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念妹妹,有空便往竹院跑,燕喜本来就是休休的贴身丫鬟,隔三差五也去见小姐。这些本是正常不过的,皆在情理之中,沈不遇甚至还希望,通过欣杨和燕喜的亲情召唤,能打动休休早日回家。
少爷和丫鬟偶尔进出成双,沈府的人起初并未注意。日子一久,两人便大了胆子,有人还看见少爷牵着燕喜的手下了马车,便暗地里有了杂言碎语。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福叔带了几个心腹,在夜蓥池畔的柳树下,抓到了这对相偎相依的小情人。
沈不遇闻讯赶来,一个巴掌结结实实打在欣杨的脸上。
“畜生,没出息!沈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欣杨捂住脸,并不害怕,抗议道:“父亲凭什么打我?我做错了什么?”
“你真不争气!”沈不遇气冲冲,指着浑身哆嗦的燕喜,道,“你出身宰相府,怎么能喜欢一个卑贱的丫头?”
柳茹兰随手披着一件外袍,惶惶急急赶过来,正巧听见儿子在顶撞父亲。
“我喜欢燕喜有什么错?想当初,父亲不也是喜欢上休休的娘吗?”
“闭嘴!”
沈不遇喝住欣杨的话,眼中闪出火苗,神色也变得极为可怕。他指着燕喜,喝令道:“把这个贱丫头关到地牢,按家法处置!”
“少爷,救我!”燕喜被五花大绑,一路拖着往外走,不断嘶声叫喊。
欣杨想冲过去,柳茹兰及时拉住他:“欣杨,你别冲动。你越这样,越救不了燕喜,听你父亲的!”
欣杨只好停住,呼吸剧烈起伏,愤恨地站在那里。
外面燕喜的哭声若断。
还不待柳茹兰说什么,沈不遇一脸怒色地开口:“看看吧,你养的好儿子。心志才识不及两位兄长,又不知惕厉锤炼,倒学些苟且之事。”
“老爷要将燕喜怎么处置?”柳茹兰问道。
沈不遇越想越气恼,道:“那模样,除了会勾引人还会什么?真是造孽!从今往后,沈家不会再出现第二个曹桂枝!”
说罢,已推门而出。
欣杨心急如焚,拉住柳茹兰哀求道:“娘,燕喜生死攸关,您快救救她!”
“你父亲……已经不进娘的院子了。欣杨,娘救不了燕喜。”
柳茹兰神情复杂,勉强一笑,却无端落下一行泪。
“怎么办?娘,连您也救不了燕喜,谁能救她?”欣杨绝望道。
柳茹兰抹了抹泪,回答道:“天一亮你速去找休休,只有她能救燕喜了。只是,会为难这孩子,你父亲一定会讲条件的。”
休休听说燕喜出事,匆匆转回宰相府。
她不明白,先是天际,接着是燕喜,总有无形的绳子,剪不断理还乱,牵引着她一次次来到这个她不想来的地方,一次次面对这个她不想见的人。
书房内并无人伺候,沈不遇细品清茶,像是在难得地享受这片刻的宁适。休休面对着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开口道:“放了燕喜。”
沈不遇把玩着茶盏,转头望向窗外。
“我还以为你一准会巴巴地求我,倒像是我欠了你似的,越发盛气凌人。”
休休看着他,胸口急剧起伏,默不作声了半晌,缓缓地跪了下去。
“他们的事,我是知道的。念在燕喜为人老实,与我主仆一场,请您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自己的事死磕到底,为了一名丫鬟,你倒委曲求全了。”沈不遇神色略略一松,冷笑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沈家有沈家的禁条。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了?随随便便,任意胡闹!”
休休听出些什么,一脸了然之色:“燕喜之罪,我来担当。您说吧,想要我怎么办?”
沈不遇这才道:“听说你准备年前嫁给那个储天际?”
休休身子一震,冲口道:“我的婚事是一码事,燕喜是一码事。您不能拿燕喜当砝码,横加干涉我的婚事!如果真这样,您也把我关起来,我陪燕喜一起死!”
“好个至亲挚友!却将亲生父亲想象得如此不堪!”沈不遇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他看休休有些心不在焉,却也控制自己不好发作。
此时此刻,正是让她妥协的好时机。
他一字一顿,略沙哑着嗓子道:“想要我放了燕喜,无非答应我两个条件。其一、婚期最早要在明年开春,另选黄道吉日。其二、搬回沈家。我沈不遇嫁女,需堂堂正正从沈家的门嫁出去!”
