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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尽管我在里面夜夜嚎个不停,他却从未改变过心意。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处事果决,从不拖泥带水,哪怕面对的那个人是他一直捧在手心里最最亲爱的小女儿。
后来,我在青禾面前哭诉他罪行的时候,青禾摩挲着我毛绒绒的头发说,“离离,他只是想让你变的勇敢一点。”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当真一心认为他是为我好。
直到那一天,他带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回来。晚饭过后,那个人女人便留在他的房间没有离开。看着紧闭的房门,我突然有一种被蒙骗的感觉,原来他赶走我,只是为了让别人睡进去。当天半夜,我压制住心里对黑暗的恐惧,满心愤怒的站在他们门口,拼尽全力的擂门。
后来,我的抗议终于唤醒了沉睡中的他们,也换来了一顿毒打。黑色的皮带重重的甩在我身上,抽出一条一条可怖的红痕。我哭着、尖叫着,却死不求饶。他打累了,便将我像拎一条小狗一样丢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身后,房门被再度“嘭”的一声重重关上。
那是他第一次打我。竟是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我心怀怨恨的钻进被子里哭的几乎断气。
☆、硝烟四起的童年
我一直相信,有一种抵制,与生俱来。
像视力不好的人对“瞎”的抵制,像腿脚不便的人对“瘸”的抵制,像我从小活在没有白汐的世界里,对陌生女人的抵制。
第二天上午,我的房门被推开,听到脚步声传来,我半睁着一只眼睛,看到是那个女人,立即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嘴里恶狠狠道:“你出去!”
对于我明显不善的态度,她没有过多的反应,甚至没跟我多说一句话,像是早就料到的。
我的床头柜上被她放了一碗蒸好的蛋,上面撒了很多葱花,她走后,我吸了吸鼻子,还是无比倔强的将那碗蛋倒进了垃圾桶里。
后来,她又给我买了新书包,还给我买了我最喜欢吃的喜之郎果冻,她在拿着那些东西蹲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心里一阵恍惚,她长的很漂亮,有好看的眉眼,有白皙的皮肤,有纤细的身段,我盯着她看了很久,心想,如果白汐在的话,是比她更漂亮,还是比她逊色一点呢?
就在我刚刚被她的好收买的时候,她却做了一件令我无法原谅的事情:她在整理爸爸的房间,所谓的“整理”就是除了她跟爸爸的东西,其它东西全部像垃圾一样丢到外面。那里面包括白汐曾经的东西,还有大量我放进去的“宝物。”
我从小就有走街串巷收集一些手工娃娃的爱好,会用彩色的糖果纸跟碎布条帮它们做成衣服穿在身上,还会将它们分别藏在家里最隐秘的地方,然而那一天,我所有的宝物全部被她用扫帚扫拢,跟灰尘、果皮碎屑一起打包丢在门口的垃圾箱里。
我愣愣的站在客厅看着那一切,直到傍晚时分,才哭着闹着去门口刨垃圾箱,一边刨一边用最恶毒的脏话骂她。
附近邻居们看到这一幕,都纷纷对我产生了同情,在背地里对那个女人指指点点,必要的时候,我还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在旁边装可怜,偶尔附合着他们的话猛点头,不懂装懂的说“是啊是啊。”
起初,爸爸会让我叫她“妈妈”,我倔强的瞪着她:“你也配。”她看向我的眼神没有愤怒没有震惊,只有怜悯与疏离。我想起路边的流浪猫,没错,就是行人看它的那种眼神。我觉得受到了轻视,对着她猛翻白眼,差点没将眼珠子翻出来,但她依然不为所动。
自她出现以后,我生活里的闹剧一出接着一出发生。
有次,我在楼梯的铁杆上攀登,是种很危险的动作,但年幼的我对危险游戏往往乐此不疲,就在我刚刚踏到一个空格上去的时候,她像一个鬼魅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并向我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我吓的立时从楼梯上摔下去,为此磕破了头,扭伤了脚,代价惨重。
还有一次,她给我买的两包方便面的边缘都被老鼠咬过,并且味道已经变了,我便打定她是想存心害死我。
