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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缦坠地，她的黑发铺在脸侧，似梦似呓，随着空气传进顾晏安的耳朵里，那么让他认命，那么让他无可奈何，只要她轻轻的一声，再强悍的顾晏安，也抵挡不住。
他站起来走过去，靠在床上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乖乖再睡。”
“顾晏安你喝酒了？”安歌拉住他的手，小声嘟囔。
“小狗的鼻子。”顾晏安笑笑，俯身亲亲她的脸，他需要提提神。
“扎我。”安歌缩着小脑袋，躲避他的吻。
“小东西。”顾晏安伸手掐掐她的脸，“不要说话，再睡。”
“顾晏安，爷爷明天就下葬了，是不是？”月光倾洒，热点小说坊安歌定定的看着那月弧轻声问。
“嗯。”顾晏安手指轻柔地梳着她的长发，低低的应了一声。
“刚刚在灵堂的时候安榕说她看天气预报明天是晴天，很好很好的天气。”安歌小声的说，像是说给顾晏安，又像是说给自己。
“嗯，一定是。”顾晏安缓慢地抚摸她的背，一下一下，试图哄她睡觉。
“顾晏安，你知道吗？我五岁就会中国象棋了，而且可以和爷爷他对弈……”
安歌的声音软软的，乖巧地窝在顾晏安腿上，点点滴滴地回忆。
“爷爷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唐诗宋词，书法和各种棋类，他都会和我一起玩，甚至还和我打过网球……爷爷其实也挺时尚的……”
笑笑的样子，唇角弯弯。
“安栀安榕，栀和榕都是树木，而我却是歌，知道为什么吗？热点小说坊因为妈妈她爱唱歌，爷爷说她很爱我，我相信爷爷……”
细碎的星光合着她的声音渐渐模糊，顾晏安认真地听她说，然后默默起誓。
他人生里的第一个誓言，从此往后，绝不会再让她如此伤心。
黑沉沉的夜就要过去了，明天，不论悲伤欢喜，将会，又是新的一天。
凌晨五点，顾晏安刮了胡子重新换了一身衣服，从卫生间出来，安歌已经也是一身黑色坐在床边，黑发辫成发辫，完完全全露出她苍白的小脸，还有她似乎安然的神色。
顾晏安在她面前蹲下，“答应过我什么？”
安歌垂眼，蝴蝶薄翼般轻轻扇动的睫毛一眨一眨，“不大哭不闹，热点小说坊好好送完爷爷最后一程。”
顾晏安抚平她领口的微皱，“能做到吗？”
安歌乖巧地点点头，“能。”做不到的话就不让她去，他说话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像在恐吓她，她知道他一定做得出来。
“好。”顾晏安站起来搂住她的腰，“我们走吧。”
下去的时候，陈凯和安榕也刚刚好出房门，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神色疲惫，这几天都不曾合过眼，放心不下怀里的女人。
冷清干净的街道，灵车缓缓而过，后边跟着一队黑车，除了家人，还有老爷子以前的旧部下一同前来，送完这最后一程。
前前后后围了一群人，尤卓的父母和顾晏安的父亲是今早从国外赶过来的，虽然是十几个小时的专机，但对于已经有了一定年纪的他们还是挺吃力的。
不过，还好，还能赶得及，送老爷子。
尤游小小的个子沉默地站在安栀身旁，小脸上的表情却沉重得不像个小孩子。山里寂静无声，只有填土砌砖的响动，默默结束了这个老人英雄辉煌的一生。
“安歌。”顾恒守依然拄着拐杖，精神还算好。
“伯父。”安歌勉勉强强的笑了一下，“您身体不好就……”
顾恒守拍拍她的肩打断她，“没事，虽然没见过一面，好歹也来送送。晏安，热点小说坊你陪着她，不用管我。”
顾晏安点点头，示意他身后的M照顾好他，带着安歌去旁边的草坪休息。
“顾晏安，你说爷爷的灵魂还在我们身边吧？”安歌坐下来，眼神有点飘渺。
“安歌，爷爷会有一个新的人生。”顾晏安坐在她身旁，薄薄的镜片下眼神温柔缱绻，“不是在**呆过一段时间吗？我想你一定去听过佛经，我记得佛教有一个轮回说？”
“嗯。”安歌抱着膝盖，点点头。
“爷爷他这么好的人，如果真的有轮回，安歌，那一定是个更幸福的人生。”山里晨间的风轻柔拂面，热点小说坊顾晏安同样轻柔的声调安抚着她的心。
“会吗？”安歌闭着眼睛，很平静。
“会。”顾晏安把手帕递给她，“累就去车上待一会儿。”
“嗯。”安歌接过来，回头看他，“不用管我，你去看看伯父。”
顾晏安犹犹豫豫地看着她，安歌白皙的手探上他的脖颈，吻在他的脸侧，“我没事，我去车上一个人待一会儿。”
黑服绿地，安歌纤细的手指贴在顾晏安的脖颈处，转后向他倾去的身子柔软单薄，越发清瘦的脸颊晶莹白皙，唇弧优美挑起。
