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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听到那怪声,皆大吃一惊。等他们看清来人,继之,屋内一片混乱——两人纷纷跳下床,左一抓,右一捞,将内衣外裤悉数捡起,然后风卷残云似的,往身上直套。
不一会儿,麦晓雯穿戴好,抓起包,像见鬼一样跑了。
方子航虽穿戴好了,却还一脸迷茫和混乱,倒没动弹。竹心因气极了,站不稳,跌坐在床侧的贵妃榻上。然后,她冷然看着他:“她是怎么回事?你都把人带到家里了,你是想跟我摊牌吗?”
几年间,竹心的脾气已经磨得很温顺,平常发火都很稀罕。像这样凶煞的模样,方子航从未见过。这一下,他才如梦初醒。然后他飞快穿上皮鞋,噼里啪啦放了一串话:“肯定是她给我下药,我才喝了几杯,不可能醉成这样。。。。。。她想让我给老周打个招呼,让他批经开区的项目承包,我让她哥哥公平投标,她就想这个法子给我设套,要我乖乖听她话。。。。。。总之,这种事,我一时半会给你说不明白,我要出去一趟,找柳秘书,把事情搞清楚。”
竹心正在气头上,脑子乱得发空,听他要走,她立即坐起来,死死拽住他胳膊:“你官场上的事,我的确不懂,每天都被你关在家里,我能懂什么?我只认我眼睛看到的。。。。。。以前有人说你在外面养人,你也跟我说,是有人在背后整你,你们把事情压下去,我也就装作不知道,现在我亲眼看到,你还狡辩,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方子航仿佛很急,没耐心跟她说这些,只奋力甩开:“爱信不信,我只有一句话,只要我做了半件对不起你的事,不得好死!”
方子航就那样撇下她走了。那件事过去两天,他没有给竹心任何解释。反而是麦晓雯主动找到竹心。
竹心头回看清这个女人。对方不过二十二三,听说还在读研,偶尔也参与她哥哥公司的事务。以女人眼光来看,长得很漂亮,毕竟年轻,底子又好,不化妆也很明丽动人。
然后,麦晓雯如是说:“老实说,这种事,你情我愿,我没有给方子航下药,我也不是为了我哥,不过就一投标项目,拿得下就拿,拿不下就算了,公司也不靠这项目吃饭,犯得着我做这种牺牲吗?
“方太太,你不知道吧,方子航是真喜欢我,他说跟我一起,让他觉得自己又变年轻了,男人嘛,不偷吃就不正常,况且,像他那样位高权重,年轻有为,又一表人才,不知道多少人等着自动送上门呢。
“方太太,说实话,他闹出这种事,肯定也不是一两次了吧?我找你,也不是要搞什么逼宫,我没兴趣当小三小四,更不想破坏你们家庭,真的,我也不图他什么,我就是单纯喜欢他,你可以当我年少无知,以后呢,他要是还想跟我好,我随传随到,他要不想跟我好,我也不会打扰你们,你不用介意我的存在。”
麦晓雯始终保持谦卑低调的神情。竹心则始终面无表情,未置一词。
第二天,竹心简单收拾行李,谁也没通知,就悄悄走了。
到了M市,竹心只告之了易米一人。她走的时候身上只有五千块,那钱还是以前上班存的,卡里的钱,都是方子航的,为着赌口气,她没有动半分。租房是押一交三,付了房租,再加上杂七杂八的开销,只剩二千四。所以她来了这边,就急着请易米帮自己找份工作,又大致说了自己离开方子航的原因。
易米得知缘由,直替她惋惜,又骂她太软弱,遇上这种事,就该跟方子航闹到底,要么给个说法,要么离婚,不该无声无息就走,白便宜了他。
竹心也没辩解。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这次走,其实不仅因为麦晓雯。即便麦晓雯不出现,她也早就想离开方子航,离开那个快让她窒息的家。趁着这段时间,她只想好好冷静,理清她和方子航的问题。
——铃声持续响了好一会儿,竹心置之不理。她关掉卧室灯,起身准备洗澡。
手机撂在靠窗的写字台上,屏幕发出淡白的光。光线射在布窗帘上,照亮帘角一朵蓝莲花。幽幽的黑暗里,蓝花寂静盛开,五分钟后,铃声骤歇,室内一片黑,蓝莲花似也凋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
