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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然反应,毕竟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从来没有见识过的生物。
趁著赛伦斯转移了注意力,埃里克鼓足劲抽回矛枪,再狠狠地刺下去。矛枪穿过赛伦斯的大腿,插了出来。
赛伦斯发出震人耳鼓的高吼,如同一只负伤的野兽。
他转过脸,像宝石般美丽也像宝石般不具有感情的眼睛里,第一次,产生了激烈的晃动。那双眼睛定定地看著埃里克,一眨不眨。
仿佛被惊涛骇浪从头扫过,在这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埃里克竟突兀地浑身僵硬了。
那是什麽样的眼神?怎麽会让他觉得,他做了一件极其残忍的事?他不是应该这样做才对吗?
没错,赛伦斯杀了那麽多人,更残杀了他的朋友,这个刽子手死有余辜!
可是……
好像被那道目光切割著皮肤,他的头颅猛地剧痛起来,呼吸都变得艰难了。
昨晚中了那麽些枪伤,赛伦斯还能像没事人一样行动。可现在,只不过是腿上中了一矛,却对他露出这种不堪忍受的表情,眼神像是落入了猎人陷阱的困兽,悲怆痛苦失望。
那不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鬼、残忍而又无比强悍的『夜行者』该有的表情和眼神。
是被他造成的吗?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不!才不是!!
无法再和赛伦斯对视下去,埃里克转身拔足飞奔。什麽也不能想,只想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赛伦斯的视线底下。
哒哒哒哒。
身後响起连续不断的枪声,他知道,一定是赛伦斯拒捕,警方展开射杀,双方交战了起来。
他一步也不敢停地继续奔跑。
这些都跟他无关了,现在他惟一该做能做的事,就是逃,逃得越远越好,决不能再被赛伦斯抓回去,──万一赛伦斯冲破了警方的围击。
但也许,赛伦斯会被警方杀死吧。
就算送到法庭也肯定会判死刑的杀人犯,在这儿就死掉,其实反而好。
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想……假如下场只有一死,赛伦斯多半宁愿在枪战中死亡,而不是死在电椅上。
就算是只怪物,但骨子里,却确确实实是个强韧好斗的战士。研究了『夜行者』那麽久,埃里克从来没质疑过这一点。
杀人,在人类眼里是残忍的恶行;然而对於一个天生的战士来说,这只是一种生存方式。
如果不是莫名其妙地杀死了梅利姐妹,直到现在,他一定还是钦慕著『夜行者』……
痛苦?哼,赛伦斯有什麽资格痛苦?
把『感情』冷酷地敲成碎片的那个人,不是我。
「埃里克!」 「埃里克!」
耳中突然传来呼喊的声音,埃里克惊讶地循声看去,左前方有一群人正向他跑过来。
是娜塔莎,还有几个好朋友。
天!真的只过了一晚吗?看到这几张熟悉的脸,怎麽他觉得似乎分离了好几年?
很快他们就聚到了一起,娜塔莎激动地不停亲吻著他的脸颊,其它朋友们也上来把他抱住,在他身上又拍又捏。
「上帝啊!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埃里克,你把我们都吓坏了!怎麽样?你没被伤到吧?」
「……」
你一言我一语接踵而来,埃里克没法个个招架,只能统一用明朗的笑容作为响应。
这一刻,他真的十分庆幸,还能活著见到这些朋友,还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突然,跟在他们身後的一队警察奔过来,冲到前方喊道:「放下武器!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警察的作风历来如此,不主张非要把罪犯杀死,而希望对方自己选择投降,如不听从再动用武力。
埃里克转过身,发现赛伦斯已经追了上来,正蹲在树上看著这边。身影一会儿透明,一会儿又露出实体。
其实就算隐身也没用,因为腿上的绿色血迹会曝露目标,让警察觉察到他的存在,──这是埃里克的『功劳』。
但即使有血迹做线索,目标毕竟太小,难於锁定,再加上非人的速度,也不奇怪他能这麽快追上来,毫发无损。
