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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果靠在我肩膀,对我说:“你怎么了?看起来有些憔悴的样子,昨晚没睡好么?”我摇头,只是摇头。
“昨晚,我做噩梦了。我梦见了我的母亲。”她对我说,她的母亲。
“你知道的,我是个病孩子。这病,遗传自我的母亲。这是一种罕见的血液病,缺少的血细胞,让我们时常陷入幻觉与眩晕中。我们大多时候都必须靠药物来让自己安定,但有时,药物也无法控制我们。我们会变得暴躁,出现幻觉,然后眩晕。妈妈那时总是会做一种糕点,不停的做,不停的做。但她不准任何人吃掉它。她会把那些糕点放在冰箱里,堆积,盛满,然后变质,腐烂。
有一次,我因为实在饿的不行了,就打开了冰箱,那些腐烂的气味立刻包围了我,然后我开始呕吐,那些黄褐色的,混浊的东西。她看见了,她以为我吃了那些糕点,然后她就拿起手中的剪花枝的利器,戳我。那尖利的刺穿,让我瞬间清醒。那一刻,我以为我会死。可是,后来爸爸救了我。他架住她,神情悲凉而苦痛。她开始尖叫,然后昏倒在他怀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发病,她对着她的孩子,狠狠的刺下去。很疼,真的。爸爸说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就算生着那样的病,可她还是温柔的。但是,后来她生下了迷果,患上了产后抑郁症,而这,便是我们噩梦的开始。
爸爸不在家,她会锁住我和迷果,不准我们出去。然后一个人做糕点,在那些芬芳的,萎靡的香味中,重复做着相同的东西,丝毫不懂得厌倦。我抱着迷果,趴在门缝边,看着她,看着她。迷果一天天长大,我也开始有了变化的痕迹,我知道,我会在不久之后也变成像妈妈一样,于是,我不再抱迷果,不再接近他。身体变得冰冷,渐渐开始出现幻觉,我总是看见自己被她刺穿的那一瞬间,红色的血液,泊泊流出,渲染了整个地板,妖异而艳丽。
那晚,妈妈和爸爸还有我和迷果,我们一起吃饭,看电视。妈妈看起来精神很不错的样子,她不停地对我微笑,迷人的,优雅的,苍白的笑容。我忽然有些害怕。她叫我,然后抱住我,爸爸接到一个电话,出去了。
她叫我:迷路,过来,让妈妈抱抱。我不敢,我害怕。我逃跑了,丢下幼小的迷果,独自逃跑了。你知道么?后来,我躲在角落里,看见她走向迷果,迷果趴在地上,看着她笑。她也是笑着的,然后亲吻迷果。再然后,双手环住迷果的脖子,收缩,用力。我看见迷果因窒息而青紫的脸,可我却恐惧的浑身发抖,一动也不动。再后来,我似乎打翻了一个什么东西,我听见‘嘭’的一声,火焰蔓延开来。房子着火了,却正好救了我和迷果。妈妈停住了手,然后慌忙把迷果抱起来,奔向大门,而我,却因为浑身无力,而倒在了地上。火势越来越大,黑色的烟雾渐渐遮盖住我的眼,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最后昏倒的时候,我似乎听见她说:乖,孩子,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之后,我醒来,便看见迷果一脸惊惧的看着我,指着我的手臂,说:死人,冷的。她死了,我的妈妈,死在了那场大火中。而从此,迷果与我,形同陌路。我们搬离了那里。可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离开就可以忘记的。阿蛮,你明白吗?”
好长好长的一段话。迷路紧握的双手,让我有些不忍心。我发现自己失去了声音,只是用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情感。我伸出手,紧紧握住迷路的手,然后低下头,侧着脸,触碰它。冰冷的,绝望的,手指,脸庞。
我们都是病孩子。做着噩梦,等待黎明。无法挣脱,只能沉沦。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写文。。。
总是感觉有些茫然的寂寞。。
大家都睡了么?
