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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扫兴!
“对了,带了几斤雨前毛尖给你。”最适合挑嘴到令人发指的茶客。
“啊!你怎到现在才说!快快快,拿来!”
这家伙!凤溆长叹。除了叹气,真不知道该如他奈何。
无聊的夏天,闷热的天候。大屋子里男人的汗臭与砚台的墨臭交织在一起,气味难闻极了。这些人大热天的,至少换洗一下衣服啊!凤洲难受的几乎想掩鼻逃跑——可是不行!又是旱灾、又是水患,又是粮仓短少。事情真多,可都不是他们管的。
他只要查对一下公文上的文字顺不顺、美不美,然后,“顺手”抄上一百份。一百份呀!考上举人、拿了俸禄,就干这个?他好想佩了上方宝剑耀武扬威一通……
“陆修撰,您的家人送东西来了。”门口的一位讨好的报信。就不知陆家又有啥好东西。
一打开漆盒,香气扑鼻。
不愧是他带了几年的心腹,知道这个时节送什么进来能讨主人的欢心。“来人哪,拿温开水来。”
把已经烫过一遍的茶叶和配料放入“请清白白”的官瓷水碗里,再倒入温水。茶香中另外透着几味药材的味道。
“一杯春露暂留客,两腋清风几欲仙。”大方的将好东西分给所有好奇的同僚们,一时之间大家放下手里的活计纷纷品起与众不同的茶汤来。
“皇上驾到——”
一声中气十足的清喝,震得偷懒的众人吓出一身冷汗,甚至有几个傻傻的打翻了手里的水碗,将几张纸上的字迹糊成一片。
吓死人了!皇上怎么会驾临这尊小庙?
而且是杀气腾腾。
陆凤洲眼明手快,将几张闯了祸的“糊涂”纸塞入袖中。至于补救,以后再说吧!眼前的事情最重要。
“众位爱卿真是好兴致,几份急奏拖了三天、直到现在还没转报,倒是歌咏颂德的废话官文呈了满案。朕和朝廷官员都忙得没时间喝一口水,你们倒舒舒服服的品茶呢!”
众人倒吸口冷气。这个,怎么说呢?以前都是先将报喜的、奉承的先送上去、抄报转下去,棘手的得由几位大老斟酌了再决定要不要报、什么时候报。现在……
无奈的看着桌上乏味可陈的劣等瓷碗,真郁卒,喝口象样的水都要挨骂!“启秉皇上,皆因这些时日有几位同僚不支中暑,拖累了进度。故此,微臣按‘三生茶’的方子煮了来分给院里大家,夏天喝了可防中暑。”
没见过驾、没上过朝,不等于不懂褥礼。凤洲规规矩矩的见礼、秉奏,看不出半点破绽。
可是,他太过正常了。
尚年轻的帝王狭长的眼微眯,这个臣下,好委屈,又好嚣张哪!可偏偏他讲得合情合理,发作不得。“这位爱卿平身。抬起头来说话。”他突然想看看,跪着的年轻人是否在面对他出了名的冷眼时还能平常以对。
“微臣斗胆,请皇上恕罪!”
主上叫抬头,就抬头,怎样!凤洲一点不客气的抬眼看着自己的君王,但皇帝背对门口,逆着光,面容线条一时之间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有一对冰冷含怒的眸给他留下极深刻的印象。干吗长那么高!他使劲抬头看人可也是很累的。
而第一次正面见到凤洲的大臣侍从也愣住。这,就是传说中翰林院第一美男子吗?偏阴柔的俊美,却不见娘娘腔,英气的眉、有神的凤目,却配上一双小巧而柔软的薄唇……
不,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会染上断袖之癖的!
皇上沉默了会,“这位卿家姓甚名谁?”
“微臣姓陆,名凤洲,表字复元。”
复元?“陆卿好茶道?”
不会干脆将自己下放到御膳房去煮茶吧?那还玩什么,都完了!“是先母体质阴虚、常年卧病,因此先父要求微臣自幼时起,即学习医药及养生之道,以便……随时随地,照顾母亲的身体。可惜母亲红颜命薄……”讲到后来,一直清朗明亮的声音慢慢低下去,连带他的脑袋也垂下。
真是个孝子呢!深吐出一大口浊气,这鬼天气确实热得人头脑发昏,他居然觉得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陆凤洲长得可人!“钱抿,快些将急件抄报各州府。若明早没送出去,你就回家养生去罢!”龙袍的宽袖一甩,走人。
望着远去的高大宽厚的背影,他在生气呢……嘻——最喜欢见到对方火大却又发作不得的好笑样子。
不过,这次还是没把那个“九五之尊”看个明白。凤洲气闷不已,也懒得去理会千恩万谢的愚蠢上司们,他们难道不知道要改朝换代了吗?拿他们这群不上不下的小官开刀,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皇帝要大清理,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警告!