晨雾微凉，这一切都印刻在不远处的程晨眼里，像一幅画一样，美得隽永留存。
顾晏安吻吻她的额头，“要喝水，车里我有准备温水。”
“嗯。”安歌一点头，泪便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顾晏安拿过她手里的白绢，“小花猫一样，不说你就一直哭个不停，再哭真的会变丑，知不知道？”
安歌拍开他的手，自己胡乱的擦脸，“你才会变丑。”
“没关系，丑了我也一样爱你。”顾晏安扶她起来，热点小说坊将她的碎发卡到耳后，微带的鼻音都是宠溺。
安歌吸吸鼻子，不理他，自已一个人向前走去。
这么静这么静，从车窗远远地望过去，墓碑整齐排列，绿水青山，放在爷爷墓旁的那盆剑兰应该可以被打理得很好吧。
安歌靠在椅背上，车窗外咚咚几声，让她牵回思绪，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这么婆妈了，“……程晨？”
“嗯。”程晨清秀的面容近在咫尺，安歌躲了一下。
“有事吗？”安歌拉开车门下去，站在车旁。
“嗯，能和我一起走走吗？”程晨笑，还是干净温和的模样。
“好啊。”安歌点点头，随他往一片小林里走去。
“还好吗？”走了一段路，程晨才出声，“听我妈说，自从爷爷出事以后你就不太好。”
安歌低头笑笑，“没事，好多了。”
程晨站定，转身看着她，“我知道我现在问这个……可能有点不太合适……可是……”
安歌温柔地弯着唇角，像个姐姐对弟弟那样，“没关系，你问。”
程晨看着她，似乎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你是不是……要嫁给顾晏安？”
安歌一愣，怎么问这个问题，“嗯，不过会晚一点。”
程晨突然就红了眼，摇着头情绪有点激动，“热点小说坊安歌你不是才和他分开吗？我听了这个消息好开心，我从英国跑回来，我……我觉得我又有了机会，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让你看我一眼……”
他蹲下，狠狠地拽着头发，有点哽咽，连吐字都不连串。
安歌吓了一跳，她第一次见这样的程晨，试着伸手去拉他，“程晨……你不要这样……啊……”
程晨突然站起来，年轻有力的双手掐住她的双臂，“安歌，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我这么多年的心意你不可能不知道，你为什么就不肯看看我，为什么……为什么？！”
安歌甩不开他的手，“程晨，你冷静一点，你先放开我。”
“安歌……”程晨几乎是哭着叫出她的名字，悲痛的嗓音，“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都是哥哥，爸爱哥哥，妈也爱哥哥，他从小就那么优秀，他什么都拥有，甚至是你，你们只看着他，有没有看到我，到底有没有看到我？！”
他大声的吼，双眼通红，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安歌的手上，她心里难受极了，她知道，她知道很多事对程晨一直很不公平。
“程晨，你别这样，你到底怎么了？”安歌还未干的泪水复又流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安歌，你为我哭了是不是？”程晨激动地抱住她，“安歌，你对我不是没有感情对不对？安歌，我真的爱你，安歌，我没有机会了，没有机会了，跟我走好不好？跟我走……”
安歌用力推开他，气喘不定，“程晨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的痛苦，可我不是解药，程暮和你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忘了？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哥哥？”
程晨抹掉脸上的泪水，冷冷的看着她，嘶吼出声，“又是哥哥，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你知不知道？！”
安歌终于感觉出一丝不对劲，后退着想离开他，“热点小说坊程晨你说的是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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