☆、(13)
(13) 【墓碑上的祭词,铭刻的,不过是过眼云烟。】
“我想见见他们。”我对老太婆说。我想见他们,17年来,如此渴望着。
他们在小镇的最南边,那个叫做八角山的地方,与我们,遥遥相隔。我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外套,里面是妈妈那件洁白的衬衫,□套着一条肥大的牛仔,头发凌乱,走在最前面。老太婆跟在我后面,不时地给我指路,声音沙哑无比。格子沉默地走在最后,神情清冷。因为不是清明时节,根本没有人来这里扫墓,无数的荒草杂木迅速占领了本来就不怎么显眼的羊肠小道,让我们有些寸步难行。
秋后的阳光,不像夏日那般灼人,可依旧灿烂无比。抬起眼,半眯着看见阳光反射下扬撒在空中的尘埃,完全不像是小说中扫墓的天气呢!没有阴冷的天,凄冷的雨和狂作的风,只是天朗气清,阳光怡人。心底的忐忑因为这少有的天气而变得有些放松起来,我坚持用□在外的双手拨开前方的杂草和树枝,开出一条小小的道路,让我能够继续前行。耳边除了我们一行三人厚重的喘气声和脚步声,便是头顶尖锐的鸟叫声了。紧密而短促地叫嚣着,永不停止。
我们走的不快,但也不慢,可我仿佛觉得似乎永远也无法到达终点般,只能走,走,走,走下去。我能够感觉到前方的呼唤,那是他们的呼唤,也许,我早就应该来了。终于,我们还是走到了。我看见了那两座微微隆起的,布满了杂草和野花的土地,前方的石碑早已磨损的看不清了。我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上面被雨水冰雪冲刷出的痕迹,三三两两的开裂的缝隙,都叙述着石碑的年代久远。没有照片,也没有鲜花和香烛,是被人遗忘的样子。可以想见,老太婆这么多年来,都未曾来过这里,也许,从他们离开她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愿再面对他们,我想。
我们是两手空空来的,然后我们开始沉默的拔草,翻土。半小时后,那两块荒芜的土地,已经焕然一新,光秃秃,黄湛湛。我走过去,用满是泥土与草屑的手抚摸其中一块黑色石碑,上面是模糊的楷行字体,没有照片,黑沉一片。这,便是他们死后的标志么?
然后,我又想,那个男人,他在死后,和一个不爱的女人,共同沉睡在这个荒芜的地方,他,会怎么想呢?感叹命运抑或憎恨命运?我不知道,他们都说,死了,便什么都不会剩下,爱,恨,情,仇。一切的一切,均已随着一胚黄土尽数掩埋,不见天日,腐朽消散,化为尘土。可我却相信,他们生前的执念,不会消散,它们时时刻刻围绕在这个荒芜的地方,等待着有人将它们拾起。那,便是死者最后的意念吧?那么,我亲爱的父亲母亲,你们的意念又是什么呢?你们会让我继承或摒弃么?
此刻的八角山,是宁静与荒芜的,我倚靠在墓碑上,内心平静。老太婆发愣的看着我,白花花的发丝随风散乱飘扬,这样的场景,她是否已经梦过多回?格子隐匿在远处的树荫下,注视着我们,不靠近,不离开。
“呐,我来看你们了。这里很安静,你们在这里不会再受到打扰,相互陪伴。我不知道这次来,是否已经打扰到你们。可我想,你们应该不会怪我吧?我长大了,长成了美丽的姑娘。你们看到了么?”我对着石碑,轻声说到。风呼呼的吹过,将我呢喃般的话语掩盖。
“小丫,左边的是你爸爸,右边是你妈妈。你给他们磕几个头吧。”老太婆说。
我缓缓闭上眼,面对黑沉的石碑,额头轻触地面,突起的石块划过我的皮肤,微微的有些痛。然后我迅速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下山的时候,天忽然下起雨来,没有一点预兆。上山时的温暖阳光,被阴沉的秋雨所替代。天气,向来无常,就像人的心,无法琢磨。我们走的极快,脚下是飞溅的雨水,穿透泥石,流入地下。身后的山群,渐渐缩小,直至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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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婆生病了。因为那场雨。老太婆一直都很少生病,曾经我以为她是不会生病的,亦不会老。可如今,她白发苍苍,脸色苍白的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衰老的有些过分。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能够瞬间将她摧毁。我坐在病房的一角,看着沉睡的她,手臂上插满了透明的管子,浓厚的苏打水的味道弥漫在整间房子里,令人窒息。她已经睡了整整3天了,似乎就要这样永久的沉睡下去,不再醒来。我有些莫名的烦躁,抽出一根红河,放进嘴里,然后突然想起这里是医院,是禁止吸烟的,又把它夹在手指上,不停转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