面具之下,埃里克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想看见他的表情。说不上为什麽,潜意识中,就是非常害怕面对他。但和面对死亡时的那种害怕却又不大相同……
埃里克紧张的神经绷成了一根弦,本能地向後退去。身边的娜塔莎显然也被吓到了,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其它人也都一起往後退。
一直以来,这些年轻人都狂热地仰慕著『夜行者』,但在目睹了梅利姐妹的死状之後,再面对杀死她们的凶手,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的心态了。
树上,赛伦斯由始至终都直直地盯著埃里克的方向,两片黑色的视镜上,映出埃里克表情抗拒的脸孔,以及闪躲退避的眼神。
赛伦斯缓缓抬起左臂,腕炮就架在上面,一旦发射,地面上的人将伤亡惨重。
然而最终,他却放下了手臂。
「啊啊──!」
吼叫声震耳欲聋,让人一刹那意识恍惚,他随即转身,以一颗颗树作为落脚点,迅速地往其它方向离开了。
特警们毫不松懈地追击上去,另有几个警察过来,护送著埃里克一行朝外走。
埃里克揽住娜塔莎隐隐颤抖的肩膀,一边走著,太阳穴越发地疼痛起来,无论怎麽按揉都不见缓解。
在听见那声吼叫的同时,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赛伦斯最後留给自己的表情。
刚才,他也是那样的表情吗?还有那像要滴出血来一般的眼神……
可恶!赛伦斯,我不欠你!所以,你别再缠著我了,我……求你了……
「唉──」
埃里克已经记不清,这是他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他合起搁在腿上的书,放松全身仰进了靠椅里,头顶是蔚蓝的天空,那麽宁静,可惜没法让他的心境也随之宁静下来。
离万圣节那晚,已经过去了一个多礼拜。
在去警局录口供的时候,他坦白了和赛伦斯相识及相处的经过。因为他的隐瞒,已经间接害死了梅利姐妹,他不能再隐瞒下去。
至於赛伦斯把他带走之後做了什麽,这种事他不可能坦白,编造了一些谎言蒙混过去。而问到赛伦斯为什麽要把他带走,他也不知道,自然供不出什麽。
虽然说是他的行为直接影响到了事态发展,但在整个案件中,他始终只是无辜的受害者,录完口供之後,按理本来应该让他回家。
然而特警部队传来消息,围击失败,被『夜行者』逃脱了。
而埃里克,曾经被『夜行者』劫持过,──这是『夜行者』之前从没干过的事。
因此,警方推测,对『夜行者』而言,可能觉得埃里克有什麽地方比较特别。如果让他回家,难保『夜行者』不会再找上门去。
於是,刚从国外闻讯赶回来的父母,当即在纽约郊外租了一座庄园让他住进去,先避过这段时间再说。
除此之外,警方也安排了不少人驻扎在庄园里,既作为保镖,更主要的是,如果『夜行者』真的找到这儿,可以趁此机会把他逮捕,──这总比盲目地追寻他的动向要实在多了。
『夜行者』作乱的事,早就让政府伤透了脑筋,这些警察们平常就没少遭上头苛责,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行动自然比较积极。
其实,住在风景如画的庄园里休养,这本来该是一件惬意的事。
可在经历了那麽多之後,埃里克又怎麽能静得下心享受?
虽然梅利的家人没来闹腾,但他间接害死了她们是不容否认的事实,深重的自责挥之不去,这已经让他够受。
而另一方面,他还有一个无法摆脱的梦魇──赛伦斯。
警方没能抓获赛伦斯,他对此并不十分意外,但真的失望极了。
那天,他刺了赛伦斯一枪。以赛伦斯的冷酷和残忍,万一再次找到他并把他带走,之後他会被怎样对待,简直想都不敢想。
由於赛伦斯,他的学业被迫搁置了不说,从早到晚都只能像坐牢似的困在庄园里,乏味到想尖叫也不敢离开,唯恐一迈上大街就被藏在暗处的那双眼睛给发现了。
他这辈子从没有过活得这麽战战兢兢的时候。
正常的生活,就这样被赛伦斯一手毁了。
每当想起这些,他就恨得牙痒痒,但心情却并不止『恨』这一种,还有很多很多说不出来的情绪,就像蜘蛛网一样在脑中复杂交错。
认真往深处思考,假如赛伦斯真的对他那麽执著,执著到无论他藏到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