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姽婳信步游观,大体在心中绘制了一座不比汲云不比雪,单比即墨也逊色的行宫图。美眸儿流盼,丝丝明净;香足儿轻沾,步步轻灵。饶是少年风流样,生如夏花溅霜雪。
东宫卫早已接了太子手谕,在此守候。东宫舍人更添新职,代为师季家臣,毕恭毕敬的奉师季为尊。他们中自然有目挑心招的,认得出姽婳,却也张口闭口叫着军师。
其中却有一人,见着姽婳,惊了心,慌了意,手头巨石应声落下,被砸着了脚竟也忘了吭声。
姽婳代为抖了三抖,唉哟哟的叫疼:“彭生怎在我行宫后院里玩耍。”
彭生赶紧踢开石蛋子,哼哼的甩了甩脚,面目涨红:“这、这怎成了姐姐的行宫!”
原来这彭生亦是齐公子,姽婳的弟弟,也才束发之年,却力大无穷,大步一迈虎虎生风。那样貌生得是火眉鹰眼,虎臂豹肩,极是个英朗伟岸的少年。
“此乃我师季行宫,公子不知,我也不怪,以后莫再认错了人。”姽婳瞥他一眼,装模作样的迈开大步。
彭生心中好烦恼,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忸忸怩在原地想了好大会,待决意要跟上前问个清楚时,人早没了影。
绯镰倒是认得彭生,却也不熟,见他那样子,心中不免怪异。就听姽婳忍不住诙谑的道:
“彭生长得像老虎,其实是小兔,揣着个极其腼腆羞涩的心性。见了女子,先是神智停罢,再是面目绯红,然后舌头打结,最终落荒而逃。哈哈,即便是自家姊妹也从容不得几分。话说回来,他怎会在此处?”
一听提问,东宫舍人兀自笑开:“公子被颜公主捉弄的好惨,闻说是丢进了女儿的脂粉堆里,唬得他眼泪都不知挤了多少。公子一气之下,便跟了太子军,说是眼前皆男儿,心里有底气。”
一群人暗觉好笑。姽婳左右瞟了两眼,嘲道:“那倒是,他打起男儿来,向来有底气。”
闻言,东宫卫中与彭生相熟的都面色怛然,想起往事,不寒而栗。
“还有。”姽婳话锋一转:“沿途听闻,纪侯要嫁女于周天子,还要封后。果有其事?”
“确有其事。”
姽婳点着头,又暗自忖度起来。
日光暗淡去,月色携辉来。
姽婳把些细琐之事一一吩咐下去,堂上人影渐稀。最后又剩下四人,孟阳与绯镰伺候着姽婳,子元远远坐在一边。
子元正要起身告辞,姽婳却突的开口道:“绯镰,去备些汤沐新衣,与子元重新妆扮一身。”
绯镰一怔,轻问:“那谁人服伺殿下?”
姽婳懒懒地摇头:“去便去,听差就是。”
绯镰应了声唯,碎着步子来到子元面前,头也不抬一个,那柔媚恭顺的样儿,好生怜人。子元一双明眸先是凝着姽婳,而后扫了绯镰一眼,似是一笑,转身离去。
汤池内,轻纱微拢春光。
子元挂着个奴仆之名,姽婳却待他不似奴仆,亦不似家臣,说是客人,更贴切些。
披头散发,屏面避人,少言寡语,无所事事。他总这般不修边幅,这般夺人眼目,这般扑朔迷离。不知他为何要跟随姽婳,也不知姽婳为何要收留他,二人似乎是立在悬崖边上角力一般,猜不着,想不透。
绯镰如此这般漫无边际的神游,皮尺缠在指间,绞了个疙瘩。姽婳突然差她服侍子元巾栉,其中奥妙,熟识公族人家规矩的,自然心照不宣……思及此,一朵红霞泛上两颊,心中忐忑非常。
池内水波阵阵,荡漾着男儿汉体肤里咸腥爽烈的气息,入人心脾。子元轻佻的声音拖着沙哑,逐风追浪的扑入耳中:“绯镰要量我尺寸,何不过来。”
绯镰身形一怔,脑中思索不及,香足已绕过屏风,眼波里顿添了个赤裸着站在水中的男儿身影。他长发垂披,如帘似瀑,沾着清水贴在胸膛,将白净紧滑的肌肤勾勒的犹似脂玉。再看墨刺毁了的俊颜,刚打水中捞出来也似,剔透如冰,摄人心魂。
子元半身没在池中,拍了拍面前木铺的池岸:“坐到这来。”
绯镰俏生生窥着他的神色,依言蹲坐下来。二人眼光相接,鼻息相闻,初有了暖昧的情分。
