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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吗?”
“哎……好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会疼啊?真是……”他无奈地撇撇嘴巴。
“可是你的手不是还会疼吗?”素素不满。
“这个伤疤不会疼了。”
“那个,我还想问你一件事。”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又迫不及待地说,“那个,你又是怎么穿上别的衣服的啊?比如……”埋头轻轻拽了拽他穿在羽绒服下边的贴身的套头毛衣,“像这样的啊……”
“你的问题真多,要我现在穿给你看吗?”
“啊,不了不了,怪冷的。”她终于摇了头。
“那就快点睡。”少年把棉衣收好,爬上沙发,用嘴巴咬住被子,拉到下巴。窗外的礼花炮竹声已经渐渐消隐,夜深了,素素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外面的响动,感觉无趣,可是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了。
“……笑凡,你睡着了吗?”女生压低了声音,杨笑凡犹豫着要不要回答她,或者干脆装睡好了,最终还是有些不忍心。
“没。”
“哦……”她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笑凡默默等待她的下文,一直等到以为她进入了梦乡,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缓缓滑过耳膜,少年有些疲累了,就不抱什么希望,翻了个身,往被子里缩了缩,闭上眼睛,可就在这个时候,布帘的那一边,却传过幽幽的女声,“笑凡,我就是觉得,你挺不容易的……”
听到素素这么说,杨笑凡的心里咯噔一下:
“你是不是觉得累了?”素素不说话。杨笑凡踟蹰了一阵,才再次开口,“如果我委屈到你,令你厌倦了,就告诉我,我会给你自由。”
“娶我。”
“哎?”
“没什么,晚安。”
“晚……安。”
……
高三开学分外早,元宵节还没过,大家就已经聚集在了教室里。紧张的学习生活又开始了。
对于素素而言,生活变得非常简单,除了学习,最开心的,就是与笑凡一起吃午饭和晚饭。可是她觉得满足,只要有那个人在,她就觉得满足极了。
悄无声息的春天,为整个世界编织新装,魏小军的大学梦,终究破灭了,他说服父母,继承家里的店。而对于笑凡的父亲杨秩来说,不久的将来,他要面对的是笑凡读大学的高昂学费。
素素是后来才知道,笑凡一直梦想考入T市的N大,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很多他喜欢的专业,都无法报考,老师有时候找他谈话也会聊起这些,他自己却比老师还要清楚状况。素素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高考有那么多要求,更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笑凡读理科,本来就是件麻烦事。因为很多理工科的专业都是要做实验的,对于身体的要求也更多,像笑凡这样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实验,就难住他了。笑凡只能在仅有的几个专业里选择他的未来和人生。
素素特意了解了N大,因为笑凡的关系,这所学校同时也成了她的目标。
她是多么希望能够一直陪伴在杨笑凡的身边啊。
看着素素的成绩一点点进步,连以前一直为素素担忧的蔡老师也开始寄予厚望,她常常在遇见素素的时候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提起那个没有双臂的男孩子,更是钦佩有加。而不小心砸在素素脑袋上的处分和笑凡的通报批评也在这平静的日子里,被取消。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指向美好的未来,谁也不会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多么可怕。
如果不是三月末的那个午后,素素收到了来自美国的信件。
如果寄信人不是素素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的白宇。
如果,所有的如果都不成立。
然而,白浩死了……
104
白皓走得很仓促,甚至他正在和伙伴们录制的新CD,才赶了一半。
没有人知道他用身体护着苏紫清是出于什么心态,然而,在事故中,离开的就只有白皓。
素素无法相信信件里提到的都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她也不愿去相信。白皓还小,不过刚到青春期的样子,原本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可是……
她忘不了他明媚温和的笑脸,更忘不了去派出所接他时,他一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模样,是那么鲜活的存在过,可是走得却这样匆忙。
天空仍旧湛蓝,傍晚的风和着温暖的春日气息,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是,素素清楚地知道,就在前一天,对她来说,世界上还存在着那个小男孩儿,可是到了后一天,他就已经消失。
他不会再睁开眼睛,或是叫一声蹩脚的“姐姐”,他的身体会逐渐融化进土壤里,然后,除了记忆,就再没了存在的证据。她讨厌这种感觉,可是那封信却又真实地放在抽屉里,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略微干涩的边角。
杨笑凡感到不安的是,白素素没有哭,一下也没有,他明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白素素又怎可能不难过?连他这个外人在听素素吐出那句“白皓因为车祸意外走了。”的时候,都被一种沉痛的感觉笼罩着。
他们两个人和白皓的接触,用小时来计算都绰绰有余,可白皓却是那么令人心生好感与亲切的孩子。在素素的心中,也必然是那个唯一记挂的亲人。
现如今,刚刚从被父母抛弃的打击中缓过神的素素,要怎样去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杨笑凡已经不敢想下去。
“笑凡,明天……我可能不来学校上课了。”摆弄了一会儿手中的笔,她抬起头望着他,这时候,一双眼睛里才稍稍溢出难受,“你放心,不会太久,只是白皓的事情让我一时有些……我后天就回来上课!”
