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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休休在开玩笑,燕喜还是慌得朝窗外张望了几下,嗔道:“小姐,我求你,千万别让老爷夫人知道。少爷好心送我,你就让燕喜穿出去过个瘾不成吗?”
休休边说“成成成”,边拉了燕喜在鸾镜前坐定,笑道:“给你画个娥眉,再配上蝴蝶簪,这样一出去,谁也分不出谁是主,谁是仆了。”
“小姐自己为什么不化个妆啊?太素了点儿。”燕喜端坐着让休休傅粉施朱,忍不住问。
“我就这样子,在府里穿着是自己看,穿在外面也是自己看。”休休淡淡道。
“你是怕被人认出来?”
“偌大的江陵,谁会认得我?”
休休放了罗黛,眼前的燕喜灿如春华,皎若秋月,原来也是极美丽的。
燕喜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喜形于色,笑道:“如果四皇子陪小姐一起赏桂,小姐也应这么妆扮,郎才女貌,那才差不多。四皇子半年没消息,怪想念他的。”
“你很久没见天际哥了,不想吗?”休休开玩笑道。
燕喜认真起来:“四皇子既温柔又会照顾人,他才是小姐的真命天子。储天际人长得不赖,有点小心眼,虽然对小姐也好,可我……”
蓦地,她睁大眼叫道:“小姐难道喜欢的是储天际?”
回头看,休休已经跨出了门槛。燕喜只好收口,掩上门,撩起裙摆跟了出去。
二人说笑着到了夜蓥池边,正看见柳茹兰迎面而来,随侍丫鬟翠红提着果篮。休休二人道了万福,柳茹兰亲切地问道:“是去赏桂花?”
休休道:“夫人要不要一起去?”
“你们去吧,回来得别太晚。”柳茹兰慈爱地笑,指了指翠红手里的果篮,“新下架的葡萄,老爷特意派人从孟俣县送来,料定你会喜欢。我让翠红放你院子里。”
半年来,父女俩难得碰面。即使见了面,休休始终淡淡的,二人从未说过一句话。沈不遇送葡萄是他有意示好,柳茹兰心甘情愿做中间人,想方设法缓解父女之间僵化的关系。
岂料休休脸上竟波澜不兴,冷漠道:“您告诉他,我脾胃虚,吃不得这个。”说完,再次福了礼,带着燕喜迤逦而去。
柳茹兰心里失望,竟睖睁着说不出话。
翠红安慰道:“小姐好歹开了笑靥,算是可喜之事。依她的个性,不收葡萄也是意料之内,只可惜了夫人一片苦心。”
过了许久,柳茹兰微微一叹,语气里有着难以言喻的愁绪:“这孩子如此,连老爷也是天天愁眉不展的。家里死气沉沉得不像样子,我该怎么办呢?”
休休和燕喜乘了落帘马车,一路很顺利地来到了皇家丹桂园。
丹桂园里游人如织,休休她们仿佛来到金沙铺地的仙境里。铺青叠翠的桂花树上缀满了金黄,似蝴蝶,似金甲,满世界浓郁的芳香,幽幽地透着一丝甜蜜,袭人心怀,沁人肺腑。
两人穿梭其间,欢闹着,笑意溢在脸上。
有人看到她们,叫嚷道:“两位姑娘有此闲情逸致,为何不参加赛诗会,好去讨个赏?”
“在哪里?”
“就在那边醉花荫里,是大皇子和众皇妃在搞热闹。”
休休闻听是大皇子,踌躇片刻,道:“算了,还是不去吧。”
燕喜游兴正浓,又难得一观皇族容颜,便哀求说:“小姐,就看看凑个热闹行吗?你说过大皇子为人随和,从不摆架子,他玩出的花样一定很有趣。”
休休不愿让燕喜扫兴,略微思忖,便笑着答应了。
她们直奔醉花荫,把守的侍卫放她们进去。只见里面树林里辟了一块空地,周围人群攒动,欢声笑语。隔了人群,十几位宫人护了端坐在林中的几个人,多是凤髻雾鬓,粉白黛绿,想是宫中的贵嫔命妇。因为隔得远,大半脸被繁杂富丽的璎珞步摇挡住,俱看不清真实面目。
大皇子萧韶站在柳绿花红当中,显得格外突兀。此时他兴致盎然,唤宫人端了一匣礼盒上来,高声道:“诸位,这是今天最高档次的奖品,里面有十六种御膳房做的桂花糕,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美馔异馐。请各位吟出一句带‘秋’字的诗句来,谁想出最后一句,谁就是胜出者。”
燕喜小声嘀咕道:“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物,桂花糕咱又不是没吃过。要这些还搞什么诗啊赋啊,费劲,不好玩。”
休休笑道:“明明是小小的点心,却偏要附庸风雅,连大皇子也矫揉造作一番,想是里面谁想出来的。且不管它,咱们还是走吧。”
二人正要离去,偏偏这时萧韶发现了休休,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大喊道:“两位姑娘先别走!若是不会诗词,做个看客,凑个人气也行。游戏还没开始就想走人,岂不是看不起我萧韶?”
