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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也安静,常年悄无声息地流着,一年当中,它几乎很少发脾气。
他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生活着,男人跟女人住到一起,生了一个又一个,但是,令人不安的是,这些娃娃又开始重复着村里半饥半饱的生活。在村里,谁家生儿子了,亲戚拿上一升麦子祝贺一下。谁家搬新房子了,也拿上一升麦子去祝贺。谁家婚娶了,还是拿上一升麦子,赶去祝贺一番。
原来,老一辈的人一辈子都呆在山里的,最远也只到过大山的那一边,赶个庙会,或者走个亲戚家。而后来,风气也渐渐地好了,改革的风吹进来了,开始有人来这里招工:到大城市盖大楼,垒房基地,管吃住,一天五块。于是,山民也都乐意出去看看,车票也都报销,钱又不少挣,于是,他们把深山的“叮当”声带到了大城市里来。他们只有到五月或者秋收的时候才回家,有的干脆过年的时候才回到深山里,带点外面的好东西,回家哄孩子。
男人们走了,种地的负担便要女人来挑,又要照看婆婆和孩子,她们的负担也不轻松。男人们回来了,想哭鼻子,可是又有孩子,也只好忍一忍,给丈夫做上一碗鸡蛋面,多浇点油花,拍点蒜,蘸点大葱吃,也算是犒劳一下。而孩子则围在周围,讨父亲的欢喜。第一章 静谧(2) 村里依旧留有早些时候财主们住的厅台楼阁,很是气派:整座庄子处的方位是坐北朝南,并且高出了周围建筑许多,占地面积很大,建筑相对也显得很复杂。单不说巍峨的大门,庞然大物的石狮子威武地蹲在大门前,单是房间也有上百间。 大门的门楼上悬挂着一块硕大的扁牌,上面书写着四个大字:感恩戴德,据说是这家财主当年资助了一位上京赶考的举子,后来举子高中之后上门答谢写的,也显示了主人的威信。走进高危的大门,前厅算是会客厅,便看到东西两厢的陪房也是很气派,走廊全部是用青色的砖铺设的,走廊边粗大的柱子特别的显眼,然而柱子上的大红颜色已经变得淡了许多,许多碎片的漆块或掉了下来,或者卷了起来,但是仍旧让人有一种威严的感觉。房屋一律采用中国传统的瓦房式建筑,高约五米;到主房,须上五个石头做的台阶,那台阶的表面已经被磨得发亮,也知道有些年景了。主房是两层的,窗户依旧是古老的模式,发灰的大木窗由无数个小窗格组成,上面粘着模糊的发灰的纸,所以里面的光线很是暗淡。整座庄子,这便是前面的会客厅。从会客厅置于北面的主房中间的通道穿过去,后面便是楼院区,是专门给人居住的,不过已没有多少的生机,没有昔日花草树木的衬托,只留下一颗古老的槐树,四周用石头围着,树上也只是住了几只灰麻雀,树下的石凳子上满了灰白的鸟屎和灰尘,几个孩子正在上面嬉戏追逐。不过,这里仍旧住着十来家,都是财主的后人,很是杂乱,没有了当年阴森的规矩,夜里也没有了准确的掌灯时间,没有了前厅后院通亮的情景了,也没有大红灯笼高高挂的节日气氛,所剩下的只是各家点着微弱的煤油灯,昏暗到几乎没有察觉的地步。 大家只是相安无事地过日子。虽然是一家,但平时见面打个招呼就足够了,财主是他们共同的先人,然而他们的娘却不止有一个,据说财主当时有四个小老婆,到了新时代了,彼此也觉得尴尬,又不是一个娘生的,所以,也便觉得关系无所谓。因为谁也帮不上谁的忙,贫困使他们各自料理自己家的生计。这样的建筑,很是显眼的,然而村民似乎早已忘记了它在悠久年代所发生的事情,也懒得去问,忘记了过去的那个年代,也有人因为好奇而问到建筑的,继而问到这里发生的事情的,村里人也有知道详情的,这必是早年压迫村民的地主住的地方,而且很是气派。具体压迫谁了,谁的先辈来这里当长工了,谁家的女儿来这里当丫鬟婆子了,也无从谈起了。但是在“打土豪,分田地”的斗争年代,这家的地主是被拖到台子上斗过的,台子下面的人愤怒的喊着口号,台上的地主五花大绑,耷拉着脑袋,任凭群众唾骂,打斗,这个财主的儿子实在看不下父亲受的苦楚了,便抡起镢头,一下子把父亲打死了!