我喜欢吃鸡蛋,讨厌吃苦瓜,她便将鸡蛋跟苦瓜一起炒;我喜欢吃火腿肠,讨厌吃胡萝卜,她便将火腿肠跟胡萝卜一起炒;就这样,她聪明的膳食搭配成功的让我的厌食症越来越重。
诸如此类的细枝末节慢慢的数之不尽。而我哭的机会也越来越多。当然,我一般是端个凳子坐在楼下嚎,不然,怎么能引起别人注意呢?效果好的时候,我可以嗯嗯哦哦的坐在那里嚎一个下午。
每晚六点钟是固定的动画片时间,那时候开始放童话了,像《白雪公主》、《灰姑娘》这些故事尤其吸引我,看的入迷便觉得能从中产生共鸣,因为我跟善良的白雪公主还有灰姑娘一样,都有一个狠毒的后妈。
邻里间开始拿她的事作饭后茶聊,最后,竟格外有默契的延伸到了“后妈”这个词上,我听他们说,哪里哪里有一个后妈讨厌一个刚满一岁的小婴儿,就给她灌开水将他活活烫死。又有哪里哪里有个后妈要吃龙虾,让两个继子去水沟洞里给她摸龙虾后来被毒蛇咬死。还有哪里哪里有个小孩很爱哭,就被后妈关进冰厢被生生冻死……此类的例子被她们越聊越悬乎,我听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总觉自己下一刻就被会被她恶毒的手段弄死。
出于自保,我开始极力反抗。她在家的时候,我就绝对不回去,她做的饭,我就绝对不吃。那时候,我曾一度认为自己特别勇敢,特别有骨气。只是饿的不行的时候,就灰头土脸的溜到青禾家蹭饭吃。一次吃三大碗米饭,也因此让青禾妈妈对她虐待我的事情深信不疑。
我开始乐此不疲变本加厉的向爸爸告状,每天都能层出不穷的找出很多关于她的罪行。现在想想,我那时候一定有做福尔摩斯的天份。
后来,我终于抗战成功了。
那个女人走了,连带着她的东西一样不剩的消失了,就在我还不及欢呼的时候,爸爸却在突然之间告诉我,他要去外地工作了。
他走之前抚着我的额头失望的说道,“你林姨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莫离,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原来,她不是被我那所谓的证据bi的无处遁形才走的,而是因为爸爸担心她再呆下去,我的心理会愈渐扭曲。
当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跌坐在初秋冰冷的地板上,紧紧的抱着自己,哭的压抑而窒息。
作者有话要说:
☆、无法触及的过去
莫晨被爸爸煞有介事的跟我安排在同一所学校的同一个班级里,最后,又被那个穿着麻布裙子的中年妇女惊奇的安排成了同桌。
如果现在你问我,这世上什么东西传播速度最快,我绝对不会一本正经的回答你:网络。
没错,在这个还只会开机、关机丝毫不懂网络强大作用的年龄里,我们心里根深蒂固一致的答案是:流言。
下课铃声刚刚敲响,我跟莫晨就在短短两分钟时间内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结实,教室门口以及透明窗户外也趴满了外班的学生。我跟莫晨瞬间像一对动物园的猴子一样就差被人拿着显微镜来寻找差别了。
本来还想去小卖部买盒冰淇淋的,现在看来,我就是想挪动三步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旁边的莫晨在翻一本数学资料书,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我百无聊赖的开课桌、关课桌,视线最后投到我面前一个几乎把脸贴过来的男生身上:“你们不热吗?”
“还好,还好。”他憨厚的笑着,抬手摸了一把额头上颗粒豆大的汗珠。
我无语的重新开我的课桌,视线游移到莫晨的侧脸上,无聊到极致的时候,突然靠近她:“我说,你要不要去做个变性,这样我们或许更出名些。”学校出一对双胞胎就能引来这么多人围观,要是出一对龙凤胎呢,是不是就连整个青城外校的人都要挤进来看热闹?
“滚。”她皱着眉头不悦道。
空气中充斥着干燥的因子,有什么让我原本平静的内心开始蠢蠢欲动。
很多时候,我站在教学楼的顶楼看着灰蒙蒙的苍穹,总有一种想呐喊的冲动:生活,你他妈还敢再戏剧点么?
但我终究只是在那里站一会儿,吹吹风就下来了,因为我怕我就那么扯着破嗓子一喊,下面立马围满了人,等着我纵身一跃、脑浆崩裂的画面。
从小,老师就对我循循教导,让人失望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放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