第 2 章
此时风味 回首云飞风起。
户部尚书大人爱将不利于自己的折子留中,这已是大家明里暗里都清楚的事。可人家是先皇宠信的顾命大臣,手握重权。谁想弹劾,谁就先被狠狠参一本。
可是,留中前线军情,只为袒护宠姬的不肖哥哥,就过分了些。
自从三生茶一事过后,凤洲俨然成了钱抿的心腹。钱老头还不算老掉牙,可多年夹着尾巴做人的同时,又无比眼红豪奢极侈的权贵,逐渐将他曾经有过的才华与壮志统统的磨去。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死死攀着权臣苟且偷生的蠢材。
“凤洲!”这个聪明美貌的下属不爱别人叫他的字号,也是,他的名儿好听多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梅尚书叫我留中,可是,这是紧急军情哪!”送信的几乎活活累死在门口。上头就一摸胡子,留——
可如果出了事,一推就推到他脑袋上,然后就是“喀嚓”一声、人头落地。
“不就留中一份军情嘛!”
“是粮草迟了两个多月还没送过去!”让十万大军饿死边关?
谁晓得运的人把多少好的粮食卖掉换了陈年霉变的玩意儿充数。兵部的那位是梅老的亲家,有钱一起赚,有责任一块推,哪个也扳不倒。可他们聪明的平日里极少表现出意思一致,时不时还弄点小摩擦,以示对事不对人,让人抓不到把柄。
这个朝廷,外面内里,都一样的乱啊!凤洲突然之间减了几份对皇帝与生俱来的敌意。看来,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呢!
好吧!就当作是帮帮可爱的士兵们,顺便看看能否跟守将搞搞门路。“大人,您没发觉他们是想把你当替罪羊推出去吗?像这一回皇上亲临,居然连个招呼也不打、铺垫的事半点没做,却要您一肩抗下所有的责难。不是明明白白的说,他们有人选来接替您了吗?”
阴暗的厅堂,阴暗的人心。利用缝隙、乘虚而入,是凤洲多年的经验。当初……
这把戏玩起来,永远不会失效。他的嘴角勾起别有用心的笑,可钱抿一心想着前程、性命、身家,快发疯了。
“刚入了秋,这天气忽冷忽热的,您一定被繁忙的公务累病了。”沉静中,凤洲淡淡一句话惊得钱抿差点跳起来。
“我身体好好的——”
“不,您,病了。”凤洲冷酷的看着他。
“哦——好兄弟!高!高招!那——我该推荐谁来接替呢?”
凤眼微转,流露出残佞的光芒。“刘贞。”
一个酸腐到极点、耿直到连先帝也见到他就头疼的人物,最后从个五品小言官升到三品学士,明升四级、暗地流放。把他摆在一堆文人里头,是想磨去他的锐气,可他还是死性不改,同时也对凤洲联络人心的手腕嗤之以鼻。
呵呵,最喜欢借刀杀人了!“别忘了在交代簿子上写清楚有哪些事情没办。”
“明白!明白了!”
这人的嘴巴太臭,还很近的冲着自己说话,大方的让别人分享臭气!凤洲勉强克制住想扭头掩鼻的欲望。上司升不了官,大概也是因为这腥臭的口气吧,他恶毒的想。“那,凤洲告辞!”
“好,好!凤洲,以后我若腾达,一定忘不了你的好处。”
等你腾达?凤洲心中冷笑:谪迁还差不多。“那就请大人多多提携了!”
从后门出得上司的小小府邸,身后没有半个从人反倒清闲。秋风凉爽的吹在面上。极目望去,整齐狭窄的街道延伸内外,青灰平整的石阶有些老旧了却抗得住放肆吹过的西北风与沙。
“云山万重兮归路遐,疾风千里兮扬尘沙。”
怎么想起这句,真不吉利!负气的甩动袍袖,踏了两下古舞步,大大的袖口卷起微风,颇有翩翩起舞的风姿——真是疯了!凤洲晃晃脑袋,紧了紧好看却嫌太松的丝绦腰带。
“鸾皇腾而不属兮,岂独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