竹心和方子航相识,是九年前的事了。
那时,竹心在那家德国公司刚做满九个月。F市将召开商业论坛会,开会前夕,市上领导到工业园参观,要访问几家重点外资企业。竹心的公司,也在重点企业名单上。
采访前一天,老总专程从慕尼黑总部飞过来。那两天,公司上下,忙得人仰马翻,既要应付市上领导到访,又要应付老总检点业绩。从早到晚,各个部门都在加班加点地准备各项材料。
到访问那天,公司全体严阵以待,人人心头绷着一根弦。早上刚进公司,那气氛就十分紧张,连空气都凝固起来似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竹心倒没什么,她只是公司的虾兵蟹将,别人都是秣马厉兵的态度,她和另外两个同事,反倒一派轻松。
到计划的时间点上,领导们参观到公司来。大群人簇拥着几个西装男子。现场人头攒动,摄像摄影机步步紧跟,镁光不时闪耀,嘈嘈切切的,也看不清谁是谁,听不明白说了什么。
竹心她们待在不起眼的格子间里,装作专心工作的样子,对着电脑打游戏。等人群往技术部这边来,旁边的同事何虹,忽然朝竹心肩头拍了一把:“竹心,快看,就是最高的那个人,那么年轻,居然是副厅级的领导,听说后台很硬,能力又很强,行政部的人昨天就在讨论他咧,果然好帅。”
那个人就是方子航。在那些领导里,他实在很突出。看起来比竹心大不了几岁,不过二十七八,神似《特洛伊》时期的奥兰多布鲁姆,浓长的眉,幽邃的眼,轮廓比一般亚洲人更分明,但又不是混血儿。年轻自不必说,容貌又英俊,身材亦是高大。公司的女同事,无不看得心花怒放。
竹心因隔得太远,也没看个子丑寅卯出来,就只是觉得,如果不穿那身西装,倒像模特明星,横竖不像领导干部。也就仅此而已。他们逗留时间不长,不过五六分钟,到各部门巡视一遍,走个过场,就算完事。
晚间,有一场领导和外资企业的饭局,德国老总受邀出席。这事儿,本来和竹心八竿子打不着干系。
可没想到,到下午的时候,公司给老总找的翻译忽然拉肚子,腿都拉软了,去不了饭局。中国区总裁就赶鸭子上架,临时逮着竹心,让她代替翻译,陪老总去吃饭。
竹心一听,不啻晴天霹雳,人一下傻了眼。要说跟领导和老总吃饭,她倒是不怕,可是要翻译,那就难倒她了。她平时虽然有在训练口译,可她一向口语弱,那点微薄的根底,跟真正的翻译比,简直天差地别。到时去了,肯定要出乖露丑,损了颜面事小,丢了饭碗事大。
竹心当即就打起退堂鼓,死活不肯去,让总裁另请高明。可时间紧迫,老总半个钟头后就要出发了,哪儿还有工夫去找高手?总裁就拉着她,软磨硬泡,说市领导那边有翻译,公司这边的翻译,只是让老总带在身边,以防万一的,基本上派不上用场。好说歹说,竹心也找不到理由推辞,只好硬撑着上。
那天她忐忑地跟老总到了酒店,上了餐桌,紧张得两腿直哆嗦。好在人是坐着的,况且座中皆是要害人物,谁会留意到她这个小虾米,自然也没人看出她紧张。
吃饭的过程,倒比想象中轻松。老总和两个比较年轻的领导交谈时,基本是用英语。同其他几位较年长的领导交流,老总是用德语,也只是简要说几句场面话,人家领导那边的翻译,轻松就给搞定了。竹心从头到尾,做了一回纯粹的装饰品。基本上没说话,只管做两件事——笑和吃。
那晚,只有坐隔壁的方子航给竹心夹菜时,她才开口说了话,都只是说“谢谢”。
因竹心一直注意看领导和老总的脸色,精神紧张,没留心身外之物,待回到出租的房子,她赫然发现,手机竟然不见了!她心顿时凉了半截,赶紧把包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里里外外,翻了四五遍,还是没看到机子。
要说,人穷的时候,丢一点东西,都肉疼要死,别人觉得芝麻小的东西,挨自个儿身上,就成了西瓜大。手机上的资料没了,还能再新建,竹心倒不甚着急,可是现在手机那么贵,她得存多少个月,才能买一部新的?要是买了手机,又得好一阵子不能去见吴宥赫。竹心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