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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冥-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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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大派邀帖泰山比剑,他代南官庄主赴约,技压群雄,被推为历来最年轻的武林盟主。 

紫冥听他淡然道来,虽只寥寥数言,轻描淡写。但遥想当年比武盛况,必定惊心动魄激烈异常,不觉神往,叹道:“可惜我那时不过两三岁罢,否则也要去比上一比。” 

阮烟罗见他眉飞色舞,一脸跃跃欲试,忍不住苦笑:“你以为那是没事比着玩的么?当上了盟主,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要找打头阵,去对付新崛起江湖,神秘莫测到处残杀无辜的御天道。我很快就知道,御天道的首领叫余幽梦。” 

那瞬间的震撼非同一般,那个幼时宁可自己挨饿也要省下食物来喂雏鹰的善良孩子,怎么可能心性转变如此之大? 

“我当时恨不得立刻前往御天道问个清楚,偏巧有人上门求助,求我去西域射月国营救一人。当我来回跋涉万里,救得人回到中原,却听说南宫世家已被御天道血洗灭门。” 

他长吐一口气,烛焰摇摇欲熄。窗纸外一声鸡啼,天已发白。 

那一天,也是凌晨。他本然伫立在南宫世家烧成灰烬的焦土地上,闻着风里吹不散的血腥味。 

苍穹鹰啸。他回头,与徐徐而来的幽梦相见了。 

阔别十年后的第一次重逢。视线一旦交缠,再难分开。 

幽梦的目光里,有怒、有泪、更有太多他看不明白的东西。开口,说不出的冷:“娘亲上个月病死了,南宫世家也消失了。这世上,没有什么再来阻挡你和我了。” 

他朝阮烟罗伸出手,像从前那样叫他:“烟罗哥哥,我等了你足足十年。我们明明打过勾的啊……” 

看着眼泪自那双闪烁执著和悲哀的眸子里滑落,阮烟罗心头乱了一切,猛地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屋子里静得只闻呼吸,紫冥胸口酸涩,茫茫间抬手,摸到那小小玉瓶,一阵悲恸:“想不到他对你,用情如此深。” 

刹那间,原先对余幽梦的厌恶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同病相怜的痛。 

他对于燕南归,又何尝不是长相牵挂?可惜在燕南归的眼里,他永远只是个长不大的少主。他只能用嬉笑怒骂,深深地藏起自己的欲望。 

只是,他至少还有燕南归常伴身边。而那个寂寞桔等了十年的人,靠什么打发三千多个空白的日夜? 

“如果我是他,恐怕早疯了。” 

阮烟罗浑身一震:“没错,他已经疯了。他用迷药迷晕了我,把我带回御天道,要我永远都跟他在一起。。你想像不到他看我时的那种眼神,疯狂得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生吞活剥。” 

薄削的嘴唇一阵抽搐,他颓然靠坐椅背,捂住了脸,从指缝间含含糊糊地嘶声道:“我知道他喜欢我,可我始终都当他是我的亲弟弟,我、我真的没办法回应他。 

“我怎么跟他解释,他都不愿听,只是一个劲地纠缠。 

然而有一天,有个侍候他的丫鬟琴儿趁他不在时偷偷跑来找我哭诉,她说一次幽梦醉后强要了她,而且她还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知道幽梦最听我的话,就来求我替她做主。” 

紫冥摇摇头:“真是一团乱麻。” 

阮烟罗仍捂着脸,双肩颤抖着逸出几声苦涩之极的低笑:“我那时已被他们弄得焦头烂额。当晚幽梦又来我房内,我忍不住告诉他那个丫鬟已经怀了他的骨肉,他就快要做父亲了,莫再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紫冥一路听来,越来越同情那有所爱却求不得的余幽梦,反插嘴替他抱不平:“他是喜欢你,怎能说是乱七八糟?你这么说,岂不是伤他的心?” 

阮烟罗抬头,凝望紫冥一脸认真,喟叹道:“或许,你跟他才是同一类人。我与幽梦生活过三年,却似乎还不如你明白他。” 

他是真的不了解分离十年后的幽梦。 

也许内心深处,总还当幽梦是当年那个爱哭爱撒娇的孩子,所以他看见幽梦愕然的表情,还以为幽梦是惊喜过头,上前摸着他脑袋微笑:“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知道吗?” 

幽梦紧紧根着嘴,白皙的额头上,青筋隐隐闪现,蓦然返身奔出。 

半柱香不到,幽梦又回来了,干净的儒衫上溅着数点血迹。迎上阮烟罗诧异的目光,他笑了,却又迷惘不知所措。 

“烟罗哥哥,我已经把她杀了,我今后也不会跟任何女人成亲的,我们就可以永远都不分开了,是不是?” 