如此一说,休休倒不好意思走了。她拉住燕喜站定,朝萧韶点头示意,唇上微微含笑。
游戏开始,人们跃跃欲试。有人喊了一句:“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旁边有人马上接道:“迢迢新秋夕,亭亭月将圆。”
萧韶微微颔首道:“不错,还有吗?”
有人举手道:“芙蓉露下落,杨柳月中疏。”
众人一阵哄笑。萧韶在妃子堆里征询了一番,回头大度说话:“这明明是说秋天的,算,算。”
那边有人不服气了:“寒城一以眺,平楚正苍然。”
片刻沉寂后,休休清亮的声音响起:“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萧韶闻声看向休休,现出惊喜的神色,正欲张口,又有人接过话:“亭皋木叶下,陇首秋云飞。”
这回轮到休休敬了一句:“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那人便抢了一句:“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二人你来我往,人群里发出啧啧称赞声,那些端坐的妃子也是掩帕抿笑,直到两人都收住了口。
“还有吗?”萧韶听得头晕目眩,望向休休。
休休沉吟,脱口而出:“树树秋声,山山寒色。”
对方已经词穷,只得认输。
“哈哈,还是这位姑娘独占鳌头啊!”萧韶愉快地笑着,拿了礼盒,亲自走到休休的面前,朝她眨眼睛,轻声道,“休休,好久不见,改天再说话。”
休休微笑施礼,接过礼盒就要离去。
“请问这位姑娘。”妃子堆里有人忽然开口,“芳名叫什么?”
休休猛然抬头,只见说话的年轻妃子身着丹碧纱纹双裙,风动色如风华,飘逸炫目,旁边的宫妃已是失色。不用看身形,单从声音休休已经听出是谁。
郑懿真怎么会在里面?
休休后悔莫及,只得上前跪拜,勉强答道:“回娘娘,奴婢名休休。”
“哪个‘休’字?”郑懿真又问道。
外人听来柔和温婉,而在休休耳里却分外咄咄逼人。她不明白郑懿真为何要当众这样问她。想起两人同在皇宫教坊,她不止一次提起过名字的由来,那时的郑懿真纯真直率,瞪大了眼听着她的年少往事,听到她爹从高墙上摔下来,哭得比她还伤心。
她只能再次回答:“我爹喜欢一句‘其心休休兮其如有容’,意在为人宽容,不要计较得失。他识字不多,看这二字好记,便给奴婢取了这名。”
人群里有人冒出一句话:“有种烈性毒药叫‘休休散’,也是这个‘休’字。”
众人大笑,目光齐聚在休休身上,有人对她指手画脚。
休休显得尴尬,垂眉不说话。郑懿真却是不依不饶,拖起长音继续道:“想必你就是宰相沈大人的千金沈休休了。你口中所谓的爹,指的应该不是沈大人吧?”
萧韶听得已经不耐,笑着上前打圆场:“三弟妹问得也太多了,搞得好端端的名字变成了毒药。”
他走到休休近前,弯身扶起她,轻言道:“也怪我不该把你叫住。三弟妹原是和你熟稔的,今日不叙旧也就罢了,还不认人了。”
休休起身谢过,勉强牵起一丝笑,将礼盒交给燕喜,随着看热闹的人群慢慢散去。不知怎的,她再度回头望去,只见郑懿真拨开额上簇密的红宝石,炯炯的双眸盯着她,嘴角牵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一路上她默默想着心事,无精打采的样子。身边的燕喜兴致阑珊,指着礼盒,骂道:“这个女人,瞧她当了三皇子妃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想当初她来过两次,我好生接待两次,没想到这般傲慢无礼,翻脸不认人。呸!早知道不理会她。小姐别在意,为这种人伤心,不值!”
休休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苦笑道:“她人不坏,性情向来如此。当上了皇子妃,自然更加跋扈乖张。想她也是大富大贵之人,偏是咱们不能比的。若背后说她,反显咱们小气,有些事不必放在心上。”
那时那事,真的