按伐陈攻略,开春之前萧岿就回来了,他必须帮萧岿拖到那一天。竹院寒冷不安全,要求休休回来,也在情理之中。
而在内心深处,他是不想让她在外受苦的。
当足够漫长的思忖过去,休休回过神来,她已经没有了与他对抗的余地。她只能妥协,唯一的选择便是,重新回到这里。
于是,休休缓缓道:“知道了。”
她垂下眼帘,施礼后转身离去。
漫天霜花越来越盛,随着风的流动,将休休的身形勾勒如剪影。那一刻,沈不遇心底一沉,莫名地酸涩起来。
“说是缘浅,实是骨肉相连。我再残忍,也是为了她好。这孩子,何时能明白?”
过了好半晌,他接着低声说:“萧岿,你激情任性,却不知我苦心孤诣。储君未立,大局未定,皇上痼疾却时时发作,艰危之时我自认与你肝胆相照,你若与我相悖,大梁朝大险啊!你在疆场日日受杨坚教诲,是否已经茅塞顿开?”又不胜疲惫地喟叹,“罢了罢了,你若开春不归,算是你和休休缘浅,我也不管了。能否让休休回到你身边,还得靠你自己啊!”
年后,春寒料峭,陈国弥漫在无边的硝烟中。
战争持续到现在,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伏尸如山。几场血战之后,陈国大败,开始撤军,一路丢盔弃甲甚是狼狈。
这日,马蹄如雷,萧岿的兵马抵达陈国腹地,与杨坚的大军会合,准备挥军攻打陈都。一线河谷穿行,孤峰插天,长空雁鸣谷应,陈国败军的踪迹却无。
萧岿顿时亢奋,杨坚却下令停止前行,对萧岿道:“看天色,怕是要下大雪。”
果然没多久,一场罕见的暴雪纷纷而下。
放眼望去,周围白茫茫一片,纷急的大雪似要把整个陈国覆没。
兵马曲折蜿蜒,缓慢退向军营区。
二人并驾齐驱,杨坚慨然道:“连老天爷都不保佑,看来陈国气数已尽。陈都本应开春攻下,大雪误了时日。”
萧岿一副气吞山河的神情,一笑:“让它再蹦跶几天。两国合纵联军,陈人绝无一力可挡!”
“殿下班师完胜而归,除了储君之位,最想做什么?”杨坚半是玩笑道。
“最想做的事?”萧岿眼里晶亮,声音飘浮在雪中。
杨坚呵呵一笑:“可是与休休姑娘有关?”
萧岿正要说话,骤然之间,一片牛角号凄厉地覆盖了茫茫雪地。
原来,陈国军队凭着对地形地貌的了如指掌,趁着暴雪天,从三面森森而至。联军尚在睖睁,万千强弩长箭伴着喊杀声如暴风般扑来。
“快散开!冲杀敌阵!”
二人几乎同声,各自指挥兵马奋勇冲杀。萧岿带兵刚出山梁,又闻雪林里杀声大起,一支精锐飞骑压将过来,双方之战在大雪中隆隆展开,气势摄人心魄。
几个浪头过后,萧岿突觉左臂一麻。他并未在意,见三面强弩大阵箭雨渐渐稀少,大吼一声,率千余精锐飞骑继续杀入敌阵。一员黝黑粗壮的敌将与杨坚杀得正酣,眼见杨坚落入下风,萧岿手疾眼快,将长矛连人带马挑起,敌将被甩得血肉横飞。片刻间,陈军森煞气势荡然无存,随着几声号角长鸣,山梁间恢复了平静。
这一战,陈国大军留下无数尸体,联军死伤也是惨重。
萧岿进了军营大帐,脸色苍白得无一丝血色,刚坐上长榻几乎跌倒。内侍连忙来扶,却被他一把推来。撕开染血的战袍,一阵粗重喘息,他咬牙拔下了插在左臂的长箭。他这才对着太医示意,颓然倒在坐榻靠枕上。
“殿下,您受伤,要不要告诉杨大将军?”内侍小声问。
“小伤而已,不许惊动任何人!”萧岿闭上眼。
此番遭受伏击,联军退至大梁边境稍作整顿,等待冰雪融化全力攻陈。萧岿上书朝廷,陈述翔实军报,并未提及受伤之事。
三天后,萧岿高热不退,杨坚闻讯奔入萧岿营帐,叮嘱他静心养息。萧岿虽是病着,却与杨坚密谈直到三更。杨坚走了,萧岿又对此次受挫反省思过,灯火一直亮到东方发白。
这日暮色时分,有飞骑赶到,又径直进了萧岿营帐。
萧岿从信管里抽出书信。看着看着,眉心越蹙越紧,神情如鹰隼般森然。篝火熊熊下,他的双目似乎也要迸溅出火星,被高烧折磨得耳根一片嫣红。
内侍不知信中内容,又不敢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