他浅浅地摇了摇头,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只开口:“你别急……好好休息。”
“嗯。”
“你是要等会儿去跟老师请假,还是我明天再帮你去说?”笑凡继续躬身压着化学练习册写字,问得很随意。
“我自己去就好了。”她觉得心里安慰,笑凡总是能恰到好处地避开她的痛处,然后又恰到好处地给予安慰,“谢谢你……”
“我又没做什么,不用谢的。”他的侧脸,逆着光,身上镀上毛绒绒的金边。唇畔的一抹不易觉察的温柔笑意,似乎也深刻了。
隔天,素素并没有睡懒觉,起了大早,然后买票乘车,她相信如果是笑凡,一定也是来到这里寻求一丝安慰。
小河里的潺潺流水拍打着河底的石块,发出活泼又欢乐的声音,素素斜靠着桥栏,低头瞥见桥栏下常年照不到阳光的石缝里,已经生了很小的滑腻腻的苔藓,极目远眺,都是一片盎然的田野。
听着耳畔的鸟鸣,素素缓缓闭上双眼。她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地朝着河面呼喊起来。
一直喊到泪流满面。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在心底承认,那么那么好的弟弟,已经没有了。最初知道白皓的时候,也忍不住幻想过,拥有这样一位亲人,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而最难以启齿的是,白皓的逝去,到底是对这已消逝的生命的悲哀还是自己对自己的同情,都说不清。
望着父亲寄来的信,她又逐字逐句读了一遍,事故的过程只是轻描淡写,母亲虽然获救,可是她的左手受到重创,已经不能再继续弹琴。信的结尾,是他们对于她不用回信的嘱托,当她见到这封信的时候,他们早已离开美国,去向未知。
素素将信撕碎,撒进河水,它们如雪片一般随风四散,在小河的激流中,沉沉浮浮,游往不知去向的地方,就像已经消失在素素生命里的那对赋予她生命的人一样。
有时候,她其实还蛮想再认真问问他们,她这个女儿,对他们来说,到底算什么,可是想想又作罢,何苦如此为难父母又为难自己呢?或许她的出世对任何人都没有意义……可就算是累赘也罢,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停留在她的身边,亦足矣,。
又或许,对于白皓来说,一切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她还记得收到白皓的信时,那小男孩儿信中的语气有多兴高采烈,述说着母亲的变化,还有杨笑尘为大家带来的安慰。至少他在离开前,还算安心,走得踏实。
杨笑凡可以看出来,素素虽总是一副微笑的模样,好像已经没事了,可他清楚的很,还不知道有多少的悲伤放在心里,没被消化,毕竟那是白皓啊,是素素的弟弟,是和她有着深刻羁绊的人。
时间,才是愈伤的良药。
现在想起来,备战高考时的那种感觉其实很难说得清楚,不论是多如牛毛的考试,还是不分昼夜地伏案计算,这些都逐渐模糊,唯一令素素难以忘怀的,却成了每个下午,与笑凡走过的通往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