这个样子，但是，她没有，只眼睁睁的望着他拖着一声的疲惫，步出了这个屋子，嘭的一声，房门尽掩。
他走了。
无声无息的走了，冷心冷情的走了。
她闭上了眼睛，泪开始留下，她知道，此次以后，或许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