子元噙着淡漠的笑意,勾魂眼瞄着绯镰:“殿下旨意如此,莫要怨我。”
说着,双手探到绯镰脚踝,却碰也不碰,直把长裙与衣裾掀卷往上,露出底袴来。将腿分的大开,欺身其间。他神色从容,进退娴熟,无有一丝多余动作,亦不留连。与其说利索,不如说冷酷。
绯镰唇含齿咬,掌心撑着身侧地面,浑身紧绷着,任他作为。突的被击穿似的猛烈一抖,连声惊呵冲破唇齿奔逸而出。双手战栗着扯住面前人的长发,将彼此身体拉得如胶似漆,不能再近。
一股腥红流入汤池,随着水纹,一圈皱似一圈的消散开去。水面勾着春图,微澜时,娇吟连着低喘,声色迷乱;激漾时,淫靡摧碎柔怀,伤痕累累。
高台广榭上,姽婳凭栏眺望院中花圃,远山麓麓。清风一起,舞弄雾袪纱裾,直将金黄的纤影儿,抚进了画中。
孟阳在一旁侍立,紧装按剑,好不威武。却见一条淡影飘入眼帘,越是近,他面上怒意越是深浓。
子元发丝飘扬,将揉在眉眼间的倦怠掩的朦胧,围裳系的参差歪扭,上衣更是大敞,为风吹开,似要随之而去般,将赤裸的胸腹赫赫然晾在外面。
“混帐东西,如此猥琐的模样,居然也敢亵渎殿下洁目!”孟阳大喝一声,心中怒火陡烈,跨步上前,正欲将人拿下。
子元却在一步之外驻足,不再靠近。冷峻的容颜扯出一丝蔑笑:
“殿下这番美意,子元感激在心。”
姽婳依旧远目观景,谑黠道:“更衣而已,何谈美意。”
“公族里的规矩,衣冠岂是容易伺候的,必要十分‘袒呈’。若子元会错了意,占了殿下的人,莫怪才好。”
姽婳低头,笑出声来:“子元倒是熟知公族暗语,我就说,你不像奴隶。”
子元一怔,眼中蒙上凄迷的笑意:“与殿下说话,当真要慎思慎察。”
“既知要‘坦诚’,慎个什么。”姽婳转脸过来,不着边际的说了句:“明日动身。”
“子元今日就走。”
“随你。”
待子元离去,姽婳转身步入房中,房里只有一人,见她进来,不紧不慢的行了空首。
“过来。”姽婳大咧咧坐在案上,对绯镰招手。待人依言靠近,抚摸着她的发髻,问道:“如何?”
绯镰抬眼与姽婳对望,淡然一笑:“所谓贞洁,不过如此。”
“后悔了?”
“谈不上。”绯镰微叹,神色郁郁:“奴是罪身,殿下允我适人为妻,已是恩德。”
“非也,非也。”姽婳支颐,摇头叹啧:“绯镰尝过人事,分明是想:以色事人者,当货之以尊贵,即便色衰爱弛,毕竟也绚烂过。如今以清白之身,空付一奴,可惜,可惜。”
绯镰赧然颔首,嗫嚅着:“如此非份之想,不提也罢。”
“又错。人不安份,方能除弊历新。”姽婳嘻嘻的笑着,又语出惊人:“为士者,求驰骋天下,愿抒意畅怀;为农者,求风调雨顺,愿五谷丰登;为工者,求艺术精益,愿货予知音;为商者,求市井繁荣,愿日进斗金。世人皆有所求,有所愿,女子自然不能免俗,同样的青春,一般的韶华,今生无二,一日减过一日,当然要择良枝而栖。绯镰说,是也不?”
满篇犀利听得人情意缭乱,眼波蛊惑勾得人神魂不附。绯镰面色凄惨,原本是半分的抱憾,却也长成了十分的悔惭。想她也是士族,外貌才质丝毫不差,若论及婚嫁,怎么也要掂量个门当户对,身份高贵的郎君。如今,委身子元,殿下待他再是不薄,却也是个放浪不羁,行为诡秘的奴侍。想到春残暮景时,凄风苦雨必是要吃它一箩筐,少不了的。
越是想,越觉命运乖舛,不禁泛出泪花来。
姽婳为她拭去酸泪,幽然念道:“可知我为何偏带你出来?”
绯镰全然没了主张,只是摇头,哪里能猜测得到姽婳心思。
“观有才能,在治理,故为我汲云之宰;香树有才能,在伶俐,因她儿时颠沛;蒲亦有才能,在谨慎,长于宫,必也终于宫,安份守己。你说自己,又当如何?”
绯镰听得心神俱荡,她们四人虽是侍婢,却鲜少与姽婳亲近,不曾想到,竟被琢磨的如此透彻。而聪敏如她,怎能听不出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