“啊?他连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也杀了?” 

紫冥这一惊非同小可,整个跳起,忘了自己正坐在床沿,头顶砰地撞上床架横梁,疼得龇牙咧嘴。 

那个余幽梦,竟偏执到此地步?他震惊之余,完全不知还该说什么。 

阮烟罗也沉默着,回想当日,他比紫冥更惊百倍,好半天才清醒,破天荒扇了幽梦一记耳光。 

“你别再疯了,好不好?就算你杀光全天下的女人,我也还是不会爱上你的啊!” 

他大吼,想掩饰心头那强烈得无法忽视的剧痛!当年那善良的小小幽梦呢?去了哪里?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余幽梦!” 

幽梦捂着脸,面如死灰。 

他的心也疼得难以任何笔墨言语形容。狠狠咬牙,向门口疾冲。再多逗留一分,他也将挡不住幽梦眼底的哀绝。 

脚跨出门槛的刹那,颈后挨了重重一击,昏迷前听见幽梦冰凉的呢喃:“我不会让你走的……” 

悠悠仰头长叹,阮烟罗对紫冥涩然笑:“后面的事,你也该能猜个大概了。” 

紫冥目光在他身上一溜,低声道:“他怕你逃走,所以就废了你的武功,把你囚禁起来?” 

“对。”阮烟罗慢慢拉开衣襟,将衣衫褪落肩头。双肩锁骨下,赫然各有一道与他手腕上伤痕相似的印记。 

“我醒来的时候,两边琵琶骨都被铁链对穿。双手也被穿了,锁在他特意打铸的大铁坨上。” 

幽梦,就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拿蘸了清水的帕子默默擦拭他干裂渗血的嘴唇和满头冷汗,捧过碗,一匙匙给痛得什么声音也没力气发出的人喂着药粥。 

万籁俱寂,只有几滴亮晶晶的水珠从幽梦眼角滚出,淌过下颔,掉进碗里。 

“这粥里放了醉梦。那是种药性极强的麻醉剂,可以帮你减轻伤痛,但也会让你染上毒瘾。哪天不服,你就会难受得生不如死。御天道中,唯有我懂得如何炼制醉梦,所以,不要离开我。” 

阮烟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恨幽梦,可他知道,这辈子,也许都无法逃离这牢笼。 

伤口果然感觉不到刺骨的疼,但一直在流血水脓液。 

十几天过去,溃烂得不成模样。他发着高烧,奄奄一息。 

幽梦终于慌了,为他除去铁链。 

生了锈的链子从血肉骨缝中拉出时,他的惨叫令每个不小心经过门口的人心惊肉跳。 

痛不欲生间,依稀听到幽梦伏在他胸口哭泣哀求:“不要死啊,烟罗哥哥,我求你不要死,别再丢下我一个人啊啊……” 

他的胸膛,流满了幽梦的眼泪,一如十年前分离那刻。 

卧床将养了两个多月后,阮烟罗总算捡回了性命,却瘦得形销骨立。 

幽梦似乎因为歉疚,竟不敢面对他,每天只是在阮烟罗午睡后才来看一眼,在枕边留下颗醉梦就走了。 

谁也不会猜到,那些药丸,阮烟罗在幽梦走后就扔了,一粒也没有服。 

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居然能熬过那万蚁噬心般的非人折磨。 

“我那时,唯一想做的,就是早日克制毒瘾离开他。如果再留在御天道,再给他任何盼望,总有一天,他会彻底疯掉的。”阮烟罗理好衣衫,怅然轻叹。 

紫冥已分不清究竟谁对谁错,惘然问道:“那你就没有试着去接受他,说不定哪一天会慢慢爱上他?” 

阮烟罗微微一怔,笑叹道:“看来,你是觉得我做得不妥了。我说过,我对幽梦只有手足之情。我也不会为了可怜他而去爱他,那跟欺骗他有何区别?何况,你认为幽梦会稀罕这种施舍给他的虚情似意么?” 

紫冥语塞,心知他所言半点不假,但胸口总似压着块大石,憋得难受——这阮烟罗,貌似温和,个性却比他至今所识的任何一人都来得固执,绝不妥协退让。 

余幽梦爱上此人,恐怕注定要落空。难怪昨晚听余幽梦的语气,充满怨尤。 

他呆了半晌,望着阮烟罗被照进房内的阳光晒得微红的面庞,棱角鲜明如岩。那条淡淡疤痕也格外明显。 

“那你脸上的伤呢?是后来逃跑不成,被他划的?” 

“那倒不是。”阮烟罗摸着疤痕,缓缓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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