但是后来也没有落下个“不孝顺”的名字。大院原先住着几十口人,很是热闹,后来新中国成立了,地主被打倒了,再也没有巨大的财力来维持这里奢侈的生活和装饰,从此也便逐渐的衰落了。这些人中辈分大点的,上七十岁的,在小的时候或许还是少爷,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后人中有个叫吕树人的,便是这后人中其中的一位。吕树人他娘,据说是吕家的一个使女,嫁给了吕树人他爹,一共生了五个。前四个都是女的,吕树人的爹叫吕德财,满脸的不高兴,总是埋怨他娘不是生儿子的料,又没有接香火的,偌大的产业没有人继承,于是,没有风险意识,在三十八岁的时候,幸好地又怀上了吕树人,这回吕树人他爹可高兴了,吕树人满月的时候,家里举行了好大的欢庆会,左右邻居和远方的亲戚都来祝贺。但是在吕树人还没有长大的时候,父亲得了重病,每天好好的养着,又因为当时斗财主,抄家的时候,大部分产业都归公了,所以到吕树人他爹这一代,已经是所剩无几了。房子当时被当做了斗争的前沿阵地,自然而然被没收了。后来过了那个时期,政府又把房子给了他们,于是他们依旧的住进来了。又和村里人逐渐的通婚,又没有什么身份了,于是和村里人来往也多了起来,人们也时常的到这个院子里看看,聊天;土地早被没收了,他们也都成了贫民按人头分给了他们家二亩田地,从此便与村民无异!那时候讲究“人多力量大”,讲究“众人拾柴火焰高”,虽然国家为了尽快地恢复经济而鼓励生育,无奈家里早已贫困得揭不开锅了,有的即使生多了,怕养不活,只好送人的大有人在。 在“大锅饭”时代,吕家的人感谢政府,也加入了其中,每天靠工分吃饭。再后来,政府给了他们两亩田地,也就这样平静地过日子了。吕家这时候生活穷得叮当地响,怕养不活,无奈,只好把两个闺女送了人,但是从此成了亲戚。吕树人对于自己家族的兴衰,也不是追根纠底地问,也懒得问。慢慢地长大了,在家里排在最小,又是男孩,便生得一身的懒散,地也很少上了,又不想吃赖的;读了几天书,每次都是趴到桌子上睡觉,或者到山上玩,捉弄老师,把老师的夜壶给烫破了,结果夜里可想而知。老师气愤的自然想要揍他,他却拿出“红宝书”来对付老师,“毛主席教导我们……”然后老师也只好忍气腾声了。那时候,学生是可以斗老师的。毕竟孩子还是很天真的,看到年纪大了的老师被捉弄的面耳赤红的,大乐了一场,慢慢的老师不说什么了,他自己倒觉得对不住老师的,老师又是外村过来的,走的时候要翻山越岭的,骑着一个小毛驴,他便送老师翻过了那座大山。 正因为顽皮,时常在大人不注意的时候上树上掏鸟窝,或者爬到柿子树上摘柿子,或者上树上打些干柴,总之,树成了他童年最大的乐趣。然而悲剧也是从树开始的。一次,他从一个柿子树上跌下来,脚正好跳到了一个尖利的树叉上,一下子给扎了进去,回去取出来,又不注意消毒,左脚便渐渐的化脓了,继而烂了,等好好治疗的时候,也完了,只能用脚掌点地,从此便成了“路不平”。有不怀好意的人便喊他“吕瘸子”,也有人反过来叫他“瘸子吕”,再后来,有点小聪明的人偶然机灵一动,改叫他“瘸子驴”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两个字的发音相同,还是因为他家里还喂着一头母驴。 但是也有人另外称呼他的:吕半仙。据说他娘就是因为说是某某神仙的代言人,是个神婆,布道使者,很是吃香,每逢过年过节,村里好多的人把平时舍不得吃的白面馒头,或者还有油条了,供奉给神仙,神仙当然是不吃的,最后都落在了他娘的手里了,为此,他从小在五、六十年代全国饥荒的时候,他却没有受到冲击,依旧能填饱肚子的。时不时的,还总是爱敲打人,背着手,斜着眼睛看人,说话趾高气扬的。他娘为了让他有点出息,先是让他跟着本村的一个老木匠学习做木工活,但是,无论木匠如何的点拨他,无奈他不是那块料子,也只好放弃;而正好老木匠也不再愿意教,便退了回去。吕父也是愁眉不展,最后决定让他学“算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